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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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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琉璃,翠鸟鸣频。商旅往来的繁华酒楼上,歌女犹抱琵琶弹奏,琴音绵绵,莺啼脆婉,“说神兵,论锋芒,天下所归破奴剑。神亦神,魔亦魔,破奴一出神魔惧。英雄梦,得破奴,百年荏苒弹指间。破奴,破奴,战锋芒。”
还未唱完就被楼中的一个汉子神往的呢喃声打断:“哎,我说这世上难道真有破奴剑?”
歌女还未开口,另一个年轻人摇着一把漆骨缎面的扇子轻笑出声:“这位兄台有所不知,小姐唱的这破奴,可不是一把剑。”
汉子听闻不由吃惊:“她明明唱的就是破奴剑啊,还说是绝世神兵啊。”
年轻人合扇笑道:“非也,非也。小姐唱的这破奴是一个人。”
汉子更为吃惊:“人?何人?”
年轻人颔首笑问:“我来问兄台三个问题,自古至今谁的剑芒最盛?谁的容貌绝世倾城?谁的心性最是邪狂?”
汉子合手一拍,恍然大悟:“公子说的可是凤破奴?”
年轻人含笑不答。
于是,汉子也没再问,歌女依然在唱,街道依旧繁华。
说神兵,论锋芒,天下所归破奴剑。神亦神,魔亦魔,破奴一出神魔惧。英雄梦,得破奴,百年荏苒弹指间。破奴,破奴,战锋芒。
两百年前神州曾出过两个狂人,两人爱的痴心,爱的激狂。却不料这份情爱竟让神州卷入了一场灭世浩劫。在那场浩劫中,他们搅得神州大乱,而两人倒是潇洒无比,在挑起了战祸后又走的无影无踪。可怜神州九国动乱。一时间狼烟四起,诸候争霸,逐鹿江山。这场战火延绵了近百年,无数的男儿埋骨荒山,无数的妇孺流离失所。悲伤怨恨合着血与泪浸透整个神州。
一回首,风动云涌。弹指间,百年一瞬。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古来江山都是能者居之,永兴年间,晋宣昭帝弑兄夺位。少年壮志,雄心勃勃,怀天下之治,曩四海之心。
365年出兵南征,不出三年,先后灭鲁,耀,琼。夷灭三国,气焰高涨,自拟为大晋天王。自此,晋国雄霸一方,周边各国无不谈虎色变。
369年,宣昭帝雄心又起,集重兵,东侵凤翼。惠帝年少文弱,叔父平英王乃当世猛将,奋起抗暴,两军一时僵持不下,在卯河两岸僵持了一年有余。
惠帝幼年即位,平英王又为摄政王。少时,摄政王独揽大权,名为臣,实为暗帝。惠帝恨极,亲政后,几度欲借机铲除,终就不得。
371年,惠帝与平英王的矛盾绷至极点,惠帝年少,终是少年意气,罔顾大局。寻机逼走了平英王。谁知平英王不仅负气而走,还带走凤翼西北十万精兵。此后果之严重惠帝委实没有料到,也许就连平英王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走,竟让凤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之后,凤翼卯河一败。三月初三靳州失陷,初九琼州失陷,十五邙州失陷。溃军三千里!
四月失曼城,送十七城,退。
五月峡谷关不战而退,又败于飞斜岭,再退三千里!
不到三个月,一败再败,兵败如山倒,解甲丢盔,任晋师势如破竹扫荡中原,竟是大厦将倾之势!
惠帝自毁长城,悔不当初!连下十六份诏书急召平英王回京,并许诺禅位,只求凤氏不亡。然平英王虽有救国之心,奈何被北方北齐纠缠,回援不得。
惠帝无法,终弃元都,迁燕宁。
自此,曾经风云一时的凤氏龟缩于燕宁七城,妄图苟安于南。然天王铁骑毫不留情的步步紧逼,撕碎了凤氏怀抱的最后一点幻想,势要踏破燕宁!
傍晚,燕宁城头上依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若是平常并不显眼,但若放在战火硝烟的城头便分外刺眼。
小一点的是个男孩,八九岁年纪,稚气的脸上有些迷茫和慌张,身着紫色雪貂裘袍,头戴黄金抹额,额中缀着宝石,色泽通润,阳光折摄出一片五彩华色。发上束着白玉珠冠,翡翠饰带上缀着两颗东珠,随着身体的移动不停晃动,形成两道耀眼的白光。
牵着他的是一貌美女子,背影在夕阳下有些朦胧,她望下城头,随风荡漾的黑发像海蛇一般伸展。
孩子拧着衣角,扯了扯身边的女子:“姑姑,你在看什么?”
女子的声音平静而清冷:“366灭鲁,367灭耀,368灭琼,而今又轮到我凤翼.....宣昭帝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凤凰儿,你且往下看。”
“......”
“看到了什么?”
“...狼烟。”
“卯河一败,靳州失陷,退三千里,曼城破,飞斜岭败,峡谷关再败,再退三千里。三千里复三千里,一败再败,一退再退。”
“姑姑......”
“凤凰儿还是没有看见吗?”
“...烽火?”
“......”
“皇兄的护国铁卫?”
“那是凤翼的气数。亡国之兆。”
“......”孩子瑟缩的靠向身边的女子,“姑姑,我觉得这里好像有点冷。”
“姑姑,我皇兄会败吗?”低头。
“凤凰儿。”女子望下城门,声音包含着无限的苍凉和悲悯,“我们已经败了。”
孩子茫然摇头,“败了?不是还没战吗?那我们会亡国吗?”缩缩肩膀,“亡国会死吧?皇兄,姐姐们还有我和姑姑都会死吗? ”
城门下是滚滚的硝烟,那女子唇边却泛起一丝轻浅的笑痕。夕阳下,风姿楚楚,眼角的一颗泪痣越发朦胧。她伸出皓腕拢了拢孩子的衣襟,声音很温柔,奇迹般抚平了孩子心头升起的惶恐,“凤凰儿不要怕,姑姑在这儿,姑姑会陪着你。”
说罢她抱起他,城门上的风在耳边呼啸,孩子惧怕,瑟缩的闭紧双眼。女子柔声安抚:“凤凰儿不怕,睁开眼告诉姑姑,看到了什么?”
孩子慢慢打开眼,抖着声音,“……血。”
“那是恨,亡国之恨。还有呢?”
声音越发抖,“……刀尖。”
“那是仇,血海深仇。还有吗?”
孩子眯起眼,举起手向苍穹挥舞了下,“是红日。”
“……”女子眯起狭长的凤目,紧紧抱住孩子,她单薄的背脊轻轻颤抖,“凤凰儿,你且记住,那,是希望。”
良久后,女子放下孩子,然后转身踏上护栏石礅。孩子无措的站在那里,颤抖的摇头,眼中满是恐惧,“姑姑?”
女子一笑,甚是魅惑,轻巧的转身面向城外喃喃自语:“听说宣昭帝容俊形美,乃天下少有的美男子。”
“姑姑?”
风打女子的衣裙,吹长袖翻飞,满头珠翠乱撞,她笑问:“凤凰儿,你说是姑姑的舞先完,还是我燕宁的城门先破?”
孩子默然。
城下,轰然大响,城头上女子身形却丝毫不受感染。刀剑血影为女子舞姿更添几份凄艳。裙裾金色滚边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度,然后随着又一次轰然的巨响,燕宁城门的撞破为女子的舞画上了完美残酷的句号。
372年秋,凤翼亡。原长公主凤平瑶纳入宣昭帝后宫。公主轻盈善舞,双十年华,清丽无双。舞姿曼妙绝伦,媚惑人心。燕宁城头倾城一舞,成为千古绝唱。宣昭帝一见倾心,爱之,宠极,荣冠后宫。
同年,宣昭帝召见原惠帝,封其为庸碌候,加封九岁幼弟为智愚君。庸侯愚君,一干凤氏贻笑天下。北方平英王听闻,长跪于东南方,伏地痛哭。后浴血拼杀,夺下西北十一城,割据一方。与大晋、北齐相抗。
373年,晋宣昭帝再次出兵西伐。
同年,西河灭。
为止,大晋国土西抵西河月关山,东至神州冠旭岛,南达南琼幽灵海。十年东征西讨,宣昭帝未及而立,年少得志,成就了帝王的千古霸业。风生水起,谁能想到曾经名操一时的凤氏会沦为天下笑柄,而曾经碌碌无为的阮氏亦能雄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