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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帝皇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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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闲和羲文和好后,就暂时住在府衙中,而梁王自从事情败露了,就逃回了封地,而羲文参梁王的奏折,也呈给了皇帝,只是路途遥远,奏折还要数十日才到,料想奏折一到,梁王就会被治罪。
这几日,羲文一直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幸福之中,他如同十年前一样,和素闲诗词相和,琴箫合奏,红绫躲在一旁看着荷池旁合奏的羲文与素闲,听着袅袅乐声,感叹:“他们真是天生一对。”
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她旁边的湛如镜点头道:“的确是天生一对。”
“他们应该不会再分开了吧。”
“你是寄红绳掌管姻缘的仙女,你不知道?”
“他二人脚上没有红绳。”红绫摇头:“但是这并不是说他们没有姻缘,也许是姻缘未到,所以才没有红绳。”
“姻缘到了才能寄红绳?”
“是的,我们都是根据姻缘簿上的姓名来寄红绳的,名字出现在姻缘簿上了,才能寄红绳。”
“那姻缘簿上,有你的名字吗?”湛如镜故意问道。
红绫窘迫:“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我不想告诉你。”
“看你之前思春的样子,想也知道没有。”
红绫噎住,还好这时素闲的古琴音声忽然一变,从欢愉变成哀伤,红绫听得入迷:“素闲姑娘在弹什么曲子啊?好好听。”
“是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为什么素闲姑娘会弹这么凄清的曲子呢?”红绫想了下,又道:“我知道了,一定是素闲姑娘遭遇变故,十年来颠沛流离,所以虽然现在有皇长孙殿下爱她护她,但她心里还是没有安全感。对吧,小侯爷,你觉得呢?”
湛如镜道:“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完了,你还要我说什么呢?”
红绫已经习惯了湛如镜的说话风格,她没有睬他,而是继续道:“素闲姑娘真是好厉害,又会弹琵琶,又会弹古琴,还会作诗。”她十分羡慕:“而且她长得还这么美,难怪皇长孙殿下这么喜欢她,我也好想变得和她一样。”
“你不用啊,你这样挺好的。”
红绫瞥了湛如镜一眼,不满道:“小侯爷,我知道我拉你去寻找万鬼指环你不高兴,但是你也不用一天到晚挤兑我。”
“谁挤兑你了。”湛如镜好笑道:“每个人都不一样,你又何必要变成旁人。”
红绫撇撇嘴,并不以为然。
她继续看着粼粼水畔的素闲和羲文,羲文俊朗温柔,素闲美如皎月,加上琴声萧曲相和,红绫一时间都看痴了,真觉得是神仙眷侣也不外如是。
我什么时候,能遇到这种爱情呢?
红绫羡慕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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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梁王一事后,羲文准备带素闲回京,红绫惦记起了正事,她下凡是要来找万鬼指环的呀,可是湛如镜坚持要护送羲文平安回京后才跟红绫去找指环,所以红绫也无可奈何。
在沧州城的最后一夜,红绫见到在府衙后院的素闲,因为素闲一向是让人觉得高不可攀,所以红绫对于素闲一直是又仰慕又敬畏的,这次见到素闲一人,她不由鼓起勇气问道:“素闲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皇长孙殿下呢?”
素闲回头看见红绫,她神情有一丝讶异,但片刻后便恢复了那般冷淡的神色:“是红绫姑娘啊,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素闲姑娘,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素闲摇头:“没想过。”
“难道你没有想过和皇长孙殿下的以后吗?皇长孙殿下真的很喜欢你。”
“以后?”素闲道:“我没想过这么久远的事情。”
“也不久远了。”红绫絮絮叨叨:“你回京后,就要面对皇帝陛下了,但是你不用担心,皇长孙殿下一定会保护你的。”
素闲没说话,半晌道:“他真的那般喜欢我吗?”
“是啊,他为了你,从皇宫跑出来,而且楚大人说,他是很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他为了你,连皇位都不在乎了。皇长孙殿下真的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素闲姑娘,我很羡慕你,能得到皇长孙殿下这样十年如一日的爱情。”
素闲听完,只是轻轻一笑:“谢谢你,我知道了。”
只是从她神情,却还是看不出感动的神情,红绫以后她历经坎坷后对羲文还是心存芥蒂,正当红绫想再为羲文说些话时,素闲却道:“我要睡了,先回房了,红绫姑娘,我们明日再见。”
“好的,明日再见。”红绫巴巴望着她纤柔窈窕的背影,怎么会有人连背影和走路都这么好看,回京的路上,她一定要再和这位素闲姑娘再亲近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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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城一处偏僻庭院中,本该逃回封地的梁王接过皮肤黝黑的小骆手上的令牌,他有些犹豫:“这样做,本王会成为千古罪人的。”
小骆冷笑:“殿下若不做,便连性命都保不住,百姓的命和殿下的命,殿下选哪个?”
梁王默然垂首,这些时日,他每日惶惶不可终日,这种日子,他不想再过了。
夜深的时候,沧州本该宵禁的城门因为知府令牌开了,几辆车子鱼贯而入,一直到了大堤边,因为夜深,大堤那空无一人,藏在车子里的黑衣人翻了出来,开始搬另一辆车中的东西。
那是烈性炸/药。
火引一点,整个沧州大堤会被炸开缺口。
缺口一开,大堤拦住的东海海水就会铺天盖地,淹没整个沧州城。
包括还在熟睡中的几十万沧州百姓。
然后东海海水会一路而下,淹没沿海四郡,天下会大乱。
梁王就在这个时候,顺势起兵,他所在的封地远在北方,不会受海水影响,而朝廷会因为水患分身乏术,梁王有五成的希望可以起兵成功。
这就是小骆成功说服梁王的原因。
夜深人静,炸/药已经布置成功,不知如何从知府府衙出来的素闲带着小骆,准备点火。
她从来没有原谅过羲文,她和羲文回府衙,只是为了偷楚涣的知府令牌而已。
她被梁王鞭打,只是将计就计,她之前一直试图说服梁王用炸大堤这个方法,但是优柔寡断的梁王不想成为千古罪人,一直不答应,这活该他得不到皇位。
等梁王被羲文逼得和丧家之犬一样,就由不得他不答应了。
素闲火把靠近火引时,梁王忽按住了素闲的手:“素闲姑娘,等等。”
素闲抬眼:“何事?”
梁王十分焦躁:“沧州大堤一破,数百万人都将死于洪水之祸,你且容本王再想想。”
素闲道:“殿下,马上就要天亮了,等楚涣发现令牌消失,殿下只怕再难逃脱。”
“本王……本王不想走到这一步,本王不想成为被后人唾骂的千古罪人。”
“殿下已经当了逆臣了,怎么这时候开始怜悯百姓性命了?”
梁王讪讪:“毕竟是数百万人的性命,姑娘怎么说的和蚂蚁一样。”
“人命在你们皇族眼中,可不就是和蝼蚁一样?”素闲冷笑。
梁王一直不松手,一旁的小骆再也按捺不住,她手指翻飞,梁王只觉一股大力将他掷在地上,梁王手下见主人被打,就想去拿下小骆,但小骆只是喃喃念了几句咒语,那些手下就一个个如同喉咙被扼住一般,似乎一种无形之力将他们吊了起来,不到片刻,他们便脸冒黑气,喉骨寸断而死。
梁王看着手下的死法,忽然想起来什么,他惊怖道:“你是巫族的人,你是巫神!”
所谓巫族,就是大献北方边境一个极其神秘的种族,这个种族的人会邪术,他们一直觊觎大献的富饶,几次出兵进犯边境,初始大献的确吃了大亏,但是后来派了湛氏一族领兵,湛氏一族都有灵力,巫族不是对手,便溃不成兵,后来只是零星犯过几次边境。
而巫族中的首领,便是巫神。
梁王的封地就在北方边境,他是见过巫族进犯的,也见过巫神的手段的,他万万没想到,战场上总是黑袍罩身的巫神,竟是沧州妓馆一个貌不惊人的黝黑婢女。
梁王脸色发白,小骆冷笑道:“殿下好眼力,如今殿下还要阻止我们吗?”
梁王浑身都开始发抖,他知道自己和残余的手下根本不是巫神的对手,他看向神色淡然的素闲:“素闲姑娘,你一开始,就和巫族勾结了?”
“是。”素闲一口承认。
“本王只不过是你的棋子,你的打算是借助本王,让巫族南下?”
“是。”
梁王按捺不住,怒骂道:“萧素闲,你这个贱婢,你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我恨你们。”素闲咬牙:“我萧家一百零三条人命,都死于你们百里氏之手,你们自己争权夺利,却连累无辜旁人,我要你父皇和百里羲文的命轻而易举,可是我不要你们的命,我就是要你们尝尝,失去江山的滋味。”
“萧素闲,你这个疯子,你就为了报仇要引巫族南下?巫族如何残暴你不知道吗?他们会把少女活活烧死,会把小孩当祭品,这种阴毒的种族,你引他们南下?”
“巫族残暴,那你们百里皇族呢?”素闲道:“你为了皇位,可以杀了自己的侄子,你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其他人残暴?”
梁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本王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本王一直记得自己是大献人!萧素闲,你可还记得你是哪里人?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就算你让父皇和羲文失了江山又怎么样?史书之中,会怎么说你萧素闲?又会怎么说你萧家?萧素闲,你祖父也是本王的老师,他是何等风骨?你认为他九泉之下,会愿意看到你这样替他报仇?”
素闲脸上神色没有变化,小骆忍受不住道:“梁王殿下,你不必再游说素闲了,你现在已经是大献的逆臣了,你若臣服于我,或许我巫族还能让你当大献的皇帝。”
梁王只是大笑:“我宁为逆臣,不为国贼!”
小骆大怒,催动咒语扼住梁王脖子,梁王在空中挣扎了片刻,摔落地上而死。
素闲看着地上的梁王,真奇怪,这个利欲熏心的无能之辈,最后居然能为了他心目中的国家坦然赴死。
宁为逆臣,不为国贼,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