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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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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络远远看去,冯清河似乎在给众位官员讲这衙门里的往历。
可就在这时,徐时明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看他,但一转头,却是什么也没有。
琅络也因此吓的坐倒在床,连忙让菱芠也回床上去。
就这般惊魂未定的坐着,一直到傍晚却等到了秦师爷的叫访:“姑娘,晚饭时间到了,朝廷来的人听说姑娘那会子事都觉得姑娘可怜,叫姑娘跟着一起去吃饭呢,姑娘快出来吧,没准姑娘的苦命就此便可改变了!”
琅络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看若真是出了去倒不是苦命就此改变而是苦命就此开始吧!
不去,坚决不能去。
打定主意后,琅络对菱芠使了个眼色,菱芠接过后立马柔声柔气的对外道:“秦师爷,不知怎的我家女郎像是着了凉,有些发烧咳嗽,现在已经昏睡过去,想必这一时半会是见不的人的,所以麻烦秦师爷回去说明一下情况,真是对不住了。”
秦师爷就有点焦虑了,连忙道:“那边可是朝廷来的有权有势人家,只消你家女郎过去说几句苦话,没准就能改变现状,这事是个紧要事,不管是不是病着,你先叫醒你家女郎问问她的意愿。”
菱芠又看了眼琅络的示意,琅络点应后,菱芠就装着叫了几遍,等秦师爷听见女郎的声音料她是醒了,就又把利害关系说了一遍。
这秦师爷是个好人,传的意也是为了她好因而琅络回话很是客气:“谢谢师爷关心,小女其实不想改什么命,若真叫小女出去同官人们说话,这一来小女没见过大场面恐怕是话还没说清就被吓昏过去,这二来小女命苦是因家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小女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秦师爷一听,这琅络果然是个心肝剔透人物,说了她的苦就等于害了她的家里人,身为儿女哪能自辱家门不孝祖宗的,因而也才去了。
见秦师爷走远,琅络方松了口气,菱芠喜滋滋看着琅络赞叹道:“女郎,你现在可真是厉害。”
在衙门里吃了晚饭的官人们一路说说笑笑就准备回客栈歇息了。
眼看着天就快乌漆漆罩上一层黑布时,白安仁也终于见着他们出门来。
白安仁仔细观察了一行人的脸色,跟来时的别无二致,依着琅络前世的话说,这徐时明是一眼就相中了她的,既然徐时明身边也没多出个女子,那想必应该是没见着吧,可喜。
确认无误后,白安仁便放心的打道回家了,只想着等过两日再来瞧瞧琅家的来接人了不曾。
这两日琅络哪也没去,直呆在衙门的后堂里安心养病,她这小腿啊是她自个见着房椽掉下来才故意拿腿去顶的,她可不想看着自己这条腿被废,既然大夫说了一个月不许用左腿,那便得一个月不用左腿。
今早吃了饭,琅络在院子里一面晒着太阳一面绣着小兔团,忽一个门子跑来:“姑娘姑娘,你屋里派的人已经到了。”
琅络终于等到这一刻,她近几日想的全是能安安全全走出临清城关,看来就在眼前了。
“敢问官爷,他们现在何处?”
门子回:“秦师爷和他们在庄子上处理田契房契那些事,等妥当了自会来接姑娘的。”
琅络点点头抑制不住心中的高兴。
一直到未时正刻便见着秦师爷邀了两个家仆赶来。
秦师爷:“姑娘,我已经把情况跟你家里人说明白了,其实你家里人看到信件后也打算把你接回去。”
琅络喜逐颜开的点应:“谢谢秦师爷这几日的照顾,也替我谢谢冯老爷。”
琅络又给菱芠使了眼色,菱芠立马把这几日女郎绣制的几个小兔团交到秦师爷手里。
琅络道:“我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但想着这几日吃睡都在衙门里,总归过意不去,所以才绣了这几个不上眼的小兔团送给衙门,还请师爷不要见笑。”
菱芠见女郎挠挠头一脸小孩子的嬉笑模样,这才是个十二岁的姑娘嘛,哪像前几日的杀人放火,就算现在想想也觉得后背发凉。
琅络之所以表现这么热络,是因她是真的感谢,重活一世琅络明白若有恨就该恨的彻底,若有敬就要敬的干脆。
秦师爷笑了笑,他自然不会介意,更何况这是一个小孩子的用心之作,接过手的秦师爷仔细瞧了瞧,不觉赞叹道:“针线细密,且用丝一、二,针脚如发细,”说到这秦师爷忽想起什么“对了,前些日姑苏家的远亲送我几把扇面,瞧女郎兔团上这绣法竟和那扇面上的如出一辙,敢问女郎用的这绣法可是苏绣?”
琅络内心一惊,想不到这秦师爷竟这么识货,想来是骗他不了了,于是答:“是的,师爷。”
秦师爷果然问:“女郎是如何学得这苏绣的,而且我瞧其针法竟比那边土产的更要精致灵秀三分!”
琅络笑了笑:“生母曾教过,所以才会。”
秦师爷见琅络忽提起已去的生母,心中明了,便也不欲勾起她的伤心事,于是移转话题,调笑道:“女郎放心吧,这些我不会私吞,会悉数充公交给县令大人和衙门上的小吏们一一过目的,哈哈哈……”
琅络见他打趣也应着巧笑谢过。
实则,她生母也不懂什么苏绣,这苏绣绣法是学自前世宫廷里一个姑苏来的小宫女,自然也不是她去宫廷里学的,是徐时明和小宫女是宫里的对食,后来徐时明求皇上将这小宫女许给他,琅络在她嫁进府后才学得的一二。
稍只回想了片刻,琅络便打住思绪,将目光移至领来的两个琅家家仆身上,有这两个家仆在,就算是笑,她也笑的不惬意。
甫一进门,琅络哪有没注意到这两起人的,站左边名叫禾围的是嫡母大夫人身边的麽麽,站右边名叫支荃的是她父亲身边的小厮,记得前世她被掳去京城后,也是这两起人过来谄媚,说什么她父亲来了京城买办,叫她介绍点门路,那时她可有五六年没见到所谓的父亲了,她都已忘了这个人,莫不见她嫁了权宦,谁还愿管她的死活。
不过现在的琅络可是无权无钱,是个没了娘的孤孩,要是家里不接济她,没准就只能去叫花子堆里讨饭吃,这俩人哪有好脸色示她,唯见着这是在衙门里周围有人看着,所以此刻还勉强撑着个脸面。
“女郎,那信笺一来啊,你爹爹你母亲就十分担忧你的安危,立马遣了我俩来接你回去,现在我见女郎没事,心里也就踏实了,快些过来,马轿已在外候着了,我们啊就不叨扰衙门了。”禾麽麽一脸笑开了花,这虚情假意的笑看在琅络眼里就觉得恶心,特别是那一双牙齿,应该是偷糖吃多了,漆黑烂洞的真叫人反胃。
支荃也应笑着上前:“是啊,女郎,我们可担心着你呐,来吧。”
二人一唱一和,招手陪笑的,琅络此时见了何其像引诱小孩子的大骗子。
不过她们引诱归引诱,她却不是小孩子了,上辈子死时她都二十出了头,足以对付这俩个谄媚货了!
但心知肚明是一码事,面子工夫还是得做足!
“父亲母亲真的很想我?很担心我?”琅络一脸懵懂无知。
“可不是,天天念叨着呐!”
“那为什么他们忽然对我这么好了?”其实琅络不想拿这句话刁难他们的,只想快点走了算了,但想着那日在公堂上的她叫苦不迭,今儿个家里却对她这么好,想必秦师爷心底正犯着迷糊呐,因而这话是问给秦师爷听的。
好在那禾麽麽仿佛早就想好该怎么回答似的,一阵的苦口婆心道:“哎呀呀,女郎啊,俗话说血溶于水,骨肉亲情,你是琅家的人,琅家怎会真的扔你到庄子上不管呢,他们送你去庄子不过是为了不让你触景伤情,这下你长大了,心智也成熟了,琅家啊其实早就想接你回去,就算没发生这等子事,也是要这几日派了我来接你的,你放心吧,你回去了,老祖宗你父亲母亲可是准备了许多好吃的等着你!”
“当真?”琅络稚声稚气,眼睛一亮。
禾麽麽一个劲的眨眼道是:“是的是的,女郎你就放宽心吧!”
琅络看了眼秦师爷的面部表情,他此时露出的是困惑已解的舒情缓意。
既然如此,琅络也应了景,单腿跳上前去抱住禾麽麽:“麽麽,麽麽,快带我回去,我要见父亲母亲老祖宗,我要吃好吃的。”好不一副其乐融融。
那禾麽麽笑的更开心了:“哎呦呦,这就回去,女郎,咱们这就回去啊。”忽而又像注意到女郎的脚部伤“女郎,你这是怎么了?”
秦师爷解释道:“这是房子着火那天被砸伤的,切记这半个月不可让她用左脚。”
禾麽麽听着就泛起了泪花:“真是可怜我的小女郎了,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你的。”
琅络听了欢笑点头。
见他们一家人也处好了,于是秦师爷喜滋滋的将他们几人送出衙门后松了一口气,县老爷总算又完成做好了一件案子。
不消说,菱芠自知女郎这是在装模作样,菱芠和女郎一般年纪,小时在琅府那些日子,没少过皮开肉绽,这些苦痛她都没忘,愈发聪明的女郎怎会忘记,逢场作戏这个道理她还是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