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嗣Insomnia》艾伦黑天使

1、第 1 章

　　碇真嗣打开窗户，夏日的晚风冲淡了屋内淡淡的铁锈味。
　　夜晚，白日喧嚣的城市沉寂下来，千奇百怪的念头像冤魂几近冲破头骨，精神上的痛觉让碇真嗣把自己像胎儿一样蜷缩成一团，如果手边有一把手枪，碇真嗣觉得自己会毫不犹豫扣响板机。
　　他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他的脸在回忆中总是笼罩着一层厚厚的迷雾，唯一清晰记得的是他透过墨镜射向自己的眼神。
　　冷漠。
　　杀意。
　　只有每月账户上出现的大笔存款，告诉真嗣对方并未忘记自己。
　　也许自己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如果自己不存在的话，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
　　妈妈，爸爸，另一个碇真嗣。
　　这样的想法随着自己对过去的勾勒，细节越发清晰的呈现在真嗣脑海，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不停重复让他不受控制的想要去验证。
　　孤独的黑夜总是这么漫长和难熬，他戴上耳机双手抱膝，坐在窗前凝视夏日的夜空，城市的夜晚被五颜六色的灯光污染，原本宝石一样瑰丽的星光消失了，留下一片浑浊的黑红色。
　　看着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碇真嗣穿了件长袖，仔细整理好后，搭电车去学校，失眠让大脑变得混沌，世界变成了一些图片和杂音组成的无意义片段。
　　摇摇晃晃到了学校，明日香走了过来，倨傲的神情让真嗣想起了巡视领地的猫咪“笨蛋真嗣，又一夜没睡吗？为什么在夏天还穿长袖，真的是一个笨蛋呢。”说着抓起了碇真嗣的左臂。
　　明日香的讽刺切割着真嗣因失眠格外脆弱的神经，因为左臂传来的刺痛，他开始进行微弱的挣扎，但是很快失败了。
　　出于礼貌，他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你在关心我吗，谢谢。”
　　明日香瞳孔缩小，侧过微红的脸，火红色的长发跳跃着“谁会关心你这个笨蛋。”
　　这时候丽走了过来：“你昨晚没睡好吗？脸色好差。”
　　无视炸毛的明日香“早上好，凌波丽，昨晚是没睡好，不过不用担心，今天补回来就好了。”希望如此，碇真嗣在心底补充。
　　上课铃适宜地响起，老师推门走了进来，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后面跟着一个银发红眼的男孩。
　　在对方踏进教室的一刹那，碇真嗣就把目光黏在了对方身上。看着对方一步步走上台阶，转身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写上渚薰，过于炽热的目光好像让对方感到了什么，看向这边，精致的脸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那双漂亮的血红色眼睛弯起来，像是染了血的一轮新月。
　　目光交汇的一刹那，一道电流直击碇真嗣的脑海，疲惫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几乎要跳出胸腔，脸蹭的一下红了，心底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
　　就是他。这种感觉如此强烈，几乎要挣扎地从心底涌到嘴边。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对方径直走了过来，坐在了碇真嗣身边，笑着说“我叫渚薰，你就叫我薰就可以了，真嗣君。”夏日的晨光透过摇曳的树叶打在对方白皙到透明的脸庞上。
　　眼前的景象给碇真嗣一种眼前男孩下一秒就会被微风吹散的梦幻感，好像受到了蛊惑，他缓缓伸出手放到了对方微笑的脸上，轻轻抚摸。
　　“好温暖，是真实的。”不经意间说出自己内心想法的碇真嗣觉得自己脸更烫了，他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抓住了，脸颊像羽毛划过掌心。
　　“是真实的哟，在真嗣君厌倦以前，这份温暖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绝对不会消失的哦。”认真的语气搭配温柔的笑脸使其格外有说服力。
　　“那个……我…谢谢。”碇真嗣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已经变成蒸汽实体化了。
　　“这位新同学，你的座位在后面哦，这是我的座位，还有这是上课中，请不要说话。”明日香客气的声音响起，但是任何人都能听出其中的不快。
　　渚薰恋恋不舍地放下手，对碇真嗣说“下课再见。”转过头，露出一个在明日香眼里带有挑衅意味的恶心微笑，起身坐到了明日香身后，并对其新同桌—\0绫波丽道了声早安。
　　看到对方离开，明日香重重坐回到自己座位上，特意拔高声调说“班上又多了一个恶心的家伙，啊，运气真差。”
　　渚薰的话在碇真嗣的脑海里相当于原子弹爆炸，把其所剩无几的理智炸的细碎，导致其一天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飘乎乎的状态，忽略了几乎整整一天黏在自己身后的视线。
　　直到下课铃声打响，大家陆续地离开教室，真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天过去了。
　　“真嗣君，可以带我参观一下学校吗？”随着渚薰小提琴一样优雅的嗓音响起，真嗣觉得班上大部分女生的眼神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从未受到别人如此关注的他，立刻开始坐立难安起来，“好…好啊，请等一下，我整理一下书包。”他手忙脚乱地整理座位，还没整理完，就被笑眯眯的渚薰拉出了教室。
　　“啊～啊，一起去哪里好呢？你知道学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真嗣君？”渚薰的声音真的很好听，真是品质最上乘的小提琴也无法演奏出的好音质，真嗣有些心不在焉，根本没听对方在说什么。
　　“你在听吗？”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真嗣眼前晃了晃。
　　“啊？”目光随着对方手指移动，真嗣发现了对方手指上由于练习钢琴留下的茧子。
　　“真嗣君真的很可爱呢，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渚薰看着对方因为迷茫瞪大的眼睛，宠溺地掐了掐真嗣的脸颊。
　　“怎么会…说起来学校里的话，那个地方，我觉得薰君一定会喜欢。”真嗣眼神开始不自然地闪躲，他根本无法直视那双红色的眼睛里面蕴含的感情，好像灵魂下一秒就会被其灼伤一样。
　　“什么地方，带路吧！我可是很期待啊。”说着拉起了真嗣的手。
　　橘红色的夕阳透过落地窗，均匀的铺洒在木质地板上。一架黑色的钢琴静静地摆放在房屋中央，像是一位身着黑色晚礼服的优雅贵妇。
　　“这是我们学校的音乐教室，怎么样，我觉得薰一定会喜欢的。”真嗣看着眼前红色眼睛里闪着亮光，微笑着走到钢琴前试音的男孩，觉得自己的心情也提高了几个音节。
　　随着渚薰手指轻巧地几个跳跃，一首舒缓的钢琴曲细细流淌出来，回荡在空旷的音乐教室里，温柔地流入真嗣脑海。
　　夏日的夕阳笼罩在真嗣身上，他觉得自己连灵魂都被晒的暖洋洋的。
　　“在这里睡着是会感冒的，真嗣君。”一曲作罢，看着睡在观众席的真嗣，渚薰笑了笑，走过去给真嗣盖了件外衣，把座椅慢慢调到更为舒适的位置后，坐在真嗣身边看着对方的睡颜。
　　“我会等着你的，真嗣君。”
　　等到日薄西山，新月升起，真嗣才幽幽转醒，醒来后他迷茫地左右打量几下，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在音乐教室睡着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吧？”因为一直留意着身边人的变化，渚薰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渚薰的声音让真嗣原本还有些睡意的大脑一瞬间清醒过来，他想起了自己睡着前正带着新转校生参观学校。
　　“没有，对不起，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耽误了薰君回家的时间，真的很对不起。”又一次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别人带来了麻烦，真嗣一边在心里默默谴责着自己，一边不断道歉。
　　“没关系的，真嗣君因为我弹的曲子感到放松，说明我的音乐有感染人心的力量。可以把我心中的美传递给别人，我的音乐就有了价值，这个是对我最大的肯定，应该道谢的是我才对。”
　　“谢谢你，真嗣君。我真的很开心。”
　　真嗣看着渚薰清澈透亮的红色眼睛，心情渐渐放松，随后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在心间慢慢升腾。
　　这种感觉有点陌生，像是多年游荡的灵魂有了实体，原本灰黑色的周围被色彩填充，变得更加真实。
　　这就是被人需要，被人感谢的感觉吗？
　　“谢谢，下次放学再一起来弹琴吧，薰君。”
　　“好啊，有真嗣君在场，我一定会演奏出更加完美的音乐。”渚薰嘴边的笑意更深了。
　　“已经这个时间了，薰君要怎么回家呢？我的家离这不远，如果不嫌弃的话……到我家住一晚怎么样？”真嗣低下头，手指渐渐缩紧。过去的伤痛像一个顽劣的孩子，它在你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的时候，不经意的冒出来，提醒你他一直都在。
　　他不敢看渚薰的眼睛，害怕看到和记忆里一样的眼神，痛苦的回忆从心间夹缝中攀爬出来，使等待回复的时间格外难熬。
　　放学后的走廊静悄悄的，真嗣几乎可以听见自己越发急促的心跳声。
　　“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真嗣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对方打断了。
　　“好啊，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真嗣君会邀请我到你家留宿，第一天就能交到朋友，真的是很幸运。”
　　“一起回家吧，真嗣君。”说着渚薰拉起了真嗣的手，走向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