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梦》渔舟语

1、小试水

　　我总梦见那拦在尸体前的弱小身躯，步步后退却又分毫不让；我总梦见那日残败鲜红细纱下映着光的雪白，柔光下散发着致命的诱惑；我总梦见那双带泪的眼睛，在惨白的脸上，透露着恐惧，害怕，无助而绝望……
　　她双颊的泪刺痛了我的眼，我走过去，伸手，想拭去她的痛苦，她惊慌，拿起地上的剑，自卫般乱手一挥，我的手伤了，鲜血直流。她解气般抬起头瞪着我，像在说：你再过来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她眼中的决绝如此伤人，我再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随手打掉她手里的剑，她想转过身子护住那具尸首，不料撕扯间她身上的红纱尽褪，那白皙的皮肤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她在颤抖，不住地颤抖，我冷笑，方才你伤我时不是挺勇敢的吗？不顾她的挣扎，我将她拦腰抱起，将她扔在门外的听差群中，任他们随意处置。她的哭声那么凄惨，真是解气，只是，我心中怎么会有隐隐的痛？
　　我心里极乱，干脆不再管外边的情形，回到屋里，在死人的身上找到我要的东西，破窗飞檐而去。
　　第二天，皇城里人人皆知皇上的御前侍卫剿灭乱臣贼子有功，在反贼的大婚之夜将其制服，并在他身上找到了卖国文书，反贼一家36口人除新娘之外悉数被杀。御前侍卫晋升为护国将军，皇上将公主赐予为妻，绫罗绸缎，金银财宝，享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在城门之上，俯瞰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烦闷异常，心里对晋升、美妻、富贵并没有怎么高兴，占据我心里的只有她瘦弱的身影，惨白的脸色。奇怪我记得她的一切，她雪白的皮肤，脸上的泪水，伤我时眼里的狠厉与解恨，还有她在被欺负时的哭声，一切的一切在我脑海里循环往复。她一定很恨我，我在她的大喜日子，杀了她的丈夫，毁了她的家，毁了她的爱情，毁了她对幸福的憧憬，最后还毁了她的贞洁，是的了，她一定很恨我。只是，如果她没死，现在在哪呢？我看着手上未曾愈合的伤口，心里竟然有一丝安慰，这是她与我之间唯一的关联……
　　两年的时间过得很快，我像是不能释怀一般，每晚都能在梦中看到那可怜的女子，梦见她对我的怨恨越来越深。我手上的伤早已痊愈，一条疤痕狰狞在我的手上，每每我立足高城之上，抚摸着伤痕，总会留意来往的人群中是否有她，结果往往不能如愿。
　　我送妻子回宫省亲，归来途中在马上不经意看见一家客栈楼上有一红衣女子，瘦弱的身影像极了她。我勒住马，快步上楼。她刚要起身走，我上前去抓住她的手，她回头对我一笑。我愣住了，容貌上她绝对不是，但那双眼睛，此时略带惊慌的眼神却又分明是。她挣开我的手，掩着笑要走，又突然回过头来在我耳边轻轻说了“青楼”二字。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最近才到皇城里来的，竟然在最短的时间里成了青楼的头牌，确实不简单。我为着她那双熟悉的眼睛，时常去拜访，在和她的谈话间通常也会问她以前的事，她的回答没有一丝破绽，她本人似乎也和皇城没有一丝关联，但她娇媚的脸上那一双眼睛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的，我时常望着她一双眼睛发呆，她习惯我这样了，开始会含羞挡着脸，渐渐也大方让我看了。
　　此后我经常去找她，我们度过了一段很愉快的时光，每当巡城任务后，我都会去她房里逗留一段时间，闲话家常，琴棋书画，无所不谈，我们越来越熟悉，我对她的感情也慢慢在变深。
　　中秋，和往常一样，我在她房里和她对饮，边赏月，边谈心。可能因为良辰美景难得，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的头开始晕了。我托着她的脸，跟她的眼睛对视，我分明又看到了两年前的她，也是在这样的房间内，烛光温和，她一袭红纱，两颊带着酒后的红晕，真是美极了。我彻底醉了，她扶我到床上暂歇，在她床上的温香中我渐渐入梦，梦见我们共骑一马，在广阔的草原上驰骋，多么快意。但忽然间我感觉心口一阵刺痛，痛感越来越强，好像有人用刀扎进一般，我睁开眼，发现这并不是梦，她正用匕首刺进我的胸膛，她双唇紧抿，手上满是鲜血，额上挂上了汗珠，但眼睛里的决绝和狠厉没有一丝动摇……
　　原来她就是她，两年间我魂牵梦绕的女子，我早该知道的，她终究还是向我复仇来了。一如往昔，我对她只有怜悯，没有恨意，更不会反抗，就这样吧，这样慢慢死去吧，死在她手里也是好的，这颗心痛到极致之后应该不会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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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是新人，请大家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