《吹做人间百合香》皓月于怀

2、一别经年，风景依旧

　　雍熙十八年春，西北蛮夷进犯中原，大夏经北伐之战，民生凋敝，百废待兴，丞相司徒靖上奏皇帝言：蛮夷进犯，随可派兵抵挡，但百废待兴，举全国之力攘外，不利社稷稳固，为今之计，可议和争取时间，筹备战事。圣上许之。

　　“哎呀，二公子您怎么才回来，今儿姑娘得了皇后娘娘的准许，回家探望侯爷和夫人，大公子早就回来帮忙准备了”闵嘉昀刚进府门，刘嬷嬷就迎上来了。
　　“妹妹可已经到了”
　　“未曾，只是姑娘自从被请进宫里就甚少有时间回来，侯爷夫人一听姑娘回来就想着一家人团聚，下次姑娘回家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呢。您这般四处找不到人，少不了被侯爷夫人数落”
　　“我就这一个亲妹子，哪有不疼的道理，只是这西夷进犯，现在人心惶惶，我也就是在听风楼里多喝了几杯茶，听听西北的情况”
　　“哎，您赶紧进去吧，一会儿夫人又该来催了”
　　闵嘉昀急忙赶去正厅，果真爹娘和大哥已经在等了
　　“爹，娘，大哥”
　　闵嘉煦看着风尘仆仆的闵嘉昀“二弟这是又去哪里疯了”
　　“只是清风楼喝了一会儿茶，听人说西北怕是免不了一战，现在西边咸安关已经被占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该出兵了”
　　“休得妄议朝政，都说过多少回了，好好读书，少去什么清风楼，都是一帮庸才在那里妄议时局”闵侯爷闵涛急忙喝止。闵夫人暗自叹一声这个二儿子不省心，赶紧打圆场：“快坐吧，你妹妹就要到了”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来报“曦月郡主到”。这时看一个身穿青色石榴裙头戴流云钗约有十三四岁光景的少女走进来，“爹娘，大哥二哥，我回来了”。
　　闵夫人忙迎上去，“可回来了，瘦了，可是不习惯？”
　　“哪有？要是像小时候那么胖还了得”曦月像说着像小时候一样蹭进母亲怀里
　　“哟哟，多大的姑娘了还撒娇，羞不羞”嘉昀看着曦月一阵嘲笑
　　“哼！娘亲疼我，二哥哥嫉妒了？”
　　“不敢不敢，大皇子疼你我倒是嫉妒”嘉昀不怀好意的笑着
　　一听大皇子，曦月敛起来笑容。当今圣上独宠皇后，为皇后几乎虚设后宫。早些年，韩元之乱，当今皇后曾经落难，也是那时皇帝开始纳妃，而后皇后一族清白得正，皇帝深感愧疚，自那几乎独宠皇后，且暂停选秀。但是自古后宫也事关前朝，皇帝也偶尔临幸其他妃子。当今皇帝子嗣单薄，皇后育有一子二女，即大皇子慕容泓、三公主慕容瑶和七公主慕容珞，然三公主之后其实还有一个公主出生三个月，没来得及入玉牒就意外夭折了，令帝后痛心疾首。贵妃司徒秀云育有二皇子慕容清，而婉妃因诞下四皇子慕容沣和五公主慕容玲这对龙凤胎而盛宠一时，六皇子慕容洺为宫女所生，传说是宫女故意勾引皇帝，并想法避开避子汤，怀上了龙嗣，好不容易保住了胎儿，却难产而死，又有人说是产后立即赐死的。自出生，六皇子便养在皇后身边，皇后视如自出。大皇子可谓是皇帝最为器重的皇子，文武双全风姿卓越，且又是嫡出，人称“公子皓玉”。皓玉，皓玉……
　　“喂喂喂，妹子快回神”
　　嘉昀这一声打断了曦月的遐想。曦月忙挤出一个笑容：“听闻母亲早就备下好饭好菜，这也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着开席吧”
　　“闵才，摆饭吧，月儿早些用膳，早些回宫，莫让皇后娘娘惦念”
　　“夫君，你这说得什么话，女儿刚回来，话都没说几句，就念叨着让女儿走”闵夫人嗔怪的看了侯爷一眼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那也不好让皇后娘娘等呀”
　　“爹娘，妹妹都饿了，赶紧开席吧”嘉煦赶忙劝着，侯爷随位极人臣，但一直以来身边只有侯夫人闵卫氏。育有这二子一女，夫妻二人和和睦睦，羡煞旁人。
　　席间，曦月和家人共进晚餐，想着这养育了自己十余年的地方，竟已有两年未曾回来，如今归来，仿佛这时间无论再怎么变，家里的一切还是亲切如故。父亲母亲还是会时常拌拌嘴，舌辩群儒的父亲总是说不过母亲，二哥依旧会故意逗自己，大哥总是默默不语的看着，自己还是那个被爹娘和哥哥宠着的小月儿。可是曦月又清楚的知道，小月儿也许早就不是那个闵侯府的闵嘉月，也许是从成为曦月郡主开始，也许是从进宫的时候。曦月迫使自己将这些扫兴的念头赶走，默默享受着家中的温馨，享受着与家人相聚的欢愉。
　　用过膳后曦月回到了揽月轩，真的好像一切都没有变，一别经年，风景依旧。只是那梧桐又高了，那后院的樱花又经历了几度花开。曦月闭上眼，站在梧桐树下，树顶看去，那树上再也不会有一个少年蓦地跳下来，一身白衣阙阙，微笑着说：“小月儿，你的燕子纸鸢”，东风拂过，白衣少年不在了，就连放纸鸢的小丫头也已两年未归。还记得，当初问过他为何喜白衣，他带她晚上去湖心亭看月，月光皎皎，她始终不明白他的答案，但是那一夜，月色映在他的白衣，勾勒出俊美的轮廓，“公子如玉”四个字跃然心头。她还不知道，她注视他的目光，叫做喜欢。曦月想从小她就记得两句词“陶嘉月兮总驾，搴玉英兮自修”，爹爹说前句是她名字的由来，而前半句是为引出后半句，他希望以后他的女儿可以蕙质兰心，以美德和才学修饰自身。小时候，他将两句词讲给白衣少年，他那么聪明都不解其意，月儿心中还偷偷自豪一下，然后兴高采烈的拽着少年的袖子喊：“这世上还有泓哥哥都不解的句子”。“泓哥哥，泓哥哥”那个天真的她却忘记了泓哥哥是大皇子呀，是她皇后姨母的亲子。
　　曦月要赶在皇宫宵禁前回宫，一家人将她送上马车，临别前，她看见母亲双眼红红的，父亲看见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月儿，当初送你进宫，为父并不是求荣华富贵，如今更不会要求你在皇宫为家族谋些什么，只管照顾好自己，开开心心的，什么也别想”曦月抿一下嘴，看着父母兄弟：“好，你们多保重，父亲，女儿说得话千万要记住”
　　马车渐行渐远，闵大公子问闵侯：“父亲，妹妹和您说了何事？”
　　“无事”。
　　一家人往府内走，两位公子刚想和父母告安，闵侯突然道：“煦儿，昀儿，妹妹只是普通女子，是我女儿，你们的妹妹，最多再是我广安侯府的小姐，再无别的身份。无论外面怎么传，这都不会有丝毫改变，你们明白吗？”
　　嘉煦沉默了半晌：“父亲，我心中一直如此”
　　。嘉昀一脸不解“父亲为何说起这个，难道说妹妹和”
　　“你闭嘴，休得胡乱猜测，原先传言就是无稽之谈，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学堂、外面、宫里甚至家里都要谨言慎行”闵侯狠狠盯着嘉昀，威慑的目光让嘉昀不敢直视，低着头，小声回了一句“是”。
　　待两个儿子走了，院子里仅剩下侯爷和夫人时，夫人叹了一口气说“从前没有妄想过，如今一笑而过就可以，夫君不必烦心，我们家一门忠烈，行的端，做得正，之后坚守本分就是了”
　　听罢，老侯爷长叹一声：“走吧，回屋吧，夜深露重，小心着凉了”

　　曦月回到皇宫，月亮很圆很亮，走进坤和宫，赵嬷嬷便迎了上来，“快去报告皇上和娘娘，曦月郡主回来了”走进坤和宫，六皇子就扑了上来，“曦月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今天都没人陪小六儿玩了”
　　“你个小白眼狼，今天父皇和母后没有陪你玩吗？”盛元帝笑着望着六皇子，手边不忘给皇后剥着橘子。
　　“曦月参见皇上姨夫，皇后姨母”
　　“快起来，曦月来姨母身边”曦月牵着六皇子走到皇后身边，“家里可好，你母亲可好？”
　　曦月把刚剥好的橘子给了六皇子“姐姐真好”“父母都好，母亲很是惦念姨母，让我给姨母带来了云州蜜饯，是魏表哥前些天进京带来的”。
　　皇后一听“到底是姐姐，最知道我爱什么？”
　　皇后斜睨了皇帝一眼，“你要什么和朕说，哪有不应的”
　　“哼！姐姐懂我，即使不见不说也也知道”人已中年的皇后依偎在皇帝怀里竟像一个孩子撒起了娇。
　　皇帝看似无意的说“你那魏表哥可是魏国公世子魏翔？”
　　“正是，表舅爷致仕后带着表哥回了云州，前些日子，在京城的商铺出了些问题才进了京”
　　“姐姐，小六儿困了”曦月连忙起身“姨夫姨母，我先带殿下去休息了”帝后允了。
　　望着曦月和六皇子的背影，皇后微微一笑“倒真的像亲姐弟”皇帝不置可否，朝着皇后一笑柔声道“我们也早些安置吧”，说着手已经不安分的伸进了皇后的里衣，一把抱起皇后入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