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菊花散人家》次第花开

4、蒹葭吟（三）

　　黛儿刚走，凉亭里便多了蓝衫女子，穿着打扮不似寻常女子。
　　“你跟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良玉似乎不愿多说，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呵，你和她的事我自不会多管，不过有些事你莫要忘了”蓝衫女子话语格外刻薄刺耳，要不是尊主将这次的任务派与她二人，她怎会来趟这摊浑水。
　　“不用提醒，我自己的事我有分寸”良玉不再多说。
　　蓝衫女子听了她的话愤懑不已，掐了决就走了。
　　这一日，风和日丽，黛儿饶有兴趣的带着香蕊去了街上，想起之前吃的桂花酥馋虫勾引，言道：“每逢十五望月楼的师傅都会推出新糕点我们今日去尝尝罢”。
　　“嗯嗯”香蕊也算是个十足的吃货，听到黛儿如此说自然是高兴的不行。
　　由于是新糕点推出的日子，这望月楼座无虚席，黛儿只得叫了香蕊买了糕点回府上去。不过回去的路上，黛儿感觉有些怪怪的，便拉着香蕊走的快些。不过走出几十步回头，一袭白衣长相俊雅的男子跟在她身后，且她的手还拉着他的衣角。
　　“我，那个，不好意思”黛儿尴尬不已，且不说她已嫁人，单说她一个女子在大街上与人拉拉扯扯总归是不好的。不等男子说话，黛儿就寻香蕊去了。
　　不过留在原地的男子却嘴角一歪，露出浅笑，自言自语道：“还会再见的”。
　　香蕊和黛儿本就是一个方向，所以并不难找寻，刚看见黛儿，香蕊就嘟囔起来“小姐刚刚是拉着谁走的啊？连香蕊不见了也未发觉”。
　　“好啦好啦，香蕊不要生气了，洛，这就当是我赔罪给你的”黛儿拿了一块糕点塞在她嘴里，好堵住她接下来的话。
　　黛儿刚回来不久，就听得将军夫人在找她。衣物也未换，急匆匆的去了。不过她要是知道程哥哥也在的话，她多少还是会回去梳洗打扮一番的。
　　“娘，你找我啊？”黛儿埋头整理，却差点在门口绊倒，得亏程凌志眼疾手快拉了过来。
　　他二人有些尴尬，不过半月未见，看着程凌志憔悴的模样，黛儿还是忍不住红了脸手也不知往哪摆。
　　程凌志知有些不妥急忙放开黛儿，说道：“你来了”。
　　黛儿这才明白不是将军夫人找她而是他找她，可是他如果有事明明可以私下找她的。可把这事搬到将军夫人面前，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来了，有何事说吧！”黛儿也不同他饶弯子。
　　“黛儿数月前曾拜了位师父是吗？”要不是事情紧急，程凌志又怎会同她开口。
　　“是”黛儿想，这是把主意往师父身上打了吗？
　　程凌志接着道：“你师父九笙据说是位世外高人能卜会算，且会治病是吗？”
　　“程哥哥有话不如直说，黛儿愚笨，听不懂你的意思”黛儿的耐性确实没之前好了，至少是对程凌志。
　　“能不能请你师父来一趟，有事相求关乎人命”程凌志知她怨他，所以对黛儿的冷嘲热讽也就没所谓了。
　　看二人情形，将军夫人插不上嘴，只好拿着茶水在那品。
　　“关乎人命？那可不巧。师父早在我们成亲之前就离去了，况且我同师父呆的数日也不曾见师父会卜会算更未见她治病救人过。想那传言虚张声势，夸大了许多。程哥哥还是另请高明吧！”九笙的心性黛儿是极为清楚的，虽不知程哥哥是从何处听来这话。但依九笙的脾性她定不会救不相识的人，她曾说过，救人本是好事但这缘分也算结下了。若是好的缘分，则多多益善。若是恶缘，则要颇些周折方可脱身。所以黛儿想也不想就回绝了。
　　“黛儿这次确实是有紧急的事”程凌志看她回绝的如此决断，转念一想，不，他不能放弃。
　　黛儿疑问道：“什么紧急事？”
　　“良玉她有孕了”程凌志还在犹豫说不说，将军夫人就插了话进来。
　　“哦？不过结婚半月就有喜了，恭喜”黛儿看向将军夫人的眼神也变了些，果然再亲也比不过自己亲儿子。而且此时若有孕，那便是他们在成亲前就有了夫妻之实。难怪啊难怪他在大殿之上向圣上请求赐婚。那将军夫人之前特意当着她的面冷落萧良玉也只是不让她起疑么？黛儿苦笑，原是把她当个傻子么？可都已经嫁入程家了，可还要做这些戏干什么？
　　“黛儿，我知你难过，可这是你程哥哥第一个孩子。且你们自小一起长大的，你千怨万怨都不伤孩子的性命吧！”将军夫人虽然甚是喜欢黛儿可事关自己的孙儿的性命，她只能放放了。且他们二者又没说非得留一个不可。
　　将军夫人一番苦口婆心在黛儿听来分外凉心，自己是属意程哥哥，可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分就是用在今天吗？“额？情分？莫非夫人说的情分是他去战场前扬言要娶我的话，还是归途带着他的红粉知己让我成为全城人的笑话，还是说在朝堂上承了圣上娶我的圣旨”黛儿的话有些咄咄逼人，全然将自己的愤懑吐出，落的个痛快。
　　“你这孩子，怎如此扭，枉我看你知书达礼，落落大方。现今不过叫你通知你师父来这一趟，这也是救人性命，造福的事。你莫要被你的妒忌之心蒙蔽了失了你严府小姐的风范”将军夫人说的气势汹汹，全然不见平日的慈爱。
　　“造福的事？”黛儿冷笑，顿了顿，继续道：“我师父说她是恶人从不做造福的事”说完，黛儿一刻也不想多呆，匆匆告别就走了。黛儿感叹人性凉薄，可叹她把姨娘们的话忘到九霄云外，更叹自己听到程凌志的话有些许动摇。所谓爱屋及乌，她却做不到。更何况还是他的爱人，说她恶人也罢妒妇也罢。她不想管，更觉自己头脑里乱糟糟的。
　　“那孩子也是”将军夫人有些气愤，又看了看杵在原处的儿子，皱着眉继续道：“我过两日帮你再劝劝。良玉那，大夫怎么说？”
　　“说是良玉旧伤伤及肺腑，本就严重今又怀有身孕，怕是熬不过月末。若是要保命就只得舍了孩子，再用人参鹿茸养着。将个三五年就慢慢好了。可良玉的性子极扭非得要留下孩子，怎么都劝不住”程凌志说的悲切，想到良玉恳切的模样，眼眶有些微红。
　　“那孩子也是，平日里看着活蹦乱跳的可怎么一下子就病倒了”将军夫人想起前几日她来见她时脸上没半点病态，直到今日凌志来说，她才知道。
　　“若不是为了救我，她也不会如此”程凌志解释道。
　　“好啦好啦，你当初不也拿这理由跟我们说你要娶她。这事先不说了，先找大夫将养着罢，我帮你再劝劝黛儿，话说，你自成亲至今还未去过黛儿那里吧！你说说你，你既娶了她就该担起有些责任”将军夫人有些郁闷，自己儿子这个脑袋啊，除了带兵打仗这家里的事还真是半点不迂回。
　　“娘知道的我对黛儿，她”程凌志的话杂乱无章
　　“好好好，我知道你对她并无爱意。可你们自小的情意呢？这半月你可曾去看过她，再说凌志，你既答应照顾她，总该关心关心她。唉，你们的事真是一团乱麻。好啦好啦，你们的事我不管了，你自己想想吧！”将军夫人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更是说不出的烦闷。
　　知道将军夫人有些累了，程凌志道了声别，就离去了。可去往的方向依然是良玉居住的地方。将军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失手打了茶盏，被茶水烫了。
　　从将军夫人那里回来，黛儿有些郁郁寡欢。脑子里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声音说道，你也太小气了再怎么说也是程哥哥的孩子，救了她，也算是在他面前有个好印象。说不定以后他和你还会有好的发展呢？毕竟你们十几年的情谊，想想他曾替你承担的事，挨过的打，罚过的跪，看他那憔悴的模样你就没半点的心疼。另一个声音不客气的说道，哼，十几年的情谊都比不上一个相识半年的女子。他算哪门子竹马，再说从成亲至今，他又何曾来看过你。你非得巴巴的送上去，看他们恩恩爱爱，难不成你还得爱屋及乌，喜欢那什么萧姑娘。
　　“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黛儿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小姐别烦了，吃点今天买的新糕点吧！这黄豆酥甜而不腻，甚是美味呢？”刚刚的谈话香蕊是一路跟了过去的，主子谈话的时候她自然说不上话。但程家如此对黛儿，她除了心疼更多的是觉不值得。
　　“香蕊，我该怎么办”黛儿对此有些拿不定主意。
　　“小姐，你别想了，那萧姑娘与你有何关系。再说她不是什么好人”香蕊劝慰道，正犹豫要不要告诉黛儿那件事，又恐自己看错了，怕说错了话。
　　“好啦”黛儿全当香蕊是说气话，并没把那句‘萧姑娘不是什么好人’放在心上，自然也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