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多放孜然

2、第 2 章

　　玩了一把时下正热的MOBA手游，伴随着屏幕上弹出的“Victor”，X中的放学铃声远远的模糊的传了过来，空气中似乎都充满了学生青春躁动的声音。

　　敖炏从学校出来过后就还没尿尿过，秋天天气干燥，人也容易口干舌燥，他下午喝了不少水，这时突然感觉膀胱涨得要命，正想着去厕所解决一下，刚把手机揣进兜里，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余光却瞟到员工进了唯一一个厕所，他拿出手机等了等，那人却一直没出来。

　　妈的，那人磨磨蹭蹭的是在里面搞鸡毛啊。他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

　　他忍了忍实在受不了了，感觉就快要憋不住了，只好站起来跟老板娘说了出去一会儿有事，让她帮忙把这个位置留着，他马上回来，然后跑出去找公厕。

　　出去时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小餐馆里都亮起了暖黄的灯光，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背着书包，三五成群的走在一块儿聊着天，涌向飘着食物香味的狭窄巷子。

　　他知道X中后门顺着巷子另一边往里走一段，挺偏僻的地方有个公厕，他几步冲了进去，赶紧解决了内急，瞬间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还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发型才从公厕里出来。

　　这条巷子里头黑黢黢的，几个路灯的灯罩都被打爆了，估计是X中的不良少年们手□□的，他哂笑一声，正准备顺着有灯光的另一头原路返回，却听到巷子深处传来了隐约的谈话声。

　　他下意思的循着声音看过去，黑暗的巷子尽头里几个身影正围在一起，大概六七个的样子，身高都还不矮，可能是初三的样子，从敖炏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这么多。

　　“喂……陪我们……玩玩啊。”几个男的的声音交错重叠着，他听不太清，心里估摸着多半是小混混们找人麻烦呢在，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想自找麻烦，于是转身离开。

　　“不要……走开……”

　　刚走出没多远，敖炏瞬间停下了迈出的脚步，刚才那显然是个小女孩的声音，他隔着那么远都能听出她颤抖的尖叫声中所包含的害怕和惊恐。

　　妈的，居然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这些脑残玩意儿。

　　心里的火气瞬间被点燃，他皱紧眉蹲下身在黑暗的墙角翻找到一根凳腿，拿在手上掂了掂，转身走回到刚才那，可还没等他闪亮登场，状况突然就发生了变化。

　　一个大叔从巷子的另一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快速的冲了进去，举起一根长长东西朝着那群男的挥舞着，把那群男的都赶了开，露出了原本被围里面那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然后敖炏瞪大了眼，他想出声提醒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个男的正站在那个大叔的身后，举起的双手里好像握着板砖似的东西，狠狠的往那个大叔头上砸了一下，那个大叔身影晃了晃，瞬间就栽倒了下去。

　　那个女生哭着尖叫起来，敖炏赶紧捏着凳腿冲了过去，小混混们看到有人来了，赶紧作鸟兽四散。

　　“RN妈卖批的，赶紧给老子滚！”他对着那群小混混的背影怒吼，其中有个还被吓得摔倒了，然后又立马爬起来继续发足狂奔。

　　他来不及安慰那个满脸泪水的女生，马上蹲下去查看了那个大叔的状况，他这时才惊愕的发现这个大叔竟然是个残疾人，空荡荡的右腿腿裤被系成了一个结，怪不得刚才跑的样子那么奇怪。而刚才被他用来做武器的正是此时歪倒在地面上的一根助行拐杖。

　　即使四周都是黑黢黢的，他也眼尖的发现了大叔额头上正有某种黏稠的液体正顺着他的脸缓缓的蜿蜒而下，怕他脑袋里面也受了伤，敖炏不敢随意的移动他，只好赶紧拿出手机报警并叫了救护车。

　　“爸……呜……怎么办……”那个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了蹲下来，跪坐在大叔的旁边，颤抖着摸上了大叔的头，果不其然的摸到了一手黏稠血，她往后一坐，无助的嚎啕大哭，稚嫩的声音都哭得沙哑了。

　　“这是你的爸爸？”敖炏看着眼前的女孩也就初中的模样，狠狠的吐了口气，捏紧了拳头，心里憋闷不已，突然就感到十分的内疚。该死的，刚才就应该早点出手，免得害残疾大叔遭秧，这群狗杂种，欺负老弱病残这么得劲，刚才该追上去打一顿的，不该就这么便宜他们了。

　　女孩打着泪嗝，泪眼朦胧的点了点头，断断续续的请求道，“能不能……请、请你给我的……哥哥……呜呜……打个电话………”

　　女孩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得敖炏心都软成了一滩水，他没有妹妹，他也从来没有想象过做哥哥是什么感觉，但是此刻他完全能体会到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了的感觉，既愤怒的想杀人，看到她哭又心疼的要命。

　　于是他狠命的点头，拿出手机，“好，马上就给你哥哥打，你哥哥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女孩颤巍巍的说了几个数字，他拨打过去却没人接，女孩见状失望的哭得更伤心了，虽然想抱抱她但他也知道不能这么唐突，只得笨拙的口头安慰着，“没事的，再打几次就会打通了，你哥哥和警察叔叔马上就来了，我在这儿陪着你，你爸爸不会有事的……”

　　整整打了四次才被对面接了起来，接起电话的那人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敖炏就噼里啪啦倒珠子似的把整个事情对着手机说完了。对面沉默着没说话，大概是在思考他是不是骗子，他立马不耐的皱起眉，妈的这人不会不相信他说的吧？

　　女孩屏息的听着他说话，察觉到了此时气氛诡异的沉默，猜到自家哥哥可能不相信陌生人说的话，于是睁大眼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敖炏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拍脑袋把手机递给了女孩，女孩带着哭腔对着手机说：“哥…我是青青…你快来……”

　　敖炏蹲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这个自称青青的女孩对着他的手机三言两语的说着话，她口中的哥哥似乎有着某种魔力，好像瞬间就给了她勇气，她自己慢慢的抹干了眼泪并停止了哭泣。

　　没说一会儿，对面好像就挂了电话，大概是路上不方便一直通话，女孩就把手机还给了敖炏，环着膝盖守在爸爸身边。

　　不一会儿，警察和救护车都赶到了巷子外，几个医护人员抬着简易担架进来了，敖炏协助着他们将歪倒在地上的大叔弄了上去，敖炏正准备跟着青青上救护车，几个两个中年的警员走过来拦着了他们。

　　“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那男人是你打伤的？是你报的警？”两个警员警惕的面前这个看着有些痞气的高大少年。

　　“去他妈的，是我报的警但不是老子打的，是一群混混干的。”敖炏被他们怀疑的眼神和不客气的询问弄得本来就压抑的心情顿时更加暴躁，忍不住怒视着他们。

　　两个警员看他态度这么差，皱紧眉，气氛僵硬起来，女孩回过了神连忙走过来仰起头，红着眼睛、哑着嗓子朝他们解释道，“不是这个大哥哥干的，刚才那些人已经跑了，他们想欺负我，然后我爸看到了就被他们给打晕了……”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小声的哭了起来。

　　附近这种未成年的小混混打架伤人的事情多了去了，人那么多，这一段又没监控，他们哪找得到，于是两个警员就按例盘问了几句，做了记录，也没带他们回警局便坐着警车离开了。

　　敖炏也知道，一般这种事情警察是不会太上心的去管的，他虽然生气但也很无奈，就陪着女孩上了巷口的救护车，跟着一起去医院。

　　在楼下垫付了医药费，跑上二楼急诊室，看到女孩小小的身影孤独的站在亮着红灯的门口，敖炏心揪疼了，他正准备过去安慰一下呢，一个颀长的人影就先他一步从他身旁跑了过去，女孩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到来人嘴一瘪顿时就哭喊了出来：“哥……呜呜……爸爸在里面……头上流了好多血……”

　　男生跑过去把哭得一塌糊涂的女孩紧紧的抱在怀里，顺着她的背轻轻拍着，沉声安慰道，“青青没事了，哥来了，别哭。”

　　那男生背对着他看不到正面，但起码看着挺高的，个头估计跟他差不多，穿着一身一中的校服，说话的声音还怪好听的，一口普通话特标准，在南方人里简直是难得一见，敖炏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兄妹团聚的感人画面，就悄悄的转身离开了。

　　出来医院，才发现天都黑透了，浑身都松懈了下来，那感觉就像跑完了一次三千米一样舒服。他摸了摸鼻子，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好半晌才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做好人好事的感觉原来这么爽啊，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啧啧，他突然有点能理解雷锋的心态了。

　　还没等他感叹和回味完呢，裤兜里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拉回了他跑马的神思，他拿出手机，这才看到满屏的未接来电，全是元宇寰打的。

　　他连忙给接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一下，元宇寰哀怨的声音便从手机里幽幽的传了出来。

　　“五哥，您老上哪儿去了啊？打了这么多个电话都不接。”

　　“啧啧，老子做好人好事去了。”敖炏傲慢的摸了摸鼻子，走到马路边朝着停在对面马路牙子那儿等待客人的出租车招了招手，出租车见状立马调头过来接他。

　　元宇寰喷笑，“得了吧，您还会做好人好事啊，我怎么就这么怀疑呢？”

　　“切，平时那是老天没给我机会，这不正遇到了嘛，你不信那就拉几把倒，我马上就过来，你先点着菜等会儿吧。”敖炏也懒得给他多说，交代了一下便挂了。雷锋做好事从不留名，所以他也不能大肆宣扬。他打开车门上了车，坐在后座给司机说了个地址，司机载着他一路狂奔到了X中后门。

　　元宇寰还想再问问呢，结果那人就这么给他挂了，他无奈的站起身，这敖炏还他妈的有洁癖，非不跟他吃一盆的，他还得拿俩篮子分别装，还得按照敖炏的吩咐挑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