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海深蓝》夕绮

5、踏月

　　山月
　　—— 席慕蓉
　　我曾踏月而来
　　只因你在山中
　　山风拂发拂颈拂裸露的肩膀
　　而月光衣我以华裳

　　月光衣我以华裳
　　林间有新绿似我青春模样
　　青春透明如醇酒可饮可尽可别离
　　但终我俩多少物换星移的韶华
　　却总不能将它忘记

　　更不能忘记的是那一轮月
　　照了长城照了洞庭而又在那夜　照进山林

　　从此悲哀粉碎
　　化做无数的音容笑貌
　　在四月的夜里袭我以郁香
　　袭我以次次春回的怅惘。

　　弦一郎……
　　弦一郎……
　　你还会回来吗？
　　晚间的海风凉凉的，像夏天融化的冰激凌。一轮弯月高悬天心，月华倾斜而下，照亮了海波细碎的纹路，“哗——哗”的海浪声衬得夜晚格外宁静。
　　幸村一个人坐在粗糙的礁石上，静静的望着广阔无垠的大海。身上单薄的衬衣难以抵挡夜晚海风的凉意。
　　一个月了，弦一郎……
　　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月光柔和的亲吻少年的唇角，用清冷的光华陪伴孤单的少年。少年如玉的脸庞宛若石刻冰雕，此时布满冰霜。
　　弦一郎，没有你，我都不会笑了。每天看着镜子中一脸严肃的自己，我才能坚持相信，弦一郎，你还在我的生命中。你于我，不知何时成了无法替代的存在。
　　我想我该是有朋友的，网球部的队员都是独一无二的伙伴，柳的缜密，丸井的活跃，柳生的优雅，仁王的狡猾，切原的天真，桑原的朴实.....可是，我无法将你和他们放在同一天平上了。你是不一样的，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陪着幸村精市走过懵懂儿童时期，陪他练剑道、打网球，陪他画出四季的风景，陪他到少年，陪他为梦想不顾一切了.....所以，弦一郎，我还不能忘记你，我还做不回那个宠辱不惊、锋芒毕露的幸村精市。
　　弦一郎，虽然别人总会被你强健的体魄和严肃的表情骗过去，可我知道弦一郎是很含羞的，甚至会像欧巴桑一样婆婆妈妈，絮叨一大堆。从小我的形容就过于秀气，妈妈们常担心我的身体，那时小小的弦一郎也会为了我说上一大堆，所以，我敢肆意的开你的玩笑啊.....
　　海风更冷了，远处是星星点点的灯火，此时神奈川的海滩失了白日的秀美，多了些恐怖，幸村一个人呆呆的坐着，神情恍惚,仿佛要乘风而去。
　　是不是我去找你，你就不会丢下我了？
　　你会不会怨恨那日被拖入海底的不是我啊，弦一郎，我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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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村！”
　　“弦一郎！”幸村惊喜的回头。
　　人影近了，少年面上的喜色慢慢暗淡下去，仿佛燃烧尽的烟花，绽放时有多绚烂，熄灭后就有多孤寂。
　　“是柳啊...”幸村无意识的低喃，又转过去看着海面。
　　柳看着面无表情的幸村，攥紧了手机，晚上一接到幸村伯母的电话，他就发动了网球部的队员四处寻找下落不明的幸村。真田不在了，幸村又成了这样子，他看在眼里，心中不好受。
　　“你还是那个让人信服的幸村吗！”柳一把拽起哀伤的幸村，不顾形象的大喊。幸村，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你忘了你的父母，朋友了吗，你忘了你的梦想了吗？我以为对你还算了解，现在看来都是笑话，你的朋友只有弦一郎！
　　幸村被拽的踉跄在地，慢慢站起来，看了眼怒气冲冲的柳，径直离开，他要找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
　　“你去哪里？”柳控制不住的喊叫，一把抓住幸村的手，瞬间又觉得太过冲动，又放缓了语气“大家都很担心你，回去吧。”柳略带恳求的说。
　　“放开。”
　　“回去！”
　　“你懂什么！如果出事的是切原，你会怎么做！”幸村猛地甩开柳的手，尖锐的问，潜意识里，他觉得切原对柳莲二是十分特别的存在，切原就是柳的底线。
　　“不可能，我不会让赤也出事！”柳听着幸村的假设，心情突然焦躁，一种比真田出事了更强的焦躁，对赤也，仅仅是虚构的伤害已经让自己怒不可遏。
　　为什么呢？
　　赤也.....赤也.....那个总是迷路，让自己的头痛不已的人，何时在心中占据的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他。
　　赤也，我好像嫉妒了，明明在医院照顾你一晚上的是我，喂你吃药的是我，帮你掖被子的是我.....你为什么一直叫着副部长，甚至在醒过来后也坚信那晚陪伴你的是真田....
　　赤也，我想要给你幸福。
　　“我不会放开赤也的！”柳郑重的看着冷若冰霜的幸村。
　　“我也不可能放开弦一郎！.....你回去吧。”幸村惆怅的远望泛起泡沫的海，柳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自己的猜测没错，柳喜欢切原，他们会幸福吧。可是，弦一郎，我还没有弄清楚我对你的感觉，所以，我等你回来。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柳一看是切原，急忙接听。
　　“柳前辈，出事了，幸村伯母晕倒了，现在在医院急救....”因为切原是路痴，所以柳把他安排在幸村家，安慰提心吊胆的幸村夫人。
　　“幸村，伯母晕倒了，你要看着不管吗，你以为真田想看到现在的你吗？你这个让人讨厌的家伙根本配不上弦一郎！”
　　“弦一郎会讨厌我.....我们去医院吧。”幸村身体一颤，强迫自己镇定，不能让弦一郎讨厌，回去，回去....
　　少年离开了，只有黑色的礁石还有残留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