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2黑暗时代》礼世之雨

10、Chapter.09 家族会议

　　细密的水流洒下来，在浴室里发出密集又空洞的回响。晓晨经历了一整天的奔波游走后，回到旅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冲个澡消去身体上的疲惫。她慢慢坐下去，倚靠在墙上。水流从她额头上冲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流淌，滑过她白皙晶莹的皮肤，一缕一缕汇到地板上的积水里。她的鼻尖上挂着水珠，长发已经全被打湿。
　　这几天她几乎走遍了这个城市和周围的地区，为的是当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以高效地寻找地点。同时也一直和世玉保持着联系，世玉已经攻占了这个城市的大部分重要网络，大概很快就能得知钥匙和那个秘密家族的消息。好像一切快开始步入紧张的阶段了，或许从明天开始，明处的战争就会打响，今天是最后的休息了吧？
　　晓晨蜷起腿来，轻轻搂住自己的双膝。她把头埋下去，突然想要哭泣。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哭，也许是在告别，她想也许从明天开始就是枪林弹雨和生死存亡，所有的情绪都要留在今天。
　　她以前从来不会哭，直到何谨离开以后。死亡留给生者的警示，就是要好好珍惜眼前的生活，好好地活下去。
　　晓晨一个人在浴室沉默了很久，天色彻底暗下去以后她才从浴室里出来。她擦拭了下身上的水珠，用白色的浴巾包裹住身体，朝窗外看了看。这里是四楼，窗外的视野并不是很好，虽然处在城市外围，高层建筑并不多。道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来来往往，说话声和笛鸣混在一起，变得嘈杂又模糊不清。旅馆前面是一个小公园，这个时候吃完饭出来闲逛的人才刚刚聚集起来，远处的居民楼上也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还有很多人家的灯是灭的，他们还没有归家。这个城市和别的城市并没有什么不同。
　　晓晨喝了一口水，接着倒在了床上。她准备早些睡，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晓晨拿起手机，看到是世玉打来的电话。她懒洋洋地把接听键划上去，但是世玉说的话却让她立即认真起来。
　　“那个家族……他们的家族会议明天举行。”
　　通完电话后的晓晨已经无心休息，她站起来把浴巾解开扔到一边，然后打开行李箱找到了一身特别准备的衣服，黑色的紧身衣，贴身的战术外套和热裤，上面有许多特意制作的绳套和卡扣用来挂载工具以及武器，最后她穿上了黑色的及膝靴，从行李箱底部抽出两把短刀挂在了后背。一切准备好之后晓晨没有丝毫的停留，而是直接飞身跃出了窗户，她轻盈地落在了路灯顶部然后翻身再次弹起，她身影矫捷如同一只夜猫，在空中画出优雅美丽的弧线以后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六楼楼顶。
　　晓晨站在楼顶上，甩了甩胳膊活动了一下，她看了看周围的楼房和街道，规划好了下一步的路线。目标距离出发点有六个街区，六个街区如果打车的话可能都要绕一会儿，但是对于晓晨来说是短短的直线，她的路线在楼顶，而不是地面。晓晨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啊呀~”，伸完懒腰后她慢慢地跑起来，到了天台边缘处突然加速，然后飞跃起来跨过了灯红酒绿的街道，到了另一座楼顶上。晓晨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在空荡荡的楼顶奔跑，与黑暗融为一体，耳边的风声呼啸。她跨越街道，跨越人们的日常生活，漠然如同世外的旁观者，下面闪闪烁烁的灯火和拥扰的车水马龙都已经与她无关。
　　“明天下午会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在瑞文之森的顶层举行，参加会议的人员几乎都是这个城市各个行业的领军人物，我调查了他们的组织运作的信息，以及手下的人的行为和联系，用算法把那些人分类，发现他们可以被明显得划分出种类，我怀疑这就是那个家族！这次会议他们非常重视，安保要求非常高。他们从一些技术工人之中随机筛选了一些人参与明天的会议室的改造。”电话里的世玉说，“拆除所有的电子设备，只保留独立的空气温度和湿度装置调节内部环境。整个房间会加固加厚加密，改造完以后会进行一次检查确认密封性和无电子通信设备。一般级别的会议根本不需要这么高的安保条件，这极有可能就是家族会议！”
　　“为了保证秘密性，最后的选址才确定没多久，技术工人也是从整个城市中随机抽到的，你需要替换掉其中的一个工人，明天在改造过程中把录音器装到墙壁里面，等到会议室用完拆除的时候你再取回来。”
　　“冒这么大危险行动，你确定就是那个家族吗？暗影会潜伏了三十年没有查清楚的家族，你怎么几天就调查出来了？”晓晨不禁有些诧异，这是暗影会三十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世玉却在短短几天就做到了，晓晨忍不住怀疑结果的可信程度。
　　“几乎可以断定！暗影会的人无法观察这里的每个人，他们潜伏在城市中只能看到这个城市的狭小一隅，而我则看到了这个城市的全貌。我对这个城市中的每个人都进行调查和比对，几十个人都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人数上升到几百几千的时候，一些比较隐秘的特征和共性就能体现出来。我通过这个城市的管理和运作，剖析到了处在城市的地下阴影处的那些人。这次行动很有价值，如果我的推测是真的，那么的得到的情报将会远远超出预计。”世玉对自己的推测表示出绝对的自信。如果说暗影会是从城市的街道看这个城市，那么世玉则是在城市的上空俯瞰这个城市。街道上熙熙攘攘人群中的偶然，在世玉眼中则是万千人流里普通的必然。
　　“放进去不会被仪器检测到吗？而且取回来又多了一分风险，你为什么不直接远程监听呢？”明晨问，她选择了相信世玉，这个计划看来世玉已经做好了全方位的准备，这个问题他应该不会没有考虑到。
　　“那个房间会进行信号隔离，我没办法接入进去，所以只能再让你取回来啦。至于那个录音器……答案是会检测到。”世玉在椅子上转个圈拿起一杯咖啡，“当然会检测到，我又不是神仙。只要是电子设备，仪器都能检测到，我只是不让它发出警报而已。”
　　“好好好，你的得意已经溢于言表。”晓晨说，“那我要替换哪个技术工人呢？”
　　“红芷，24岁，独居。”世玉喝过咖啡后放下杯子，“嗯，替换的话应该难度不大。独居给你的行动提供了不少便利。我会在他们的数据库里修改红芷的信息，照片指纹什么的都改成你的。”
　　“她在哪里？”
　　“瑞文森林小区，C座二单元16层A号。”
　　晓晨正疾速朝瑞文森林跑去。她在游历城市的时候留意过那个小区，瑞文森林小区的绿化做得挺好，每座居民楼前都有着面积不小的花园，花草簇拥，树木郁郁葱葱，也属于中高档次的住宅区了，红芷所在的16层，是顶楼。
　　越接近目的地，楼层就越来越高，晓晨飞跃过街道后落在对面楼层的阳台上，然后接着弹跳起来，在各个楼层的阳台上穿梭，最后攀上楼顶。房间里的人听到阳台上有异响，转头看看那里却什么都没有。她踩过墙外的空调制冷机组，踏过商场玻璃幕墙上的广告灯，也穿过还在施工的钢筋混凝土大厦。她来到瑞文森林小区的时候，由于楼房之间距离太远了，她屈膝落在了树干上，整棵树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猛烈的摇动了一下。晓晨站起来，在树干上跳跃，穿过那些密密丛丛的树叶所遮掩的黑暗。
　　晓晨坐在了四楼一处阳台的花架上，房间的主人还没有回来，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看到了楼顶和夜空的交界处。零散的窗户里发出温暖的光亮，晓晨听得到周围房间里的一些话语，有些人在看电视；有些人在饭间聊一天的见闻；有年轻的夫妇在吵架；还有谁家的孩子练习钢琴的声音，弹了几个音符突然停下，又弹了一小段结果却要重来……晓晨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有几颗胶囊，这几颗胶囊足够让红芷睡到晓晨的行动结束。她拿起玻璃瓶来，放到眼前晃动了一下，那几颗小胶囊在里面上下跳动碰撞了几次。然后她把玻璃瓶装进了口袋里，站起身来，拍打去身上的尘土，接着抓住楼上的阳台边缘，缓缓地往上爬，她的动作轻盈柔韧，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到了16层，晓晨蹲在阳台边缘，卧室里灯还开着，透过窗户，她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女子坐在写字桌前面，看着一张什么图纸。那个人就是晓晨的目标红芷了，晓晨发现她是一个很漂亮也很有气质的人。红芷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她一边看着图纸，一边用笔在上面标注着什么。写字桌旁边的柜子上摆满了各种化妆品，看来她很注意妆容打扮。过了一会儿，红芷放下图纸，起身走到衣橱前面，拿出了一套西装，那是挺正式而且精致的衣服，她在试衣镜前面把衣服贴在身上看了看，晓晨想也许那是她明天早要穿的衣服。当红芷正把衣服收起来的时候，晓晨轻轻地拉开了阳台窗户，俯下身来慢慢走进卧室。红芷完全没有察觉到晓晨，晓晨从后面左手捂住了红芷的嘴巴，右手叩击了一下她的颈动脉就让她暂时昏迷了过去。
　　晓晨把红芷抱起来放置在了床上，并给她盖上了被子。晓晨并不会伤害她，反而因为给她添了麻烦而感到抱歉。在把所有的窗户都封锁后，晓晨拉上窗帘，坐在了红芷的写字桌前。刚才红芷看的图纸，便是明天会议室的改造图纸，世玉在之前也给她发送过，通过红芷的注解和世玉的帮忙，晓晨一晚上就足够掌握明天所需要的技能。她看过图纸后，把椅子拉到了化妆台前，晓晨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不由得有些动心，她自己的化妆品一个小盒子都装不满，她也没有大费周章地化过妆，因为她没出过什么重要的社交场合，也无心包装自己去在异性群体中树立什么形象。她挨个地查看了这些化妆品，又翻了几下抽屉里的时尚杂志，最后坐在化妆台前托着脸颊发呆，她在想，如果是红芷的话，虽然她并不了解红芷，但是她会以怎样的妆容去迎接明天呢？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晓晨买了早点，顺便也给红芷留了一份，这样当红芷醒来的时候就不至于饿的虚脱。
　　七点钟。已经穿好了衣服，化好了妆容。还是昨天那一身精致的西装，晓晨穿在身上竟然出奇的合适，上衣的肩宽和腰围都很适合晓晨，把她纤细美妙的腰身都勾勒了出来，配上贴身的西装裙和黑丝，显出一种成熟和妩媚，而那双亮晶晶的黑色高跟鞋，把她的身姿修饰得更加婀娜。晓晨尽可能从化妆品种类和时尚杂志里揣测红芷的化妆风格，然后对着镜子给自己化妆。她认真的给自己描眉画眼线，艳红的唇膏轻轻划过嘴唇反射出诱人的光泽。红芷的惯用色都是一些浓艳高贵的颜色，看来她大概是个很有品味而且是个很要强的女人。
　　化完妆后晓晨站在大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的邻家可爱女孩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成熟妩媚的职场白领。她大概是第一次这样打扮自己，她想如果何谨看到的话也许会大吃一惊，说自己的妹妹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了之类的话，但是现在，她只能独自一人去完成一个危险的任务。
　　八点钟，晓晨到达了瑞文之森。瑞文之森是瑞文的地标建筑，是一座博物馆。前面是一个五层高的玻璃穹顶建筑，是它的前厅，用于接待。后面是40层的高层建筑，四周都贴合了曲面玻璃，玻璃的弧度完美无瑕得衔接在一起，像是优美的水纹，玻璃的角度经过精心的计算，可以最大面积地反射天空的景色，整个建筑和天空融合在一起，就像是天空海上的一朵涟漪。这是瑞文之森的主建筑，第一层是剧院，诸多的大型会议或者文艺活动都会使用这个场地，而第二层到三十六层，是瑞文的博物馆。其中二到二十八层都是瑞文的植物展馆，这也是瑞文之森的名字由来。这里面囊括了瑞文几乎所有的常见植物以及一些特殊植物，玻璃幕墙提供了良好的透光性，内部的温度湿度调节装置又让室内环境特别适宜，这里有无数的花草树木，高低错落，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浓郁，就像一座小型森林。二十九到三十六层，是科技文化历史的展馆，包含了一些先进科技的概念模型和科学常识，瑞文的城市历史以及瑞文曾出土的历史文物。这座博物馆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那个家族——那个秘密家族——的族人。因为家族会议的原因，瑞文之森对外宣称内部维护，从今天开始闭馆四天。
　　晓晨跟随着同样来做会议室改造工作的其余十九人一起，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坐电梯前往第四十层。瑞文之森的三十七至四十层是工作管理区，一般人没有权限无法进入。工作区的电梯是独立的，不与其余楼层联通，需要员工权限才能搭乘。晓晨在这群技术工人中算是非常亮眼，当到达顶层的时候，不少工作人员还是忍不住把目光聚集在了晓晨身上几秒钟，晓晨多少还是有些害羞显得不自然，但是她更担心的还是自己的身份会暴露。于是她挺胸抬头不去理会他人的眼光，她想大概红芷在生活中也是这样做的吧。
　　在去会议室之前，技术工人都要把自己物品放在储物柜里，然后套上一层白色的工作服。晓晨穿上了工作服，接着要通过一个安检门，此时此刻只能寄希望于世玉了。晓晨口袋里还有一个小录音器，通过安检门肯定会被监测到，此时的世玉已经掌控了整个瑞文之森的网络，当晓晨把食指按在指纹认证锁上的时候，世玉就已经修改了安检门的输出信息，晓晨从门的另一侧走出来，完美通过没有被任何人察觉。随后是工期六小时的工作。会议室是单独隔离出来的房间，已经经过了加厚加固，并且暴力拆除了里面原有的器件和线路，还把拆除时掉落的混凝土碎渣都清理掉了，现在的会议室是一间空荡荡的简陋而且简洁的房间，非常适合用来改造加工。看来主办方为这次改造工作的准备做的非常到位。
　　所有的工具和材料都已经准备就绪，晓晨等人只需按部就班地进行安装，这使得工作的效率非常高，六小时的时间倒显得挺宽松。晓晨把昨晚所学的所有知识都用上了，那可是个紧张的晚上。她熟练地连接元件和电路，并进行检测，对板件进行精准的打孔和切割，当然也在他人都忙于工作不曾注意的时候，她悄悄把录音器放置在了墙壁里面靠近通风口的地方，因为其他地方都是密封的，只有通风口附近可以接收到声音。
　　改造工作提前了半小时完成，原本还裸’露着水泥墙面的房间变成了一个华丽又高端的会议室，会议室里一共有八个精准调校过的温控装置，因为为了保密拆除了所有的摄像头和监听，万一发生意外，温度便成了信号，无论是发生战斗还是骚动，温度都会有不同的变化，而墙面都是特殊的吸音设计，内层还做了信号隔离，在保证性能的基础上墙面还做了装饰性雕刻，为了不显得太过于压抑，灯光的搭配也都是请设计师做的，保证了美观和舒适。最后对会议室的检测工作是家族人员做的，世玉在遥远的另一个城市里，用计算机网络控制着这里的一切信息，当扫描仪扫过装有录音器的墙面时，显示器没有标注出任何的异常。
　　这场间谍活动完全按照计划进行，没有出现任何的差错。晓晨离开了会议室，脱掉了白色的工作服，揉了揉肩膀，长时间的精密操作还是有些累的。完成工作的技术工人可以在休息区休息二十分钟，提供餐饮，然后可以去三十七层以下的博物馆区免费参观一下午，但是不允许再回到三十七层及以上的工作区。
　　“你是红芷对吧？”刚才一起工作的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跟晓晨搭讪。
　　“嗯。”晓晨没有多回答一个字，虽说对方看起来像是纯粹来搭讪的，但是如果他知道红芷本人的一些事情的话，那可能就对自己很不利。
　　“一起去休息区喝杯咖啡吗？”男子微笑着说。
　　“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晓晨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朝电梯走去，“再见。”
　　男子的微笑瞬间被晓晨的话给堵回去，脸色变成了红紫色，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生气，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疾步走进了休息区，点了一杯咖啡。
　　晓晨来到了二十四层的植物展馆，这里空荡荡的，除了稀少的几个位置有人值班以外，只有静静生长的绿色植物。她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反正按照计划红芷还不会醒来。她来到一小片树林前，把高跟鞋脱下来提在手里，然后轻轻踩在了嫩绿的草皮上。软软的草叶和泥土隔着一层柔滑的丝袜，脚底传来一些微微的凉意，晓晨躺在了一棵大树脚下，不远处就是玻璃幕墙，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晒得人有些懒洋洋的，她看着阳光下透绿的树叶，和叶间破碎摇曳的阳光，慢慢眯起了双眼。
　　“好像那都是曾经的事情了，天空那么近，喧嚣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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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没了……以后的更新速度……可能要GG，，，希望大家不要离开啊 我会努力写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