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酷无情》易上川

2、第 2 章

　　7.
　　“简远？……对，你朋友又喝醉了，你现在能来接他么……行，我等着。”
　　酒吧老板挂了电话，莫名回忆起他第一次见到简远的情景。
　　又是一次李晨熙告白失败，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酒吧老板掏出他的手机，挑了最近一次通话打过去。
　　来的就是简远。
　　简远到了之后第一件事不是扶着李晨熙走，而是问清谁是酒吧老板之后，走到他面前，跟他交换手机号。
　　“以后就麻烦您了，如果他下次喝醉，还请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会尽快赶到。”
　　简远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带着烂醉如泥的李晨熙出了酒吧。
　　一年多前的景象和现在的重叠起来，酒吧老板嘴角勾了勾，打了个电话。
　　“喂？亲爱的泽泽，你忙完了吗？”
　　对方羞恼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出来，“陆程，我说过别这么叫我！”
　　“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我等会开车去接你？”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酒吧老板亲了手机一口才心满意足挂了电话。
　　“我也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奴了啊。”
　　简远把李晨熙扶回他的出租屋，在床上安置好，很是松了一口气。
　　李晨熙有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毛病，每当喝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就会不自觉拉身边人上\\床。和别人一起喝酒还好些，他永远会留着几分清醒，如果是他自己喝酒，肯定会喝得不省人事，被人趁虚而入了都不知道。
　　为防这种事发生，简远才会和酒吧老板交换手机号，以便在第一时间带走胡来的李晨熙。
　　就像现在。
　　李晨熙的手正伸到下面自给自足。
　　“阿远……阿远……”
　　李晨熙的喘\\息中带上几分急促。
　　简远以手扶额，这个笨蛋，真是能给他找事。
　　坐到床上，简远一手撑床，一手抚上李晨熙的脸。
　　“不管你能不能记得，我只跟你说一次，李晨熙，我有女朋友了，以后不能再跟你做这种事了。”
　　李晨熙抓住脸上的手，“阿……远……”
　　“呼。”李晨熙欲\\求\\不\\满的脸近在眼前，简远无法狠心放下他不管，只好叹口气，伸手帮他纾解。
　　无论前面还是后面。

　　8.
　　李晨熙发烧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那种。
　　人一生病就容易想东想西。
　　李晨熙想到了简远。
　　简远自从有了女朋友后陪他的时间大大减少，上大课不和他坐一起，吃饭不和他一起吃，到了晚上直接去约会，他们又不住一起，见不到面是件很容易的事。
　　就像现在，他们已经三天没见了。
　　明明以前我有什么事阿远是第一个知道的，现在有了女朋友连我发烧都不知道。
　　重色轻友。
　　想着想着李晨熙觉得很委屈。
　　“你只是太寂寞了啊……”
　　酒吧老板的话犹言在耳。
　　没人知道，李晨熙在被侵\\犯后的那一个月过着怎样的生活。
　　那些高年级体育生，带给他的不只被破打开身体的痛苦，还有他不曾体会过的快乐。
　　从没尝过性\\爱滋味的少年，初次体验便异于常人。深入骨髓的快感如影随形，让他想忘都忘不掉。
　　无法纾解的欲\\望，从他没忍住第一次用后面开始，李晨熙便知道，他无法回头了。
　　高中时期他曾有过三次恋爱，前两次都是别人主动找上他，李晨熙无法拒绝。
　　从一个正常人一夕之间变成异类，李晨熙迫切需要同伴，需要和他一样的“异类”时刻陪伴自己，才会让他觉得自己不是被赤\\裸裸曝光在正常人的眼光中。
　　李晨熙需要恋爱。
　　酒吧老板正是看出了李晨熙惧怕自己异于常人的性向，需要陪伴，才会说出他太寂寞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你身边就有陪你做这些事的人？”
　　可他是我的发小啊……
　　“有什么不行呢？”
　　酒吧老板的话有如魔咒一般不断在耳边回响。
　　我就试一次。
　　就试一次……
　　李晨熙拿起枕边的手机，按下1号快捷键，电话很快被接通，“阿远，我快死了……”
　　“你怎么了？”
　　简远的声音透着浓浓关心。
　　不过三天没见，这人做什么了把自己折腾得这么虚弱？
　　“我发烧了，呼……，阿远，我好难受。”
　　“你现在在哪？……等着，我现在过去。”
　　简远挂了电话跟身边的女朋友打了个招呼就要走。
　　高挑美丽的学姐扯住简远胳膊，开什么玩笑，他们早就约好今晚要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吃饭，马上要到约定的时间了，他现在走让她怎么解释。
　　“你要去哪？刚才打电话的是李晨熙？”
　　“对，阿熙生病了，我要去看他。”
　　“那就不能等会再去吗？马上就到我们约好……”
　　余下的话被简远打断。
　　“学姐，阿熙现在需要我。”
　　“可我也需要你啊！”
　　从交往到现在的委屈瞬间爆发出来，美丽的学姐眼眶不知不觉红了。
　　就算当初是我求你和我交往，
　　就算我只说我们交往两个月就好，
　　就算你不喜欢我，
　　你能不能不要什么时候都以李晨熙为优先！
　　约你出来十次有八次拒绝我的理由是接下来要陪阿熙。
　　主动给我打电话开头永远是阿熙去干什么什么了，我这段有空。
　　我们在一起时只要你的阿熙给你打电话你就会立刻离开，完全不顾我的感受。
　　就算是表面的，我也是你女朋友啊。
　　“学姐，有件事我想你可能不知道。”
　　简远永远冷静沉寂的黑眸中倒映着学姐苍白狼狈的靓丽容颜，上面布满疑惑与不满。
　　“我和阿熙认识十八年，于我来讲，他比任何人都重要。”

　　9.
　　李晨熙很快等到了他的答案。
　　简远维持着他万年不变的冷静表情，一点没有刚听他发小说要死的动摇。
　　“量体温了吗？吃药了吗？”
　　李晨熙答非所问，“我不会耽误你和你女朋友约会了吧？”
　　简远俯身给李晨熙掖被他弄乱的被子，“不用在意，她没你重要。”
　　“阿远，”李晨熙突然伸手把简远紧紧抱住，“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简远愣怔了一下。
　　喜欢这个词他听李晨熙说过无数遍，这还是第一次他用在自己身上。
　　“有什么不行呢？”
　　酒吧老板的话又在李晨熙耳边响起。
　　是啊，即便你是我发小……
　　又有什么不行呢？

　　10.
　　“阿远，我好累，能不能休息一会啊？”李晨熙摊在书桌上。
　　简远用余光扫了一眼李晨熙只翻了三页的书，“你才看了二十分钟。”
　　“我不行了，我头疼，我肾疼，我哪都疼。”李晨熙开始耍赖。
　　每学期期末都要来这么一回，简远叹气，“休息五分钟。”
　　“阿远你最好了！”
　　李晨熙欢呼，哒哒哒跑去冰箱拿雪糕吃。
　　现在正值考试周，也是每学期简远最不愿面对的一周。
　　和李晨熙的放飞自我成绩低空飞过不同，简远上大学后各种奖学金拿到手软，不愿面对考试周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自己好到笔记被疯狂传阅的成绩，而是令人头痛的李晨熙。
　　李晨熙秉持必修课选听，选修课不听的原则，能不学习就不学习，每学期期末要不是有简远看着，李晨熙肯定门门挂科跑不了。
　　大二下学期是他们必修课最多的一学期，期末考试的科目一共九门，这可苦了李晨熙，从没听课的他连考试考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简远不仅要复习自己的考试科目，还要花时间打听李晨熙的考试范围然后给他划重点背题，这倒是不算什么。
　　李晨熙从来不肯配合好好学习才是最糟心的。
　　每每考试周过后简远总要瘦下一大圈。
　　心累。
　　“李晨熙，时间到了，回来学习。”
　　叼着雪糕勺哼着歌玩手机的李晨熙听到这话立马葛优躺，“阿远，太快了，我雪糕还没吃完呐。”
　　“那就放回冰箱里等会再吃。”
　　李晨熙眨着星星眼卖萌，“雪糕这一生唯一的宿命就是被人吃，你忍心让它无法寿终正寝吗？”
　　简远收回一直看书的目光，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漠，“忍心。”
　　李晨熙顿做呼天抢地状，“阿远，你太狠心了！”
　　“如果你再不看书我还有更狠心的。”
　　李晨熙从简远的话中听出最后的警告，老实了，安分坐下看书。
　　没过一会。
　　李晨熙蹭啊蹭地凑到简远身旁，“阿远，你每天都陪我，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吗？”
　　简远把书放下，盯着李晨熙不说话。
　　寂静无声。
　　李晨熙扛不住，急忙投降，“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马上看书一个小时不说话！”
　　简远复又拿起书，淡然道：“不会。”
　　反正考试周过后就要分手了。
　　李晨熙突然扑到简远身上，搂着他脖子感叹：“阿远你对我太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简远拉下李晨熙的胳膊，狐疑地上下看了他好几眼，“你最近对我说喜欢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晨熙异常的举动背后肯定隐藏了什么。
　　李晨熙心虚地尬笑，“是吗，哈哈，我都不知道呢，哈哈，我我我看书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晨熙告诫自己。
　　简远是个有原则的人，他会因为交了女朋友不跟我做了，我跟他告白他肯定也不会接受。
　　再等等。
　　再等等……

　　11.
　　考试结束铃响，学生们汇成人潮慢慢向教室外移动。
　　李晨熙脚步轻快走出教学楼，今天是考试最后一天，他和简远约好了一起回家。
　　李晨熙考试的教学楼离简远太远，等李晨熙走到简远考试的教学楼时，考完试的学生几乎走光了。
　　阿远的重点画的真棒，我这科估计也挂不了了。
　　李晨熙边走边美滋滋想着。
　　简远考试的教学楼前有一片小树林，李晨熙穿过树林刚看到简远的身影，响亮的巴掌声却令他顿住脚步。
　　“你就抱着你的李晨熙过一辈子吧！简远，我们分手了！”
　　听到学姐高跟鞋哒哒哒的远去声，李晨熙脚步缓慢地从小树林里出来。
　　“阿远，你们分手了？”
　　简远摸摸被打的脸颊，“嗯。”
　　“因为……我？”
　　简远想了想学姐分手前抱怨李晨熙的话，自然地应了一声，“嗯。”
　　李晨熙愣住了。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是……为了我才和学姐分手的？”
　　难道不止他一个人把友情变成爱情了吗？
　　“别多想，”简远摸上李晨熙头顶，“本来也要分手，你之前不是说我陪你的时间变少了么，下学期不会了。”
　　“别多想”
　　——你不需要背负破坏别人爱情的罪名。
　　“本来也要分手”
　　——因为喜欢上你了。
　　“下学期不会了”
　　——以后我的时间都是属于你的。
　　（这是李晨熙理解到的意思。）
　　“阿远……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低着头的李晨熙好像压抑着什么，从嗓子眼里勉强挤出这句话。
　　简远多日来终于适应李晨熙把喜欢两个字用到自己身上。
　　“嗯。”他应道。

　　12.
　　这是李晨熙二十一年来过得最快乐的暑假。
　　打球、吃饭、写作业、买东西、去海边。
　　好像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以前的普通日常也有了别样意义。
　　他第一次体会到，两情相悦是多么富有深意的成语。
　　简远也渐渐被攻破了防备，终于理所应当地接受了他表白喜欢的话语并能在他反问喜欢的时候无奈地回答一句喜欢。
　　这个进步太大了！
　　李晨熙想。
　　如果这是爱情真正的模样，他愿意和简远相伴到老。

　　13.
　　暑假快结束时候，商业中心举办美食节，声势浩大，人来人往。
　　简远听取弟弟整个暑假没陪过他的抗议，带弟弟和李晨熙过来逛逛。
　　“哥，你女朋友呢？我怎么一个暑假也没见你约会。”简远弟弟咬着鱿鱼串问道。
　　“分手了。”
　　“啊？你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喜欢的女生就这么分手了？”
　　“别瞎说，”简远揉乱了弟弟出门前做了半小时的发型，“我从没有过喜欢的人。”
　　李晨熙的双耳蓦然轰鸣。
　　没有喜欢的人？
　　为了他和学姐分手……
　　接受他的喜欢……
　　都是他自作多情？
　　……
　　不行，我得离开这里。
　　现在，马上，立刻！
　　一秒也不能耽误！
　　简远在李晨熙脸色突变的刹那就察觉到，他抓住落后一步的李晨熙的手，“你怎么了？”
　　李晨熙僵硬地转动脖子，目光无焦距地落在简远身后。
　　“我想起来有点事，我先走了。”
　　从未在李晨熙脸上见过的表情令简远下意识觉得不能放开李晨熙的手，他将背对他的李晨熙转过来，拉近两人的距离。
　　“你撒谎。”
　　简远用他一贯的冷静语调一字一句说道。
　　沉默。
　　一秒。
　　两秒。
　　三秒。
　　李晨熙的眼泪突然大滴大滴落下来，一滴一滴晕湿他胸前的衣服。
　　“对不起……对不起……”
　　李晨熙哭泣的脸庞映入眼中，简远永远冷静无波的黑眸终于起了波澜。
　　他叹了口气，伸手抚掉李晨熙的泪水，“阿熙，你永远不会对不起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喜欢你……对不起……”
　　支离破碎的语句夹杂在喧闹的人声中。
　　原来这就是之前感到违和的原因。
　　原来他的表白都是真心的。
　　原来他喜欢我。
　　简远扣住李晨熙的后脑狠狠地吻了上去。
　　直到李晨曦止住哭泣呼吸不良时才将他重重抱入怀中。
　　“我们交往吧。”
　　简远说。

　　14.
　　对不起，阿远。
　　我明知道对你表白后你会纵容我和我交往，却还是没忍住自己的感情向你表白。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