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娜娜！》大宝妞

33、远不止，糟与乱

　　戛然而止的两个生命，沉重地打击了这一家人眼前生活的苟且。
　　诗与远方是同时出现的关系，还是若即若离的关系？
　　步伐变得沉重了，语言变得少了，不想再争辩了，只是想问问自己：痛苦的底线在哪里？哪里值得吗？人类生活到底值得吗？
　　这样的自问显然不是在那时候能够回答的，甚至连这样的问题都问不出来。
　　遭遇就是遭遇。
　　赵总都不知道安慰失去妹妹的姐姐，也无法安慰失去芳芳和自己孩子的自己。
　　那天的晚餐，姐姐就是想当着他们两个人面，安排芳芳去英国把孩子生下来，在国外生活。这之后，她都没有像他说出她对芳芳出国生孩子的决定，因为她深知她这样做是是在为自己减轻罪过----芳芳出事前，她跟芳芳吵过架。她连同吵架和决定都没有告诉他。
　　他拿出那本“玫瑰园”，翻到十几页后，上面写着：“姐，对不起。”最后一页上，院子的一角有一个小女孩的背影，裙子的花边上全是玫瑰花形状的图案。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请木匠按照草图搭起了架子，让工匠做了小喷泉。不到几年，玫瑰花铺满了架子连成的小走廊。走廊入口就是那个小喷泉。
　　两个月后，她爸爸去世了，临走前对他说：“两个女儿都交给你了。请你保护好她。”
　　就在这几年，姐姐在司法系统已经走到很高的位置了，他的公司规模不仅在人数上，还是在全国布局上，都得到了快速发展。
　　这些都是除他们本人之外，别人对他们夫妻两人的描述。
　　黑暗中，无数次模拟过提出离婚的情景，不是没有过，仍然被第二天的接待（XX官员）打断。能接待他们，他知道是别人看在她的份上。
　　怒放的玫瑰花，又似乎是以芳芳的名义在告诉他：请寄与姐姐最美好的祝愿。
　　他也明白，她已然在那个位置上，她对个人情感生活的完全放弃，难道说她傻吗？全部的放弃就是一种选择，没有留给自己任何退路的机会。
　　这些年的生活里，除开那些工作带来的巨大成就感之外，那些逃避不开的遭遇，无法预料的结局，不能自已的情感，让他觉得，生活的深处，是苦涩。他开始明白，芳芳在草图上那一片连廊的最后，写了“Bitter”。
　　生活，远不止，糟与乱，还是苦涩的，可是他在连梁入口自言自语说：“还有甜美的回忆。”
　　踩了玫瑰花的娜娜，怎会知道玫瑰花对赵总的意义，她不过是知道了一个大部分人喜欢听的八卦故事而已：一个男人和他老婆的妹妹上了床，上天为了惩罚他们，怀孕的妹妹出车祸了。
　　人们逮住这个挫败的结局，大肆评价当事人的道德。因为这结局很符合大部分人的道德评价标准。
　　他真的提不起足够的勇气去解释了。如果说那第一次的圣诞约会是冲动，那这冲动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从娜娜身上仿佛看到了芳芳。
　　在曾经交往的日子了，是娜娜还是芳芳，他已分不清楚。直到玫瑰花被踩的那一刻，梦，就这样被扎痛，流着泪醒来。
　　等待，独自等待，在黑夜里等待玫瑰再一次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