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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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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舒啊，你干哥哥他下午的飞机，你去机场接接人。”
“哦。”林舒歌两手搓着面团，戴着耳机接电话。
林舒歌接到他爸爸电话的时候还有点意外，他爸妈离婚很多年了，怎么突然会叫他去接人了？
“你说顾临风？”林舒歌问道，“他要回来了？丽姨不去吗？”
林舒歌口中的丽姨全名是梁丽，顾临风的亲生母亲，也是林舒歌爸爸现在的妻子。
“明天你弟弟比赛，我和阿丽一会儿的飞机去美国给他加油，去不了了。”
“明明要比赛？什么比赛啊？”
“说了你也不懂，总之明天记得去接人。”林家荣也不等他回答就挂掉了电话，对面还隐约传来梁丽的声音。
林舒歌哼着小曲儿搓面团搓得更起劲了，心情因为这一通电话变得很好，他实在是很想念顾临风，以前他很小的时候，经常摔跤，顾临风每次和他玩都把他的小手握在手里紧紧拖着，生怕他跌着，再后来就再也没有人像顾临风一样握着他的手，跑过走过跳过笑过。十年不见了，顾临风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呢？
林舒歌眯着眼想象，眼前却晃来晃去都是一团模糊的影子。
他真的太久太久没有见过他了。
林舒歌叹了一口气。
开着他店里唯一一辆运货的车来到机场的时候，林舒歌不由得紧张起来，两只手在身上反复擦了好几遍，又闻了闻自己的衣领，一股子熟悉的面粉味扑面而来。
板鞋，牛仔裤，10块一件的T-shirt，怎么看怎么寒酸。
林舒歌向来觉得花钱在自己身上一点都不值得，怎么简单怎么来，可站在机场等着旧时的好友，他突然感到一阵怯意，十几年过去了，他们会不会早就变成了两个世界的人，顾临风一直在前进，而他则一直在原地打转，时间会不会，在他们之间划下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让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在往后的日子只能做点头之交了。
在机场瞪着电子班次版看了半个小时，看到顾临风坐的那班飞机的行李已经可以领取，林舒歌马上跑到接机口把写着顾临风的牌子举了起来左顾右盼。
每路过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他都要往人家身上望一眼，猜着会不会是顾临风。
大概过了十分钟后，他眼前一亮，一个斯文帅气的男人从出口走了出来，男人带着一副无框的眼镜，干净利落的短发，米白色的休闲服，阔腿裤，一手拿着公文包，另一只手拖着一只行李箱。
脸上的线条很硬朗，融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林舒歌好像突然有所感，眼睛放在男人身上再也没有挪开过。
顾临风上飞机给梁丽打电话的时候梁丽嘱咐过他：“你爸爸已经安排人去接你了。”就急匆匆地挂掉。
他没来不及问更多，想着大概是林家荣找的哪个司机来接他吧。
结果刚出出口就看到了一块写着顾临风的牌子，他思考了一下重名的可能性，果断地向那个打扮得挺像刚入行的小司机走去。
走近了他才发现这个小司机很是面善。
小司机看到他走近，笑得脸都有点僵：“顾临风？”
这哪是什么小司机，十多年过去了，人长高了也长大了，可是下意识的小动作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变，还是一样的灵动可爱。
“嗯。”顾临风头还有点晕，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
他果然没有认出我吗？林舒歌腹诽着，脸上继续笑道：“要不要我帮你拿行李？”
“小舒，我回来了。”
林舒歌顿时顿住了。
“走吧。”
“你们过得怎么样？”顾临风轻轻松松地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转头问他。
“就老样子，就靠着面馆吃饭，还住在老房子里。”林舒歌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明这次参加国际大赛，拿奖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还专门请了家长和亲人去观礼和发表感言，我开始还以为你们会去参加呢。”
“啊，真的啊，那太好了！”林舒歌很高兴。
“你们不知道吗？林叔叔没告诉你们？”
“啊不是…..不……这不你比较重要些嘛哈哈哈。”
“也是，我早该想到的。”
顾临风就那么看着他也不答话，半晌眼睛一闭无力地倒回了座位上。
“我以为……我不在，你们的日子能过得和睦些的。”
这话题突然这么被提起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这么久没回来的是不是变化很大啊。”林舒歌眼看气氛要冷掉，马上扯开了话题，这些小手段他这些年用得不知多溜。
顾临风也没有执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聊着聊着顾临风的声音就低了下去，林舒歌转过头，顾临风已经挨着头枕睡着了，额头还因为压着窗户，白了一片。
很好看。
林舒歌从自己匮乏的词汇库里只找得出这么一个形容。
他还记得之前他对顾临风的形容，笑的时候像太阳，不笑的时候像月亮。
而岁月把他这块美玉打磨得更加精致。
顾临风实在是累极，直接睡了过去，他回来之前还跑了一个项目，整个星期都在做空中飞人，几乎是一直没有歇过。
林舒歌倒车入停车位的时候，顾临风才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到了？”
“对啊，你还记得这里吗？”林舒歌笑道。
“我帮你把东西搬进去吧？”
“妈妈说家里应该有阿姨，我按铃进去就可以了。”顾临风接过自己的行李箱，握住林舒歌的手，“小舒，不想进去就不要进去，不要委屈自己。”
说完这才松开他的手道：“再见。”
“再见。”林舒歌在他身后用力地挥手。
顾临风进门之后还看到林舒歌站在原地看他，冲他笑笑把门关上了。
林舒歌开车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他爸妈离婚的时候他没有哭，他妈妈因为过劳进医院的时候他没有哭，找林家荣却连门都进不去的时候，因为家里的人都要吃饭而辍学的时候他都没有哭。可是当顾临风像小时候那样紧紧握住他的手的时候他却情不自已地红了眼眶，顾临风的手掌比以前更大，更厚实，一如往昔的温暖，像是能包含掉他所有的悲伤，让他所有无处安放的委屈和不甘能被妥善保管。
想完他又不禁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