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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丈夫的心思 ...

  •   昭雪决定和明湛好好地过。

      关于她和明湛这门婚姻,其实,上一世里,昭雪是非常排斥和不满意的。

      昭雪父亲是个御史台从四品正值言官,从小,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班贤孝淑,他总是严严厉厉教导着她。

      昭雪叛逆,那个时候,总觉得父亲对她实在实在是太狠太严,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什么“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昭雪厌恶那些,相反,表面乖乖听着训,内里,实则是太多太多叛逆不孝的想法。

      昭雪的偶像,是母亲。

      母亲受不了当时的父亲呆板迂腐严苛,于是,她离家出走,为了自由,为了寻找能够容纳她的天空,甚至连襁褓中的小小的昭雪都能放弃……

      很多人都说昭雪母亲刻薄,狠毒,寡情,凉薄……但相反,昭雪觉得她的离经叛道,是昭雪一生都在追求寻觅的东西。

      昭雪羡慕母亲的那样个性与勇气……

      最后,父亲不慎官场受了冤,当时,幸而丈夫卢明湛出手救援,父亲脱离牢狱之灾,一直心里秉承着这份无以回报的恩德,于是,后来卢明湛亲自上门找媒婆向昭雪提亲,昭雪父亲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爹!我不嫁!要嫁,你嫁好了!……”昭雪的反应,当时,多么强烈。

      对于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昭雪最大的排斥就在于,这个男人,他利用自己对父亲的“恩德”,来提出这种实在荒唐可笑的索取。

      是的,换一种说法,就叫“勒索”……

      昭雪最后还是嫁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时,饶是再大的抗议与叛逆,也躲不开世俗风气的桎梏。更何况,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因此而伤心、难堪。

      卢明湛不能“人道”,换句话,从成亲伊始,她和他夫妻方面的那事情,圆房、床笫欢乐……他从没有能力能够给于过她。

      当然,昭雪不是那种“淫.浪风骚”的女人,离了这种事情,就不能活了。

      可是卢明湛,大抵此事对他的影响深远,不知是发自心里的自卑自尊在激烈交战,还是其他缘故,因此事上,他对昭雪冷漠,排斥,抗拒……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在嫌弃他。

      .

      “相公,您渴不渴?渴的话,是要泡浓一点的茶呢?还是淡一点的?哦,对了!才刚娘从她那儿又分了一些顶级的上贡茶,又叫白毫银针,我马上沏好给你端过来……”
      “您又熬夜了是不是?相公,别看了!时辰不早,这些公务,明日再来处理也不迟!……早些儿休息,洗澡水我已让夏妈妈都给你放好了,衣服袍子相胰子全在这儿,相公——”
      “相公,您饿吗?……”
      “您今天累不累?”

      昭雪开始全新做一个好妻子,好媳妇。

      上一世,他推拒她;这一世,无论如何,大到生活各处,小到衣食细节,昭雪关怀备至,无不体贴入微。

      茶,端至他的手里,连个丫鬟手也不借。他看书,她就边上磨墨。红袖添香,绿衣捧砚。

      卢明湛说,“你最近好像很闲?——还是受了什么刺激,嗯?”

      昭雪忙道,“哪、哪有啊?你乱说什么?”

      便扭转过头,故作“你一副胡说八道”的样子。

      变情改俗,前后差别,可能,昭雪的样子和改变,终究引起丈夫卢明湛疑虑。

      一天,才刚下朝部回来的晚膳过后,他把红情和绿意,昭雪从娘家带回来的丫头单独叫到了他的小院书房。

      卢明湛边悠悠闲闲翻书,边说,“你们家的少奶奶,什么时候成这个样子的,嗯?”

      红情绿意面面相觑,仿佛听不懂。

      “嗯咳!”

      他倒背着手,站起身来,眸无表情,面色冰冷地,走至两丫头跟前。“你们少奶奶最近有些不对劲儿,你们这些丫头,没瞧出来?”

      他很不高兴样子。

      红情绿意吓得连忙跪起,“奴婢……奴婢真的不懂二少爷在说什么?”

      红情绿意最后告诉卢明湛,说,某某那天下午,午休时候,少奶奶好像做了什么奇怪的怪梦。

      “怪梦?”

      卢明湛蹙眉。他人本就冷,冰山阎王一般,这一下,如斯的语调,如斯的口吻,红情绿意吓得更是结结巴巴和哆嗦了!“是啊!是啊!”红情小一点,只有十四岁,稚气未脱,说话又结巴,娇娇憨憨,便道,“二少奶奶那天说,她说——啊,相公,我对不起您,爹,对不起,女儿不孝……”噼噼啪啪,模仿了昭雪当时声音口吻一大堆。

      绿意递了一个眼色,“嗯咳!”

      卢明湛冷眼把她一瞥,绿意吓得再不敢说话,就这样,问了足足有三柱香的功夫。

      红情绿意两丫头都走后,卢明湛才冷冷翘了翘嘴角,眼眸复杂,说不出是什么表情,高兴,还是不高兴,讽刺还是自我嘲弄。

      又过了一会儿,独自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接着踱了两炷香功夫,才把房门重重一拉。

      闭目,轻吁了一声,“呵,这个没心肝儿的女人,季昭雪啊季昭雪,难道你也——”

      半眯起眼眸,他没有再说下去。

      .

      对于上一世的那男人,他害她家破人亡,身败名裂,声名尽损。不惜背负着“偷汉子”、“放荡”、“淫/贱”、“毁坏别人婚姻的外室宅妇”……种种恶劣名声……昭雪想,这个仇,不报,实难消解她的心头之恨!

      “呵,你要是我娘子,我定把你放在手心,不让这些柴米油盐,糟蹋污染了你身上灵气。”
      “更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这些苦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的妯娌,瞪得像个乌眼儿鸡,你那大伯,又是乱七八糟什么的……”
      “呵,是我,把你疼都疼不过来!”
      “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天生就是要来宠的,好好地用心呵护,疼爱……”
      “好好地用心呵护,疼爱……”
      “呵护,疼爱……”

      昭雪头都快炸了。

      手捂着耳朵,“姓赵的!我不会放过你!姓赵的!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不会!!——”

      天阶夜色,月照芭蕉,偶尔残檐点滴露水之声。半夜,常常睡着睡着,昭雪从噩梦里惊醒。

      丈夫卢明湛就睡在她的身侧。他问,“怎么了?”

      声音依旧是冷冷地,淡淡地,但是,明显与之从前多了更明显的柔和与关爱。

      “没,没——”

      昭雪慌里慌张,眼角还挂着还未风干的泪珠。

      卢明湛复杂看她,没有再说。

      昭雪慢慢地又躺下去。头疼欲裂。卢明湛会怀疑什么,她已经无力去猜度。曾经,昭雪以为自己是那种可以把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过去就过去的女人。

      可是,重生了这一世,沉疴已久的宿顽之疾,改不了的性格与毛病。

      梦中,男人赵泽宁,那些带着蜜汁的恶毒鸩药,还是在耳边轰轰不停作响,缠绕得她快要窒息喘息不过。

      太可恨了!

      这个男人!

      这一世里,如果,就这么放过他,放过他对她上一世所有的欺骗,侮辱,摆布,玩弄……如果,就这么轻易忘掉或者不计前嫌地选择原谅,她怎么能做得到?

      要怎么能够做得到!?

      昭雪的心,感觉都要四分五裂,难受至极。

      “其实,就在刚刚之前,我也做了一个噩梦,只是没有喊出声——”

      昭雪一愣。

      “我梦见——”

      扭过头,丈夫卢明湛的声音,四平八稳,不咸不淡,不急不燥,缓缓悠悠,清凉得像月光里的一汪井水。

      他眼望着帐顶,微眸着寒冷的星眸,一顿,才又说,“好大的火!……我梦见,刚才好大的火,我在那场大火里,为了去救一个女人,最后,最后——”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昭雪脸,一下就大变了。“相公,你,你说什么梦见了什么?你梦见了什么?你到底——”

      昭雪把他摇着。

      卢明湛深吁了口气,“没有什么,睡吧!一个梦而已,不值什么的……”

      昭雪惶惑怔怔地看着他微微闭起的眼。“你,你到底梦见了什么?”

      多年多年以后,也是这样的月凉天阶,残檐点滴露水之声交织耳畔。后来,昭雪明白过来:有一种心理绳索,叫“亏欠”。

      卢明湛的这突如其来话到底有什么深意,当时,昭雪没深嚼谙懂,终于,懂的时候,枕边的这个男人,已经暴露了他所有心思与心机。

      ——他,就是要她觉得亏欠、内疚、自责,甚至痛苦。

      因为,大概只有这样,只能这样,昭雪的心,仿佛才会被牢牢控于掌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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