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之倾》周止

11、蒋予寒呢

　　“蒋予寒呢？”陈爱莲喝了口水，缓解晕车之余不忘关心儿子。
　　蒋老爷子摇摇头。
　　“可能去哪儿玩儿了吧，你也知道，这孩子就喜欢到处玩儿。”
　　“他居然还有玩的意识？”陈爱莲一下把杯子放下。
　　“就他这成绩！不就是因为玩吗！”陈爱莲声音提高。
　　“爸我告诉你，他要是回来我绝对饶不了他！还有，老师怎么说的？蒋东，你过来！给爸说说！”
　　蒋东走过来，给陈爱莲捏了捏肩膀。
　　“算了吧，你快别说话了，不是头晕的厉害吗？待会去睡一觉休息一会儿。”蒋东叹了口气。
　　蒋老爷子听见这些话，道：“孩子嘛，得多多包容。”
　　“包容？爸，您问问蒋东我有多包容他！他要什么我给他买什么，说了给我好好听课，好好写作业，然后！你知道人老师说什么吗？人老师说！您这孙子，整天玩儿，又是拆这个，又是拆那个的，谁受得了！还把人女孩子欺负哭了！”
　　“人老师不是说他就是不跟女孩子来往吗，没那么严重。”蒋东插嘴。
　　“那女生不是喜欢予寒，予寒不跟她坐同桌才哭的吗？你这曲解事实...”
　　“我跟爸说着呢，你闭嘴。”陈爱莲气不打一处来。
　　“...”蒋东选择了沉默。

　　陈爱莲就是那种家庭女强人型的，她说东蒋东不敢往西。平常教训孩子呢，都包在陈爱莲一个人的身上，蒋东看她说得厉害了，想阻止都会被陈爱莲一个眼神吓回去。
　　当初蒋东和陈爱莲在一起，还是陈爱莲亲自找他说的，蒋东本来也对陈爱莲心存爱慕，但就是不好意思开口，于是，陈爱莲明确表态要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蒋东高兴的差点飞起来。
　　蒋东小时候的性格确实是比较闹的，但是越长大就越内敛，越喜欢什么就越害怕接近什么，陈爱莲总说他太没出息，连说个“我喜欢你”的勇气都没有。这个时候蒋东就摆摆手说：“不管怎么，我不都跟你在一起了吗。”
　　陈爱莲呢，觉得孩子活波一点没什么，但是太活波了就得上手了。不然根深蒂固了可就不好了，她倒也希望，蒋予寒长大了能跟他爹一样，能稍微收敛一点。
　　但是就这几年蒋予寒的表现，陈爱莲觉得，自己儿子的性格，是不是真的就定型了...这么下去还能找到老婆吗...
　　陈爱莲陷入了日常纠结，这个时候，有人从门里进来了。
　　陈爱莲听见开门声，连忙回头：“你给我终于舍得回来...”
　　进门的却是张叔，张叔关上门，然后朝陈爱莲和蒋东点了点头。
　　陈爱莲礼貌的笑了笑。
　　“你们下来了啊？”张叔笑着问。
　　“刚下来，你快坐。”陈爱莲起身，拿了个凳子给张叔。
　　张叔坐下后，蒋东给他递了杯水。
　　“小松，什么事啊？”蒋老爷子听声走过来。

　　接下来，张叔慢慢进入话题，正面的、侧面的说出了自己跟蒋予寒的恩恩怨怨，真的是，使人听此凋朱颜哪！
　　陈爱莲坐在那儿听着，脸色真的是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
　　陈爱莲从小教育蒋予寒的就是不能不尊重人家，更不能偷别人东西。陈爱莲在城里长大，不理解乡下孩子们的乐趣，也不理解乡下人跟人之间那种比较纯粹的情谊，她认为偷就是偷，跟什么什么乐趣完全不沾边。这点，蒋南北倒是挺像她。
　　眼下，她听着面前张叔一声声的“控诉”，是勃然大怒。
　　蒋东发现陈爱莲的火气又上来了，连忙安慰了几声。
　　“也不是说那孩子不好，活泼点儿固然没错...就是这...”张叔神色有些犹疑。
　　陈爱莲当机立断：“没事，小松，这件事情，我肯定会给你个交代的，等他回来，我带他亲自给你道歉。总的来说，都是我们的错，是我跟蒋东没把他给教育好，就他偷你果子、刨你白菜摘你柿子那事儿，都是他的不对。你放心，放心啊！我肯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之前陈爱莲给蒋予寒说了很多遍，去了乡下不能为所欲为，要尊重别人。蒋予寒在她面前点头应允，到了乡下后，看见孩子们，把她的忠告都抛天边了。

　　张叔走后，陈爱莲是真的坐不住了，打算直接出去找蒋予寒。
　　“到饭点儿就自己回来了。”蒋老爷子说。
　　但此时的陈爱莲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就算张叔不来，她迟早也是得好好整治一下蒋予寒的，张叔的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陈爱莲出门了，蒋予寒在学校不好好学习欺负女孩子，在乡下不好好帮爷爷净给爷爷添乱，添乱就算了，偷人东西，摘人果子，人家找上门巴拉巴拉，罪证太多，陈爱莲差点背过气去。
　　蒋东看拦不住陈爱莲，想着今天蒋予寒一顿死打是避免不了了，他赶紧跟着陈爱莲去找蒋予寒了。

　　说来也奇怪，村子就这么大，前前后后也就那么几家人，陈爱莲绕遍了一整个村子都没发现蒋予寒。
　　然后，陈爱莲又找了一圈，这回是挨家挨户的问了一遍，也没发现蒋予寒。
　　难不成藏哪个山洞里了？
　　找人不成，陈爱莲跟蒋东只能回去。
　　“去小王家了吗？我记得这孩子跟他家小子挺玩的来的。”蒋老爷子说。
　　“前前后后，挨家挨户，我跟蒋东都去了！怪事情，他能走哪儿！”

　　此时陈爱莲的怒气稍微消了一半儿，眼下最大的问题不是打不打蒋予寒，而是他到底去哪儿了。
　　突然，陈爱莲闪过一个念头，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不会...被人拐跑了吧？我看那些新闻，不是说那些人贩子专门来村子里拐孩子吗！我...”陈爱莲声线都在抖。
　　“拐什么拐！他就是贪玩！待会开饭了就回来了！你别乱说！”这下蒋东生气了。
　　“我...”陈爱莲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刺了一下。
　　“不，我...我现在感觉很不好。”陈爱莲慌乱不已。
　　“没事，予寒再贪玩也不会忘了吃饭，这个点儿应该快回来了。”蒋老爷子说。
　　等到饭时，蒋予寒还是没回来。这下好了，陈爱莲彻底坐不住了，蒋老爷子也皱紧了眉头。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个情况，但那时候的蒋予寒到了饭点肯定会回来的啊！眼下这...
　　蒋老爷子有些紧张，但他也没像陈爱莲那么沉不住气。
　　“先吃饭，肯定是在哪儿玩乐了，忘了时间。”
　　“不行，我得继续找，我现在，我心里真的...爸，你们先吃，我实在是...”
　　陈爱莲彻底慌了。
　　后面，几个人连饭都没吃成，蒋老爷子在出门前把在外面玩泥巴的蒋南北和蒋予暖叫了回来，安顿好他们后匆匆出了门。

　　蒋予寒不见了。
　　是真的不见了。
　　怎么找也找不见了。
　　事情远远超出了蒋老爷子的预料。
　　他能去哪儿呢...

　　蒋老爷子跟儿子儿媳又四处找了一遍，无果。
　　这下三个人是真的急了。
　　此时不详的预感正笼罩着三个人，陈爱莲已经哭倒了。后面站来来，边哭边找，巨大的绝望从陈爱莲心底生出，陈爱莲觉得如果蒋予寒再不出现，她会死的。
　　失子之痛...原来这就是失子之痛啊！陈爱莲哭到不能自已，大声叫着蒋予寒的名字，踉踉跄跄的朝前走。
　　蒋东一边忙着安慰陈爱莲，一边叫着蒋予寒的名字。
　　后面，蒋予寒失踪这件事情惊动了同村的人，于是每家都出动了，帮着他们一起找人。
　　残阳如血，天都快黑了，蒋予寒还是没出现。
　　蒋东不经想起了陈爱莲的话，什么人贩子...把孩子给拐走了...
　　“予寒他不会...”
　　“不会什么！什么都不会发生！”陈爱莲朝蒋东吼了几句。
　　“他就是爱玩儿！他肯定在哪里玩儿忘了回家！你乱说什么啊！”陈爱莲哭着打着蒋东，最后慢慢瘫坐在地上。
　　“不会不回来的...不会...”
　　现在任谁看都会觉得陈爱莲都是一个疯婆子，但她根本顾不得这些，她坐在地上大喊大叫着，把自己的头发都抓乱。
　　周围的人都安慰着她。
　　“咱们再找找吧，予寒这孩子怎么可能会被人拐走！这孩子机灵的很呢！”
　　“对啊对啊，蒋东啊，他肯定没事！咱村子里有些边边角角，你们肯定没去过吧？他肯定在那里！”
　　“对对对，小松说的对啊！这样，我们分头去找！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
　　一群人瞬间就有秩序的分散开，朝不同的地方走去，蒋老爷子朝蒋东道：“你把爱莲扶起来，你们先回去，我去那边找找。”

　　直至天完全黑透了，也没人找到蒋予寒，蒋予寒自己也没回去。
　　村里的人都给蒋老爷子说再多找找肯定就会找到的，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孩子...恐怕是回不来了。
　　因为在前几年，村里确实有孩子被人贩子拐跑过，现在，惨案又要发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