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电影》弥槿

1、全文(上）

　　最长的电影文/残花沫

　　ONE

　　我记得，她说，忘了吧，忘了吧。
　　今天，我包下整个电影院。巨大的屏幕却只有白色的一片。
　　我坐在场子的中央位置，侧着头，微笑的盯着屏幕。不需要任何的画面，我只想多坐一会儿，多回忆一会儿…
　　今天，天很凉。虽然身上只套了件衬衫，却不觉得冷。
　　我记得，她说，心不冷，就不冷了。那时我看着她，迷惑。而她则会笑起来，她会说，你还不懂呢！
　　当时的我，的确还不明白，不明白，她所谓的心不冷，是什么。
　　现在。呵呵…
　　我算不算是长大了呢？

　　TWO
　　四年前。
　　那年，我高一，她高三。
　　原本不会有太多交集的我们，却那样认识了。
　　那天，是我们班级负责值勤。我的岗位就是校门口，专门负责记录管理那些迟到的学生。这种不会友人理会的工作，对我来说就象使命一般.
　　几年几班的？我拿着记录手册对一个男生说。话间，余光看到一个女孩子，戴着超大的耳机，象娃娃一般的黑色发司松散随意的扎了个鬏，金属亮片连衣搭配黑色的雪纺蛋糕裙。显得她成熟却又不失女生的甜美感，灰色的LEGGING衬得她的腿修长…漂亮是漂亮，不过…
　　喂，同学！我叫住她。她侧过头，耳边垂下的发，显得她有些俏皮。她的眼睛很大，睫毛浓密，脸上化了一层淡淡的裸妆。我走上前，那个…那个…你几年几班的？一下子，我觉得自己更象是在追女生。
　　她笑得有些玩味，摘下耳机，说，做什么？
　　你，你迟到了，这是其一。其二，你的校服呢？我说.
　　她看着我，唇角勾起。然后就离开了。我楞着没有叫住她….

　　THREE

　　接下来的日子，很不好过。第一次，我怀疑起自己的性别.
　　她每天都来找我，就仿佛她是我的女友一般，上课也来找，下课也来找。上课的时候，她站在班级门口，笑着看着我，下课的时候，她会直接进班里找我。
　　她的样子看起来很乖，和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虽然仍是不穿校服，但她会把头发披散在肩上，穿干净漂亮的淑女装。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女生的天真与纯美。
　　以至于，到后来，老师一看到她，就会笑眯眯的对我说，周惠杰同学，你去约会吧！然后我就会一脸郁闷的看看门口那个笑容甜美的女生再看看老师，说，不用…这时，老师就象赶小狗一般的把我给推了出去大笑着说，去吧去吧，青春是多么的美好啊…再说！周惠杰你的成绩优异，这点老师不用担心的..哈哈….于是，教室的门，关了。
　　我只好和她一起出了学校。
　　我瞪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她笑的极为安静，我？我没干什么呀！我连话都没说一句呢，是你们老师自己推你出来的。还有哦！我叫蕾圈圈，比你高两个年级，认识了吧！
　　不认识。我说。
　　她怔了下，说，我叫蕾圈圈，三年一班的，舞蹈系。身高1.67米，体重45千克。最喜欢吃暑条和刨冰，家里一共有……
　　我古怪的看着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废话…然后她笑嘻嘻的看着我说，这样认识我了吧？
　　我想气气她，说，不认识。

　　FOUR

　　我低下头，装作很委屈的样子，我以为面前这个叫周惠杰的男孩子会安慰我，说他认识我了。没想到他竟然大笑着说，不过，我记住你了。
　　我抬起头，笑得很甜。
　　后来，他就经常被我拉着一起翘课。没有人会管我们太多，因为他和我都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

　　今天去哪里玩？我说。
　　不知道。你决定吧。他说。
　　我想了想，恩，去那里吧！于是，我便扯着一脸疑惑的周惠杰去了正大广场。
　　来这里做什么？你不会是叫我陪你买衣服吧？！他一脸愕然的样子看着我。我瞪了他一眼，拉着他去直达电梯，按了个10。
　　“去十楼？你要拍儿童艺术照么？溜冰？他笑着，笑容有些天真。
　　我愣了一下。神经病。我说。是去看电影，笨蛋！
　　我买好了票，给了他一张。我说，票根要好好的留着，听到么！
　　他点点头，抱着三桶大号的爆米花在检票员惊讶的目光下进场。树皮真的，我很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男孩子，因为他总是乖乖的，不会有太多的拒绝。就像那时候的自己一样，不会拒绝珏说的每一句话…
　　我带他找到位置。是整个电影院的中央。周围很安静，今天看电影的人不是很多，但我是喜欢这种安静的感觉的。
　　我记得，那天他抱着爆米花，嘴里僿的满满的，说，为什么要坐在中央的位置?我在心里大笑着，故意逗他说，因为啊，等等会儿全场都变得黑黑的时候方便做些小动作。我把脸凑在他的眼前，看着他的脸微微的有些漂亮的粉色。
　　他不说话，埋头开始啃他的爆米花。
　　放映室的灯光逐渐熄灭，巨大的光屏开始播放广告。
　　他突然抬起头问，今天看什么电影？
　　我觉得他像孩子极了，居然进来那么久了，都不知道我们要看什么？
　　SECREAT。我说。
　　SECREAT？他皱起眉，这都要保密？你不说算了，反正，等电影开始了，我也会知道的。
　　我看着他，静静地笑。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孩子。

　　FIVE

　　她看着我，笑容玩味。目光却是像在看一个幼稚的小孩一般。
　　我讨厌这种目光，很讨厌。以至于后来的时候，为了不让她对我露出那种眼神，我就拼命得让自己变得成熟起来。而然，她的笑容依旧是那样的玩味...
　　广告一则则的晃过，荧幕变得昏黄的一片，一页页泛黄的乐谱配合着凄美悲壮的交响乐翻过，最后一页翻过的时候，终于出现了电影的名字——SECERT。
　　Secret。不能说的秘密。
　　我转头看看她，她的眼睛张得大大的，眼神专注得盯着大屏幕。

　　我记得，那天她哭了，把整个眼睛哭得跟个兔子一样。
　　我记得，那天我也哭了，因为她哭了。
　　我借她一个肩膀。我问她，蕾圈圈，你哭个什么？
　　蕾圈圈抬起眼看了看我，便一下子把脸埋进我的肩膀里，我感到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融进我的衣衫里。她的声音哽咽着，她说，叶湘伦简直就是个笨蛋...我拍着她的头，无奈的说，嗯，笨蛋。笨蛋。是笨蛋...但我心里却想着是那个女生太笨了，如果连问都不去问，就判定是事情的经过，那她的喜欢是存在问题的...
　　那天，第一次，我对她来说并不只是个小孩子。那，也是唯一的一次。
　　出了电影院，她的眼睛因为哭过，所以眸子变得闪亮。所以，她又变成了我的天使，充满了笑容活力...还有..那种目光...

　　自从那次看完电影以后，她便喜欢学着路小雨的样子拍拍我的肩，然后在我回头的时候，就会被她戳到脸。
　　这是她的游戏。无聊，却又让她乐此不疲。
　　她会因此说，周惠杰！我说你的皮肤怎么比我的还要好，还这么有弹性的？！接着，她就会不停的拉扯我的脸，一脸开心。最后，她会说，算了算了，小孩啊，就是不一样。年轻真好！然后，她摆摆手，离开了。
　　小孩子么？两岁而已。哼，我才不是！

　　不出去玩得时候，我和她就一起到操场边的双杠上。其实我是很怕坐在那上面的，但蕾圈圈却说上面的风景超级好的。
　　于是，我就和她一起看风之。只是，她站着，我坐着。
　　有时她就站在上面，然后左右的摇晃双杠吓唬我。而我却只能一面看着她奸诈的脸庞苦笑，一面又要紧紧地挂住双杠。
　　终于有天，蕾圈圈好像玩累了，安静的坐在我的身边。她说，周惠杰，你真的很笨耶！如果我是你，就一定会一边敲着蕾圈圈的脑袋，以便说，喂，老女人，你给我按定点，都一把年纪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巴嘟嘟的样子很可爱。
　　我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子。我说，是的啊！可是世界上就是有个包容蕾圈圈一切的周惠杰啊！周惠杰才不觉得蕾圈圈老。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小孩子懂什么包容？！
　　我皱眉，跳下双杠，很认真地说，我说了，我不是。我只比你小两岁，不算小孩子，我要是，你也是！蕾圈圈听到我的话后，眼神变得有些恍惚，呢喃的说，是啊，是啊...两岁而已...她的语气中，有说不出的感慨。
　　我们之间也就因此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转过身，看着她的被阳光镀上一层金的脸颊...
　　我打破沉默，问了她一个我一直想问她的问题。

　　Six

　　他的问题，让我有些好笑。
　　阳光直射在周惠杰脸庞，衬着他孩子般的气息。他的瞳眸闪亮，仿佛是幼稚园的孩子在问1加1等于几一样。
　　他问，我说蕾圈圈，你说你当时怎么就找上我了呢？
　　我便也跳下了双杠，把头撇到一边，说，谁叫你当时惹到我了。
　　听完我的回答，他的表情变得僵硬，他很无奈的笑着。他说，蕾圈圈，我怎么就惹到你了？你自己迟到了，还不穿校服的。
　　我看着他，一脸好笑，周惠杰，这就是你最惹到我的地方。你当时虽然是高一新生，但也应该知道舞蹈系和话剧社的同学是不用穿校服的吧？
　　周惠杰尴尬的笑着，小声的嘟囔着，我怎么知道你是舞蹈系的，而且你还...画了妆。
　　好吧好吧！要是周惠杰同学愿意请蕾圈圈吃冰的话，蕾圈圈就原谅你了！我的唇角高高扬起，拉着他出了校门。
　　即使，他是极不愿意的。

　　离高考还有2个月的时候，我收到来自某某人的...
　　那天的天空昏红的一片。周惠杰的脸也像天空一样，红红的皱成一团包子。他挤牙膏一样的冲到我面前，支支吾吾的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却在我身后大声地喊了句，蕾圈圈，我，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
　　我没有回头，没有说话，心里有些奇怪的心情。我沉默，突然想到哪一年珏离开的时候，那时候我却是看着只和我说过一句话的他的背影，很小声地在心里说了声，我喜欢你。
　　我闭上眼睛，背对着周惠杰点了点头，便真的离开了。
　　答应他，是有理由的。
　　因为，在我的眼里，不能伤害一个孩子的感情...
　　虽然，这只是我一个人想法。搞不好，会让他疼痛得更厉害。但，如果能有暂时的快乐，那也是必长时间的失落好。
　　反正，我马上就会毕业，然后考到有珏的学校，然后，也许还是会做个追着珏的小孩子。恩，2个月的快乐，已经很快乐了吧！
　　对不起，周惠杰。这不是我的自私，我只是不想让你难过太久罢了。

　　后来的我们，很平静。我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去找周惠杰，不过是多了个称呼罢了。我去找他的时候，他会微笑着抬头望着我。我记得，那段时间，他总是目光闪烁，他说——
　　蕾圈圈！你等着吧！我要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Seven

　　是啊！我答应蕾圈圈的，要给他一个惊喜。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所以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我的计划。
　　嘻嘻！蕾圈圈，你看这吧，我要向你证明我不是小孩子，我是和你一样厉害的！不，是比你还要厉害的。我会超过你的。
　　那是我天真至极的想法，愚蠢的有些无可救药。
　　我拼命的学习，借了所有高三的书和笔记。我觉得知要我不断的努力，然后就可以和她一起参加高考，然后弥补我比她少两年的知识。如果我和她都是大一的学生，那么我们之间就不存在学姐弟的关系了。呵呵，这是多么美好而又聪明的想法啊！
　　高考的前一天我去找蕾圈圈。
　　我记得那天的我，笑得异常灿烂。我说，蕾圈圈，要和你的亲亲蝙蝠一起出去玩么？
　　我记得，她的笑容真切的有些虚幻。她的脸凑在我的眼前，好啊！那我的亲亲蝙蝠要带我去哪里呢？
　　我愣了下，然后生涩地对着她白净的脸颊啄了一口。然后扯着她的手说，跟着我就是了。
　　下了出租车，外面又是昏红的一片
　　圈圈的手冰凉，脸颊微粉。她笑着，外滩啊？难怪了。一般小孩都喜欢到这里来的哦！我为她理理刘海，蕾圈圈，这不是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我仰起脸，现在，天色还不够好呢。
　　那一瞬，她的眼睛里是我没有见到过的迷茫。
　　那天，是我认识她的3年中，最快乐的一天。

　　晚上。九点钟。
　　我牵着蕾圈圈的手一直走到正大广场，电梯又是直达10楼。
　　不过，这次轮到蕾圈圈好奇了。她不断的摇着我的手，周惠杰，又去看电影么？没新意的。喂——你别光笑，不说话啊。到底去哪里啦？
　　我微笑着把她带到溜冰场的门口。
　　我说，到了。我没有注意到，她脸上闪过的一丝错愕的表情，我只看见她笑着跟着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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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来自JAY的歌曲-最长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