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电影》弥槿

3、全文（下）

　　TWELVE

　　大学？大学很快乐吧！我是这么想的，至少当时是。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我找遇到了那个我想遇到的人。而刚刚好，那个人也喜欢我。虽然他没说过，但凭着女孩子的知觉，我就是知道。为了那个人，整个大一，甚至是大二，我几乎忘记了周惠杰，刚刚好，他也没来找我。
　　原因的话，我不知道。可能是他长大了，可能是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或者说...他是放弃我了...最好是放弃了，因为，因为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天空下的人。算了算了，这都无所谓了，现在对我来说，没什么比珏更重要了...
　　我自我安慰着...
　　呵呵。真好，至少这样不会让我少些负罪感。

　　没错了。
　　那天在天台，转身看到的那张容颜——
　　便是珏了。

　　我记得小时候，被别人欺负的哭了，有个男孩子悄悄的塞了把糖给我，后来不断的打听，就找到了现在的珏。
　　和那时一样，干干净净的脸颊，还有可爱的笑。
　　尹珏？我试探着叫到。
　　恩？你知道我名字啊，本来还想介绍下自己的呢，新来的学生吧..好吧！谢谢你知道我！不过论辈份，还是要叫学长哦！他笑着，笑容明晃的如周惠杰一般。
　　哦。我应了声。
　　诶？！算了算了，那你自己随便叫咯。他又笑了笑，那你叫什么？
　　小小的失落闪过，他不记得我了。也好，那时如此狼狈的我，不记得也好。蕾圈圈，我叫。
　　真是奇怪的女孩子，话都反着说。好吧，圈圈，我带你参观我们的校园吧！

　　我记得，那天我很开心，因为看着珏的面容，听着他认真的介绍学校的历史，觉得特别的兴奋。同时，心，却又不觉的挂念起周惠杰来。

　　对了！前面，你到底烦些什么？珏突然停下来，问道。
　　啊？因为...因为找到哪个要找的人了呢！我笑着看着他。
　　那你还烦？你真是古灵精怪的女孩子。珏突然翘了下我的脑袋，力道不重。

　　因为，要抛弃另外一个人了...我低下头，在心里答道。

　　从那以后，我经常和珏拿着教科书翘课，翘的翻天覆地。和他约好在天台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他会细心的带上些小零食，会温柔的帮我理头发，耐心的教我数学题。或者，有时，还会不经意的拉过我的手。
　　周惠杰那个孩子，我都忘了他的存在了。当时的我，很难想象，当我和珏在天台的时候，他却在上课的时候折许许多多的白色纸飞机，安静的等我。

　　这样一直没和周惠杰说话的僵局，一直持续到了大二的时候...

　　那天的我,很漂亮。
　　抹了一点点的腮红，黑色的眼线，还有果冻唇膏。和遇见周惠杰的那天一样，没有象平常那样穿着娇小柔美的淑女装，而是把自己弄的成熟大方的样子。
　　珏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然后他轻轻的一笑，今天，还不错。
　　我鼓鼓嘴，什么还不错？
　　他拍了下我的鸭舌帽，帽子遮住了我的整个视线。他说，就是样子。恩，还不错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周惠杰的笑，如果是他，他一定会说...老女人，你这是什么打扮，难看死了！
　　我摇摇头，想他做什么，真是！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珏好象有些怕我生气的问。帽子遮着我的目光，我却能想象的出珏那副有点夸张的表情。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坏主意...
　　于是，我蹲下身，把脑袋埋在膝盖里，声音装的有些为难，怎么办呢？
　　我感觉到珏也蹲了下来,他摇摇我的手臂,没事吧,蕾圈圈?
　　我抬起脸,视线仍是被遮挡着。我颤颤地说，那个...学长，其实我...很喜欢你。我的心里忍住星点的笑意，我的声音装的好象真的有那么点害羞的感觉。当然，无论怎么说，面对喜欢的人，我总还是有点紧张。
　　他也许是被吓到了，良久没有说话。而我却拉拉他的手说，愿意和我交往吗？
　　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我的帽子，好啊...语气甚是温柔。
　　我看着他，一下子起身逃掉了，逃回了久违的教室。

　　Thirteen
　　大二的时候,我似乎完全接受了这一切。
　　其实也不能说是接受，只不过，是习惯了罢了。
　　我知道，圈圈和那个男生在一起了。我不想知道太多关于他们的，我只是静静的等待，仍然在等待，等着蕾圈圈回来找我...
　　大二开始，我的桌肚里总是满满的，一大叠一大叠的白色的信。
　　白色啊？那是我当时最喜欢的颜色。
　　而那些信…是各个“角落”偷偷塞的告白信。

　　我很乖。真的。
　　因为我，会在任何时候，小心翼翼的打开那些唯美的白色纸片。然后，面带微笑的把一封封信看完，最后再把他们折成一只只精致的白色纸飞机。
　　那些女生知道我会看，所以她们便乐此不疲的写。即使我不给任何人答复，也不会有任何人会找我要答复。这也算种守恒定律吧。
　　我突然想到，那一年高一的时候我也曾如个小女生般的，对这蕾圈圈的背影喊了一声，我，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
　　那时的蕾圈圈点了点头，同意了。
　　那么？现在的她在哪里呢？算了…我尽量迫使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我尽量迫使自己去努力的等待。
　　这样，是不是很乖？

　　那天，我突发奇想的,把那一堆的纸飞机房间蕾圈圈的桌肚里.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坐在那个位置上了。但是，我想，总有天她会看到的。
　　于是，那天的我做完了这件事，便又开始欣赏那些还没有变成纸飞机的白纸片。
　　我，喜欢你。我拿着其中的一张，不经意的念出声，反正现在班里的人都去吃午餐了,没有人会听见。
　　突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语气慵懒道,你又喜欢谁了?
　　我转头,看见那个气喘不听,没有穿淑女装的蕾圈圈。我楞了一下，把信塞进课桌里。我没又喜欢谁，我一直都喜欢蕾圈圈。我说。我盯着她的眼睛，她看着我的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古怪，仿佛她从未认识我一般。
　　于是，蕾圈圈很聪明的转移了话题。小孩子，还不错嘛~居然收到情书了呢！她一边说一边笑着，那笑容让我感到遥不可及，她顺手从我的桌肚里抽出一张，看了起来。
　　那一瞬，我的心情复杂到了几点，微微的还夹着些紧张。我期待的观赏着她的表情。结果她却还是微笑着把信又塞回到我手里，喏，还给你。然后，她向她的作为走去，一面走一面说，周惠杰，你要加油了呢！大学有好多美女的！你……
　　你已经是我女朋友了，而且你也很漂亮！我猛地打断她的话。
　　我看见她铮准备啦椅子的手僵在半空中，表情也僵硬了。良久，她才缓缓的拉开椅子，坐下来。她倒抽了一口气，说，你…放弃我吧！
　　我冷冷的说了声，不要。
　　她便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又走了，连声再见也没有。

　　我看着她空空的座位，无措。我很想哭。因为，她不要我了。她连她的课桌都没碰一下。
　　她也一定没有注意到，有一群白色的纸飞机正安静的躺着。
　　那些，满满的，全是我的等待。

　　Fourteen
　　天台，只有我一个人。
　　我真的烦透了，开始后悔起来。为什么那时的自己会点头答应他呢？为什么他如此放在心上呢？难道，从头到尾，我就是错的？我根本就不应该去招惹他的。可是那时的那份玩味之情却又使我和他交往了下去。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坐倒在地上，那，周惠杰呢？现在的他又到底在干什么？那一张张白色的纸飞机都是那些人给他的告白信吗？为什么要塞到我的课桌里？
　　算了。我不改去关心那么多，我还是应该和他讲明白。因为，我已经拥有了只属于我的，我一直追随的珏，温柔却又总对我感到无奈的珏。
　　明明我是想说的。可是，每每看到周惠杰那双略带着期待和失望的眸，话却不自觉的又咽了下去。我是有些害怕的，害怕有那么一天，周惠杰来问我，为什么…许许多多的为什么。那些一定会压的喘不过气来…

　　最终，全校的人都知道我劈腿。
　　珏知道，周惠杰也知道，但他们都没来问我些什么。我回避着周惠杰，在我眼里，他始终还是个孩子，或许被我逼迫的接受了太多原本不属于他的事情了，也许他会接受不了那么多。而且，这次，我承认，是我错了。
　　我拥着珏哭了。我说，珏，我怕我会伤害到他，他比我小了整整两岁，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
　　珏揉揉我的头发，微笑着，我都知道呢。你啊…就是玩心太重。

　　玩心太重?也许吧。或者说，周惠杰和我之间就是我无聊的游戏。

　　于是，终于过了很久，风声渐渐淡了下去，我的心，再也忍受不了如此的折磨了。我也不想，把这些带给周惠杰的伤痛让时间去磨平了。

　　在那天，我第一次画了浓妆，穿着白色的背心，黑色的宽大带帽衫，还有漂亮的蛋糕裙，去找他了…

　　Fifteen
　　看着面前的她，我的心里很是吃惊。
　　我觉得站在面前的，不是蕾圈圈，而是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微微张口，淡淡的说，周惠杰，聊聊吧！于是我放下手边的纸飞机，跟随着那个人，离开了。我暂且还是称她为蕾圈圈吧。
　　蕾圈圈带我去了一个地方，正大广场。电梯直达第十层，她一直握着我的手，知道把我带进溜冰场，这个时间溜冰场一个人也没有，因为今天既不是周末，而这个时间点也是看电影的时间档。
　　她松开我的手，微笑着。溜冰吧，她说。
　　我像木偶般的摇摇头，她的表情僵了下，又笑着说，那…你看我溜吧。

　　我看着她一圈一圈认真的绑着鞋带，想起那次我带她来的那天，那个连溜冰都不会的，属于我的她。她一步步的走向场地的中央。我坐在长椅上，第一次觉得，原来这里那么冷，冷到连指尖刺痛，心也刺痛。
　　圈圈仿佛是冰上的精灵，跃动着，在冰上打着圈圈，锐利的冰刃把冰磨出声音来。她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耳边响起，像清澈的泉，周惠杰，这是属于的的冰上芭蕾。我有些发愣，什么时候，她学会了冰上芭蕾？
　　一圈一圈，仿佛是飞舞的蝶，滑过的一瞬间，就会不见。
　　我知道，也许这是她送给我，最后的礼物了。她再也不要我了。
　　啊！一下子，她摔倒了，我紧张的跑过去，蹲在她身边。你摔哪里了？痛不痛？我问着。那一天的我，真的很温柔。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的向下落。她把脸埋在我胸前，我没再说话了，任由她趴着。良久，她抽泣着仰起脸，睫毛湿漉漉的，看着我不说话。
　　别哭了，妆全花了。我用指腹抹掉她的泪，也抹乱了她花掉的妆。
　　你，忘记我吧。你忘记关于我的一切，我就不哭了。蕾圈圈的目光闪动着，我的心也跟着颤动。
　　是这样吗？我闭上眼睛，心绪复杂。张开眼，如果我忘了，你就不哭了吗？我用天真的表情看着她。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我。

　　好吧！我笑着，圈圈，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呢？疼吗？
　　她摇摇头。
　　我笑的更加天真，那…是因为在乎我吗？
　　她抿紧了唇，不是。
　　那是为什么？我笑的有些嘲讽。
　　她沉默着，好一会儿才回答，反正…不是因为在乎。

　　反正，不是因为在乎？我在心里把这句话默念了几遍。圈圈，给我两分钟吧。

　　Sixteen

　　周惠杰的笑容让我害怕，他的笑容那么天真，天真的仿佛是在期待着我说，周惠杰，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我的心里突然特别的难受。疼痛蔓延到全身，冰冰冷冷的。我想起我对周惠杰说过的那句，心不冷了，就不冷了。我现在，真的好冷。呵呵。
　　他说，给他两分钟。然后我就看着他静静的闭上双眼，漂亮的睫毛没有意思的颤动。我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两分钟过了。他张开眼睛，漂亮的眸子像湖一般干净。他笑这看着我，问道，姐姐，你坐在冰上不冷吗？
　　我楞了一下，微微笑到，心不冷，就不冷了呢。
　　两分钟，忘记的一切？我想我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我起身，换了鞋子，离开了。周惠杰，是长大了吧…

　　其实，周惠杰，我是喜欢你的……即使，我自己也不相信。

　　后来，周惠杰转学了。走的那天，有一群白色的纸飞机在学校的上空飘荡，还有很多女孩子哭着送他。而我，只是站在天台上看着他离开。
　　我记得有那么一瞬，他笑了……

　　Seventeen

　　我望着巨大的白色荧幕。脑海了中翻过泛黄的画面，一圈一圈，冰上芭蕾，一直旋转…
　　我微笑着，把那并未有来电的手机靠进耳边——
　　我说，圈圈，来溜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