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子赋

4、第 4 章

　　白果如同咸鱼一般躺在病床上，这个历练真的太苦了，她想回家。然而只是想想而已，她回不去的。

　　突然白果发现有一道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她，锋芒在背，白果警觉地睁开眼睛，是酷似梦中少爷的男子。

　　因为相貌相似，白果对他格外信任。

　　白果想了想开口，磕磕绊绊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因为很久没说话带有几分沙哑：“你好。”

　　成珏回过神来，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成珏，这次的车祸我们负全责。你要什么补偿吗？”

　　白果摇头。

　　“出院后你怎么打算？医生说你这伤得静养。”

　　“我不知道。”

　　“你家人呢？要么通知他们来接你？”

　　说起家人，白果眼神黯然：“他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过不来的。”

　　“出院后你有地方去吗？”

　　白果沮丧地叹气，可怜巴巴地望着成珏，像只小白兔。

　　“算了，”谁叫他是过错方呢。“你先收拾东西。”

　　其实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她从母星过来，带了小玉盒，她很喜欢这个小玩意，只要这个不丢就好。其他无关紧要。

　　办好出院手续后，成珏打算给她一笔赔偿金，并开车送她回家。副驾驶的空间偏小，为防止白果磕到碰到，成珏安排她坐在后面，成珏自己则坐在驾驶位上。在汽车发动之前，成珏扭头问白果：“你住在哪里？”

　　住在哪里？

　　这个问题把白果问倒了，白果沉默。

　　她哪有什么住所。

　　成珏虽然有很多处房产，但是那些空置的房子许久没人住过，满是灰尘，不利于病人恢复。难道让她同住？

　　成珏扫了眼跟着他后面的白果，心想，这小胳膊小腿，没人照顾会消亡的吧？

　　见白果站在车旁没上来，成珏拉开车门，说道：“上车吧。”

　　“我不知道你家住在哪里，你一个人住宾馆的话不太方便，我带你去我家好不好？”成珏轻声细语地询问白果。和她交流时，他总想对她温柔点，仿佛她生来就值得他这样温柔对待。奇怪，明明只是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为什么他总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白果点点头。

　　“回静水边。”

　　成珏就当她是答应了，开车驶向静水边。静水边是他现住地方，临水而建得名。别墅大多是三层楼高、雪白色的墙上贴着青黑色的瓷砖，看起来古朴淡雅，别墅周围种满了花草，现在开得正好。

　　一下车，白果就闻到阵阵花香。

　　花香扑鼻、好像徜徉在花海里，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重新活起来了，全身的疲惫都一扫而光。白果好高兴，这里的风景真好，跟她家的庄园比起来都不相上下了。

　　可是一联想到家，她便觉得现在的一切索然无味。

　　“心情不好？”成珏比白果高一个头，跟她说话时，微微弯腰。

　　“想家了。”白果轻描淡写，脸上却是愁容。

　　“那我送你回家？”

　　“你送我？”她家住在外星，他怎么可能送到。

　　“嗯。”成珏一脸严肃地说。

　　白果笑了。“你怎么送啊？”

　　“开车或者飞机都可以。”

　　“要是我家住在外太空呢？你也开车送我？”

　　“啊？”

　　“开个玩笑。”

　　谁家会住在外太空呢？成珏说：“还挺幽默。”

　　白果心情颇好，慢悠悠地说：“我睡哪个房间？”

　　“任君挑选。”

　　“当真？”白果转了一圈打量这套别墅，“我要睡主卧，你可让？”

　　成珏笑了，这小丫头真敢想。“你想睡就睡。”

　　白果本就是逗逗他，可他答应得爽快，乐趣变少了一半。“臭男人睡过的房间，我可不想睡。”

　　“小丫头，”成珏弯腰凑近她，“难道你从今以后都不睡男人睡过的房间了？你总要恋爱，结婚吧？话别说得太满，打脸很痛的。”

　　白果撇嘴，推开他上楼：“我上楼要挑房间……挑一间离你最远的！”

　　成珏哑然失笑：“你知道我睡在哪间吗？”

　　白果默不作声，她确实不知道。

　　白果立马把手抽出来，挂着脸，随便推开一间房。成珏试图跟进来，白果啪一下把门关住，把他关在门外。

　　白果随手挑了一间房间，正好是在成珏的对面。

　　屋内设施简陋，但又低调奢华。白果坐在临窗凳子上观察房间。凳子是用上好的黄梨木做的，但木头凳子好上天，也比不过她家里白玉凳，更别提她家的二十米见长的暖玉床。

　　白果嫌弃地瞥了一眼房间里的床，其实这张两米长的床已经够大，但是比起她自家的床，那是小了不止一点点。

　　白果安慰自己，再差……再差也总比医院强，医院这么糟糕的环境都挺过来了，这还挺不过来吗？谁叫自己是来历练的。

　　话虽如此，可是她一想到自己要在这么小的床上栖身，就觉得好委屈。在医院是生病没办法，出了院明明有了自由，却还是身不由己。

　　因为贫穷。

　　白果把原因归结为此。

　　我一定要挣钱！争取早日实现大床自由！

　　白果的心中在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躺在床上，白果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人会和她梦中的少爷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存在什么联系？白果想了很久没想出个所以然，心神皆为此事牵引。

　　彼时，成珏同样在复盘这几天的事情。

　　他多金英俊、性子和善温润，早在上学时期，爱慕他的女性就能排有几条街了，现在继承了家业，人格魅力更是有增无减。可二十八年来他硬是没对一个女人动过心、没谈过一场恋爱，都不知道被多少次被员工怀疑他的性取向！

　　现在想想似乎第一次与白果打照面的时候，就不对劲了。

　　明明他是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可在那瞬间却冲动行事，不管不顾地挡在她眼前。

　　作为一个贵家公子，他有洁癖。可当时她又乱又脏，像是流浪了好几天没洗过澡，他是怎么做到一路跟着她直到确认她没大碍？

　　难道说他以前的洁癖是假洁癖吗？其实他之前根本没有洁癖吗？

　　应该不是，他吩咐佣人每天换一次床单，自己早晚各洗一遍澡、饭前饭后严格按照七步洗手法清洗双手……这些是真实存在的洁癖现象。

　　难道说自己是一个好人，见不得别人在他的眼前受伤？

　　好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个说法站得住脚，否则怎么解释这一切呢？总不会是对一个陌生女人一见钟情吧！

　　晚上白果的伤仍旧隐隐作痛。

　　她生来富贵，过着公主一般的生活。在家被十来个仆人簇拥着，在外面有专门的保镖护驾。被这样细心照料着，白果极少有过生病，更别说受伤了。

　　这一晚她安然入睡，一夜好梦。

　　白果的眼睛很美，睫毛又浓又密，小刷子似的；睫毛下面是一双很黑很亮的眼珠，像是黑曜石一般，不时闪烁着点点星光。透过这双清澈的双眼，似乎能直达她的灵魂。她无法开口说话，但只要你留心观察，你会发现她的眼睛一直无声地诉说她内心的想法。

　　“好美的眼睛。”成珏感概，他不是没见过美人、也不是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眼睛，只是、只是不知为何从来没有像她一样打动人心。

　　第二天白果是饿醒的，她一觉睡到中午，才觉得饿。

　　下了楼，白果便闻见一食物的香味。她深吸一口气，盯着餐桌上的早饭，一颗心蠢蠢欲动。

　　越是靠近，白果越是觉得极饿，像是呼应她一样，肚子发出“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

　　听到自己肚子发出声音，白果都呆滞了，这也太丢人了。

　　要说刚才她左顾右盼，成珏可能不知道她在找什么，但现在，无需言语成珏都能懂她的意思。

　　“早啊。”成珏憋着笑。

　　白果真想这个地缝钻进去，太糗了。

　　餐桌上有四菜一汤，冬瓜排骨、清蒸鱼、花菜炒肉和一盘青菜以及一碗蛋汤，冒着热气。

　　白果坐在餐厅一角，黑着脸不说话。

　　“你再不吃的话，我就吃完了。”成珏夹起一筷子肉片。

　　看他吃得那么香，白果拿起筷子吃起来。

　　“好吃！”白果在心中呐喊，没想到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几道菜居然会那么好吃。

　　不论是骨头还是鱼，都好吃的不行。奇怪，这些食材她在蓬莱星球见过也吃过，并不觉得有多好吃，为什么到了这个小星球这些普通的食材、普通的饭菜就变得这么好吃？白果嚼了一口米饭，就连米饭都软糯可口。

　　白果吃饭向来是小口小口的、看起来很雅致，可今天她忍不住加快了速度，就餐礼仪很好，就是速度快了些，成珏才吃了半碗饭，白果的饭就见底了。

　　白果还想再吃一碗，但她从来没盛过饭也不会盛饭。白果对着空碗，撇一眼成珏，又瞥一眼自己的碗，示意成珏再给自己盛上一碗。

　　在母星不用她指示，侍从就会把她中意的食物夹到碗里。可现在，自己都这么暗示了，他怎么还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晓得给她盛饭打点呀。这男人实在太笨了。

　　成珏看白果想吃又不想说，巴巴等着别人给她盛的小模样可爱极了，便故意装作不懂逗她。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小公主？

　　在白果暗示了好一会儿将恼未恼之际，成珏站起来走到白果那边，端起白果的小碗，去厨房给她盛饭。

　　“哼！”白果想，他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想要吃饭，却故意装没看见，不帮她盛饭，为得就是想看她笑话。好气哦，她得她能多吃三碗饭。

　　成珏把饭端过来时，白果把脸侧向一边，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她气呼呼的样子也可爱，但成珏深知过犹不及，又开始哄她，“吃吧，吃完了我再给你盛。”

　　白果气性可大了，纵使他说好话，她也不想理他。只自顾自的吃着美食。

　　是肉不好吃，还是鱼不鲜美？她为什么要浪费大好时光搭理他呢？

　　然而下一秒她就呛得不行，吃太快呛到了，撕心裂肺的咳嗽。

　　桌子上有一桌子的菜、碗里有大半碗的饭，白果刚才看见这些东西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糟心。

　　而成珏像是根本没有因为这事而败坏兴致一样，仍旧端起饭碗，斯斯文文的吃饭，毕竟他才吃了半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