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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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筠已离开医院。’
宋灼文删除手机短信，把手机收好，拉了把椅子坐在花瑾妍旁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专心致志地削着。
“要是苹果皮不断，你能原谅我吗？”似乎知道自己没有信心，声音很小。
花瑾妍无声的摇摇头，盯着像陀螺一样的苹果皮越转越长，心想着人的命运也不过如是，兜兜转转又回到起点，除了年华不复，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小文停了手，笑嘻嘻地说：“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
花瑾妍反手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边拿出一条手绢扔在床上。
小文瞥了一眼，嘴角抑起苦涩的笑意，他轻叹一声，继续削皮。
不一会儿的工夫，红彤彤的苹果已被退去华丽的外衣并递到花瑾妍的眼前。
“先吃这个吧，估计我闭眼削完的不如这个看着有食欲。”
花瑾妍接过苹果，狠狠咬了一口，使劲咀嚼，像是要把苹果嚼烂成泥，才能解了惨遭骨折这口恶气。
小文平视着她，他明亮清澈的黑眸中流淌着潺潺溪水，明明白白萦绕着欢喜与宠溺。见她吃得香甜，他随手又拿出一个苹果放在腿上，然后把水果刀放在一边，拿起手绢蒙在眼上，摸索着拿起刀子，左手拿着苹果匀速缓慢转动，右手的刀子抵住苹果表面，削去薄薄一层皮。
“你到底什么意思？是想左右我的行动，还是想我进这家医院？你出于什么目的呀？”路上花瑾妍曾经要求去一家离她家很近的市级医院，但被小文拒绝了，理由是这家军队医院的外伤治疗水平一流。她心想自己又不是刚从战场下来的伤残，要那么好的医院做什么？B市哪家区级医院还能搞不一定她这点儿小毛病。所以这事儿越想越蹊跷，她一直想找个机会问他，现在正好。
花瑾妍一连串的问题没有妨碍小文的削皮速度，因为视线被挡住，他索性面向她，一边削一边唱委屈：“姐姐，我真没想给您整成骨折，本想着来回掉球耗费你的体力，然后咱们离开时会有人‘无意’的撞到你，也就破个皮，崴个脚什么的。我们再带你来这里，随意给你编排个病症，谁成想能变现在这样。”
“哟，何着还是我自己太配合了。”花瑾妍又好气、又好笑。她望着那薄如蝉翼的果皮，如果咱们能一辈子这样说笑，没有烦恼，不用抉择，多好。
“别！别！别！我错了，我这不是专程来赔礼道歉来的吗？”
“你一句道歉敷衍了事，我得在这里挺尸两个月，这笔账怎么算？”
“咝~说话注意点儿，以后瞎说我打你嘴。”小文欲怒还休，改口哄她：“再说躺着多舒服呢，而且你本就没骨折，是扭伤，打石膏是给别人看的。刚才照得那片子也是假的，根本不是你的脚。”
“我说那脚怎么瞅着那别扭呢，根个ET似的。我明天能走了吗？”
“明天肯定没戏。至于在这里躺多久么……”小文手里活不停，嘴里故弄玄虚：“要看我的工作效率了。我一定手脚麻利点儿，早些回来接你。”
他言毕摘下手绢，把一条长长的苹果皮拎起来在花瑾妍眼前左摇右晃，笑咪咪地说：“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花瑾妍白了他一眼，别开头大咬一口苹果，小文笑呵呵拿起苹果也咬了一大口。她突然想起什么，遽然扭回头，口齿不清地嚷嚷：“你该不会也是被沈黛筠逼着，从小就练吧！”
“你终于反应过来了！”小文的眼睛弯得更利害，他转身挤在花瑾妍的床边，搂着她的肩膀，热乎乎的气息全喷在她的脖颈上。“小时候天天被姐折腾，夜里关灯对着镜子削，蒙上眼睛换左手削，接一桶水泡在水里削。花样百出，层出不穷。”
花瑾妍点点头，深表同情：“那法西斯向来是只管吃，不管削。估计现在咱们的衣钵已经传给吴峥了。”
小文拼命点头，眼神柔了柔，抬手捋捋她鬓角的短发，额头紧紧贴着她的侧脸，自身后把她锢在怀里：“我想你，特别想你！”
花瑾妍一怔，动了动唇，尝试着抚平内心的波澜。“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这么快？难怪今天邀我打球。
“去哪？”
“法国。”
手一松，花瑾妍手中的苹果落在地上，滚到老远。
可惜，地方不对。
花瑾妍动了动身子，抬起手把小文推开，向后挪了挪，望着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他，淡淡的口吻，却又不容质疑：“去掉石膏，我明天和你一起去。”
“一起去？”
小文惊讶地瞪大眼睛，过了许久才缓缓坐下，握着她的手，满脸疑云：“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咱们之间难道永远不能坦诚吗？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去？为什么要给我双环扣？为什么提供账户信息，现在却表现出原本就知道Uncle藏身何处的样子？你到底跟他还有没有联系？你说！”他倏地抓紧她的手腕：“你爱的到底是谁？是我？是他？还是你自己？说呀！”
她沉默。
“你透露了Uncle的信息，难保他的余党不会报复你。这里是军队医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我临走前特意把你安排在这里，就是为了能好好保护你。你现在……你现在……现在居然说要和我一起去？一起去干什么？去度假？”
她继续沉默。
“还是你根本没想报复Uncle，这一切无非是你的圈套。你帮他请君入瓮，然后我亲手把你送回他的身边！”
她一如既往的沉默。
“不，不对，这个假设不成立。”他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清澈的眼眸中暗索着哀伤，颓废地自言自语：“我调了三个技术小组整整分析了两周，最终确定Uncle在波尔多。我已经继续三宿没睡，做了各样的假设和判断，他肯定在波尔多，或者至少这个月在波尔多停留过。有停留就会有线索。”他突然目绽晶芒，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自己去就……就有去无归。”
她缓缓闭上双眼，眼睫微微抖动，嘴角艰难的扬起，似认非认的晃了一下头。
果然是这样，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宋灼文了。
“为什么咱们每次都以甜蜜开始，却要以争吵结束。你难道现在还不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为了什么吗？都为了谁吗？”小文眉心紧蹙，毅然转身走到门口，那双明亮不含任何杂质的黑眸中再次流露出哀伤的气息：“无论怎样，请等我回来接你……回家。”然后重重地摔门而去。
‘啪’，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滴在她的手背上，漫漫晕开，随着某些永远无法磨灭的家族特征，渗到骨血里。
家？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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