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华重生记》磷叶石

1、矛与盾

　　这是一座地下古城，这里不属于人界、妖界、冥界，亦不属于神界。
　　这座地下古城是世界上最繁华的交易中心，来这里进行交易的有凡人、修士、妖怪、神官。
　　这里不受四界中任何一界的管束，这里没有正道邪道。
　　没有生灵知道这座地下古城是何时开始存在的，当他(她)们回忆起来时，这座地下古城就已经是现在这幅样子了——软红香土、八街九陌。
　　这座地下古城有一个主人，但是这个主人从来都没有露过面或者说过一句话，没有人知道那个人的来历。
　　在对待未知的事物，人们总是抱有畏惧。
　　四界各界的领袖也是对这座地下古城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这座地下古城的存在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威胁，反倒提供了些好处。
　　况且，那个地下古城的主人他们并不陌生，有几位领袖和他可以说还甚为熟悉。
　　在这座地下古城里有这样一家店，这家店里什么都卖，珠宝玉石、法器仙丹、性命感情……只要你能付出代价，就没有在这家店里买不到的东西。这家店叫随便。为何要叫这样的名字？
　　那是因为当初在沙华开这家店的时候，他的徒弟忘川问她，“师父，你觉得店名应该叫什么好？”，沙华说，“随便”。其实沙华说的随便意思是叫忘川随便取一个名字，忘川觉得好就行，她是无所谓。可谁知忘川听后大笔一挥，在匾额上写上苍劲有力的两个字——随便，然后往门上一挂，便成了店名。沙华见了也没说什么，懒得叫忘川再改，反正她觉得店名叫什么都无所谓，当真随便。
　　随便在地下古城开了不到一年，便声名远扬。
　　沙华这个人可谓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这些手断常常出人意料，却又效果极佳。再加上沙华的徒弟忘川，一个金丹中期修士，武力值却比金丹后期修士还要高上一些，堪比元婴初期修士。
　　一个智力过人阴险狡诈，一个武力值爆表，这样的组合让只要是沙华接下的单子就没有不成功的。
　　有很多慕名前来进行交易的。但沙华并不是每笔单子都接。代价低了吃亏，她不接。代价高了不值，她不接。还有就是心情不好，她也不接。
　　苏谨之站在随便门口望了很久，一双白玉手在身前紧紧地握着，手心已经渗出汗来。
　　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听神界其它的神官说随便的店主长得很美，而且还特别喜欢刁难挑逗像他这样的小神官，他怕自己进去以后会被刁难挑逗。
　　在店里擦柜台的忘川注意苏谨之很久了，他不知道这个人要做什么，如果是来随便进行交易的，为何站在门口半天不进来？如果不是来随便进行交易的，为何站在门口半天不走？
　　奇怪。
　　不过忘川起初没有打算搭理苏谨之，他把柜台擦干净，又去擦柜台后面摆满珠宝玉石、法器仙丹、地图仙卷的货架。等把货架擦干净以后，他往门口一看，那个人还没走。
　　忘川皱了下眉，放下抹布向站在门口的怪人走去。
　　“喂。”忘川对苏谨之招呼道。
　　半天没有人理会的苏谨之被这突如其来的招呼吓了一跳，“什么？”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一直站在我家店门口作甚？若是要做交易，对不起，店主不在，若是不做交易就赶紧走开。”忘川道。
　　不管做不做交易，都是让他走。
　　苏谨之见对方要赶他走，可是任务没有完成，他怎么敢就这样回去？
　　“我是来做交易的，”他急切地把这句话说出来，表明自己的来意，“店主不在没关系，她几时回？我可以在这里等她。”
　　忘川又将苏谨之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这个怪人长得挺可爱的，也不知道一直在紧张个什么。
　　“师父没说何时回来，你若要等，你便等吧，”忘川说罢便转身向店内走了几步，突然又觉得就这样让那人站在门口也不好，毕竟人家是来做交易的，又扭头道，“要等就进来等，别站在门口。”
　　苏谨之点点头，走进店内。
　　忘川又给苏谨之指了一个座位，让苏谨之坐在那里等，然后他便坐在苏谨之对面的位置上看起了话本。
　　而此时地下古城东南方的广场上里里外外围了三圈人，被围住的是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穿着异邦服饰，头上戴着插了一根火红色羽毛的白布帽，穿着松垮的白布上衣和裤子，赤/裸着脚。皮肤黝黑。
　　另一个男人是个乞丐，头发乱糟糟的，衣物勉强能遮蔽身体。他的手上绑着一串与他身份极为不符的翡翠项链。
　　两个人四目相对，怒目圆睁。
　　一个红色的身影挤进人群，她望着异邦人和乞丐，好奇地问了一下站在旁边的一个大汉，“这位哥哥，不知那两位是在作甚？”她一身红衣似火，左边长长的鬓发编成一根细长的麻花辫，发尾带着一点红色。一双桃花眼看上去楚楚动人，就算她的半张脸都藏在面纱下面，也难免让人心头一动。
　　大汉自然是被她吸引到了。
　　“这个乞丐一直都在这里乞讨，今日这个异邦人来到这里，叫这个乞丐换个地儿乞讨，他要在这里摆摊。这个乞丐不依，两人几句话不对口，便作势要开打，诺，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大汉道。
　　沙华望着剑拔弩张的异邦人和乞丐，迷人的桃花眼弯成月牙，眼里精光一闪。
　　“你这个臭乞丐，我看你手上的那串翡翠项链价值不菲，不会是偷来的吧？”
　　异邦人鼻孔朝天，一脸高傲，眼里透露出嫌弃。
　　乞丐被异邦人这句话激到了，他大跳起来，张牙舞爪，“不是！我没偷！我从来不偷东西！”
　　他确实没偷，他确实从来不会偷东西，这一带的人都知道他。
　　他是一个可怜人，听说他以前在人界是一个寒门书生，寒窗苦读十年，一朝科考，考上了功名。却被富贵人家夺了功名，没有想通便疯了。一路疯疯癫癫来到地下古城做起了乞丐，但是人老实，不偷不抢。那串翡翠项链是一个富家小姐路过看他可怜赏给他的。
　　“你就偷！你这个不要脸的臭乞丐！偷人东西还不承认！呸！真他妈不要脸！”异邦人骂道。
　　乞丐怒红了眼，这些话真真的刺激到了他那有些固执的底线，扑上去就是对异邦人一番厮打。
　　异邦人也不甘示弱，毫不留情地反击。
　　两人扭打做一团，周围围观的人高呼叫好。
　　沙华见状正准备上前，却被刚才的那个大汉拦住了，“姑娘，这两人现在打起来了，你上前作甚？小心伤着。”
　　“多谢哥哥好心提醒，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沙华道。
　　大汉才不管沙华说的话，他只觉得那两人现在正在气头上，拳头不长眼，沙华这样一个弱女子上去要是不小心挨了几拳，那可真不一定能受得住。
　　大汉拦着沙华不让沙华上前，沙华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和焦躁，仗着自己身子矮小，一低头一弯腰，趁大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从大汉的手底下钻了过去。
　　沙华走上前去，作势要把两人分开，“两位哥哥，两位哥哥先别打，等我把话说完再打好不好？”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在异邦人和乞丐的膝盖上各一脚。
　　异邦人和乞丐吃痛，同时跪了下去。
　　沙华慌乱地赶紧把两人拉起来，“两位哥哥为何行此大礼，快起来。”
　　异邦人：“……”
　　乞丐：“……”
　　“两位哥哥这样打下去没有一样武器，光是拳打脚踢，如何能解气？”沙华道。
　　众人：“……”
　　此时围观群众的心里：她不是去劝架的吗？
　　“那你说该怎么办？”异邦人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还是顺着沙华的话问道。
　　“不如这样，”沙华把挂在腰间的乾坤袋取下来，从里面拿出一根长矛，对异邦人道，“这是上古玄铁做的矛，锋利无比，这天下就没有它刺不穿的东西。我把这根矛给你，你用你头上的羽毛来交换，如何？”
　　围观的人里有些是普通的修士，他(她)们自是知道上古玄铁的稀有和用处，现在却见沙华随手拿出一根上古玄铁做的矛，脸上还满不在意，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不禁去猜想沙华的身份。
　　能对上古玄铁不屑一顾，难不成这红衣女子是个高阶修士？
　　想来也只有见过各种稀有的天材地宝的高阶修士才会对上古玄铁这样的天材地宝不屑一顾。
　　有几个修为稍高一点的修士用神识探了探沙华，这不探不要紧，一探后这些修士个个神色复杂，只在心里道这红衣女子不简单，还是赶紧离去免得引火上身。
　　那几个修为稍高的修士悄然离去，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异邦人接过矛，手指在锋利的矛尖上抚摸，一股疼痛的感觉从指尖袭来，他倒吸一口冷气，再看手时，手上已经多了一道伤口。“如此好的矛我只用一根羽毛与你交换，你岂不是亏了？”异邦人道。
　　“不亏不亏，玄鸟的羽毛戴在身上可以避火，放心吧，是等价交换。”沙华道。
　　沙华从不做亏本生意，这玄鸟的羽毛可以避火，那火可不是普通的火，那是只比红莲业火差一点的幽冥玄火。
　　不过她也不会贪人便宜，那上古玄铁数量稀少，是用来打造剑这类锋利武器的最佳材料。
　　异邦人没有多想便摘下帽子将那火红的羽毛取下来递给沙华，反正他留着这玄鸟的羽毛除了装饰外就没有什么用处了，不如换来一块上古玄铁，事后拿去卖了说不定他这辈子的生活都不用愁了。
　　玄鸟的羽毛虽然好，但并不受欢迎，因为那幽冥玄火在冥界，谁好端端的有事没事就要去冥界走一圈呢？
　　沙华接过羽毛，放进乾坤袋里。
　　异邦人拿着矛，一脸得意地望着乞丐。
　　乞丐害怕异邦人真的用那矛刺在自己身上刺出几个窟窿来，急忙对沙华道：“不公平！我也要换！”
　　沙华随即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面盾牌，对乞丐道：“这面盾牌虽然材质大部分是普通的铁，但是里面融有少量的上古玄铁，无坚不摧，你可以用你手上的翡翠项链来换。”那串翡翠项链成色不错，上面还萦绕着浓郁的灵气，应当是件仙器，换这面盾牌刚好。
　　乞丐想也没想，立刻将缠在手上的翡翠项链取下来递到沙华面前。
　　乞丐手脏，被他摸过的东西也多少有点脏，沙华却不在意，欣然接过放进乾坤袋里，然后将盾牌递给乞丐。
　　乞丐接过盾牌，也得意起来，“来呀！小杂种！我怕你不成！”
　　异邦人“呸”了一声，拿着矛就往乞丐身上刺，他刺哪里，乞丐就用盾牌挡哪里。
　　围观的众人见两人又开打，皆高呼叫好。
　　这一刺一挡几个来回，两人终于意识到不对。
　　被耍了！
　　可是两人再去看，哪里还有红衣女子的身影。
　　就连围观的众人也没有注意到那红衣女子是何时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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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异邦人：我刺!
乞丐：我挡!
异邦人：我刺刺刺!
乞丐：我挡挡挡!
围观群众：……
沙华：我轻轻的来，悄悄地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