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谣》依塔木湛青

2、旅途

　　第二章 旅途
　　仿佛听见有人在叫我“湛青，湛青……”猛然间惊醒，眼角的泪水还在，吸了吸鼻，阳光有些刺眼，托着腮望向窗外，眼前的景物早已变了样，不再是高大的树木，而是矮小的灌木丛，我知道，离目的地不远了。
　　“嗖嗖”那人还在画画，难道他一夜未眠就是为了画画？艺术这东西真是晦涩难懂，不由得想起儿时除了最怕数学课再来就是美术课了，没有学数学这根筋更没有画画的天分，才艺表演时永远都是囊中羞涩。听得出他的同伴已经睡着，不然不会这么安静。
　　白尘风放下手中的画笔，头微微靠上座椅，闭眼，冥思。
　　胡杨林随着疾驰的列车形成一个个倒影，时光飞逝如梭，正如此景，很奇怪，人在旅途，总会想很多事情。
　　“各位乘客大家早上好！列车即将于三分钟后到达乌鲁木齐，请下车的旅客拿好行李和随身物品，感谢您乘坐XX列车，祝您旅途愉快！”
　　侧了侧身，伸了个懒腰，把我的稻草往耳后捋了捋，背上双肩背包，手里攥紧地址，在列车靠站之前在站门内等待是这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趴在桌上的顾晓飞在半梦梦醒之间扫到桌上的画：一个女子的侧面和背影（他目前缺氧的大脑只容许他想到这么多，梦里的Lucy还在等着他呢…）恍惚间抬头看到与画上一模一样的女子背着光走来，伸手指了指那名女子的方向，又敌不过沉沉睡意眯着眼睡去了，梦，一定是梦，他想。
　　“尊敬的旅客，列车已到达乌鲁木齐站，此站要下车的旅客请抓紧时间下车，不下车的旅客请在位置上坐好，列车将在五分钟后关闭站门，下一站，乌鲁木齐南站。”
　　人潮涌动，衣物摩擦行李箱搬运声顿时把白尘风惊醒，下意识往后看了看站门已经发出红色预警。
　　“晓飞！晓飞！快起来！站门要关闭了！”顾不上多想拎起顾晓飞就往站门跑。
　　“嘀嘀”站门已关闭。
　　顾晓飞脸贴着玻璃窗，呆滞地看着缓慢行驶的列车，“尘风，列车已经在动了。”
　　“我知道”白尘风转身往车厢走。
　　“尘风尘风你看！你画里的人！我看到她了！你快看呀！”顾晓飞瞬间困意全无神采奕奕地指着车窗外渐行渐远的女子大声嚷道，贴在车窗上的脸都快要挤变形了，白尘风摇了摇头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
　　碾子沟长途汽车站，跨年夜刚过完，车站里没多少旅客倒也落得清闲，不一会儿就上车出发了。民丰县，位于新疆□□东部，昆仑山北麓，塔克拉玛干沙漠南麓，到达民丰县已是隔天晌午，一下车，就扎起我的稻草拽着行李箱往车站赶去。
　　“馍馍！新鲜出炉的馍馍！”
　　“姑娘，要坐车么，去哪儿呀，哎！姑娘！”
　　“甜瓜！甜瓜！安迪尔甜瓜！不甜不要钱！”卖甜瓜的大婶裹得严严实实冻得通红的手举着刚轧出来的甜瓜来回叫卖着，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已是寒冬时节，香味随着冷风回旋在鼻间久久不散去，握紧了抓着背包的手眼神却离不开大婶手上的瓜。
　　“姑娘，买一丫尝尝吧！可甜了！”大婶把手里的甜瓜递到我面前，香味更浓烈了，我连忙摇头道谢仓皇逃走了。
　　来来往往的车辆，喧嚣声，小贩叫卖声，民丰县城就这样展现在眼前，顾不上停留随手在路边买了鸡蛋卷啃了两口直奔售票大厅赶上了去往牙通古孜的末班车。
　　牙通古孜是民丰县最小的一个乡级单位，46户346口人，10户汉族，盛产安迪尔甜瓜，距离民丰县150公里，沙漠公路修通之后到公路边只有18公里，人们常说“如果没有中国第一条沙漠公路—塔里木沙漠公路，牙通古孜永远不会展现在人们面前。”
　　七人座的面包车，每天接送两趟，这就是牙通古孜和外界联系的方式。我坐在最前排，一路上不敢睁眼，司机和后排当地居民说着维语，我知道沙漠就在眼前，车窗开着，风夹杂着沙粒拍打在脸上，塔克拉玛干沙漠有属于自己的味道，特别是风沙打在脸上刺痛而仓急，这久违的感觉让我没来由的心慌，咬紧牙紧闭双眼生怕情绪崩塌。
　　时间漫长得像是过了很久很久，直至感到车速缓了下来到完全停止，才知道是真的抵达了，四天三夜一刻不敢停歇到真的到达目的地却又不敢面对，扶着车门下了车，站定，平复心绪，许久未睁眼，黄昏时分的太阳最刺眼，眼里全是金黄色的耀眼光芒，缓了许久才稍微有些起色。胡杨林渐渐出现在眼前，在阳光照射下泛着点点金光，左手边有个枯槁的木牌，凑近一看，写着“沙漠第一村”，走在柔软的土地上落叶踩着“塌塌”响，一条不太长的土路，路上有许多零星的土屋烟囱冒着热气，想必是在做晚饭，一面五星红旗映入眼帘，应该是座学校，校门口写着校训，白色瓷砖黄色的砖瓦，不大，这个点学生都放学回家了。
　　慢生活，是牙通古孜给我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