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男配拒绝恋爱脑》水查查

28、第 28 章

　　意大利吊灯的华丽水晶遥遥悬空，光芒璀璨。已近开场，歌剧厅座无虚席，舞台上的红棕色帷幕闭合，等待揭开。

　　季惔一身浅卡其风衣，衣摆在剧院外的簌簌晚风中猎猎作响。早春的天还残留几分寒气，尤其晚上，冷风碰上温热的皮肤，眷念地直往领口钻。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今天精心捯饬过自己，头发抓出不经意的凌乱造型，往常光秃秃的耳朵上别了黑银镶嵌的耳钉，纤长的手指上是同色系的潮牌戒指，全身穿搭隐隐呼应，日常低调，配上那张淡颜脸，好似早春里清淡的桃花酒酿。

　　他身旁的男人比他高大些许，脸被一顶纯黑绅士帽遮住大半，线条凌厉的鼻唇角喧宾夺主，仿佛按照精心测量的黄金比例生长的。过了会儿，那唇角轻轻一勾，淡淡的一抹笑破坏了男人的雕塑感，却又生动起来。

　　像是商量过一样，陆盛垣今天也是一身风衣，意大利Kiton经典长款，成熟神秘。

　　来往的看客走向大剧院，眼珠子总是不由自主地望向角落的这两位男性，实在是太惹眼。

　　“走，我们快入场。”季惔看一眼时间，“刚好这个点人最多，没人注意我们。”

　　他好不容易抢到话剧《十三年》的入场券，立马盛情邀约陆盛垣一同观看。

　　追男人的第一步，约会达成。

　　两人一同迈入剧院，落座。位置紧挨在一起，季惔身子微微倾斜，小声附在陆盛垣耳朵说话：“难得出来个这么火的话剧，票可难抢了。”

　　音调上扬，话里话外有点邀功的意思。

　　陆盛垣轻笑，“嘘，开幕。”

　　中央主灯唰地关闭，舞台射灯一一打开，红丝绒帷幕拉开，低沉感伤的旁白男声缓缓诉说，背景奢华明丽，男女主人站在射灯圈子里亮相。

　　话剧讲述的是上世纪贵族阶级在霍乱中的爱情故事，女主角突破当时女性的枷锁，于战乱中于男主相爱，故事基调哀而不愤、感而不伤，经典流传。

　　季惔作为一名从业半年的娱乐圈人士，经历过知名大师的演技恶补，被陆盛垣称赞过很有“沉浸式表演”的天分，他很快沉入剧情。

　　舞台泄下微光，昏暗里季惔的侧脸一闪而过。

　　陆盛垣侧目看着他专注的眼神，含笑着转头看剧。

　　两个多小时的话剧表演时间转瞬即逝，全体演职人员上台谢幕，移动灯光慢慢在主角、配角身上淌过。临近尾声，台下的观看者尿遁的尿遁，窃窃私语的窃窃私语，场面从战乱中重回现实，仿佛有了生机，纷乱感渐渐消逝。

　　季惔沉浸式地感受完故事，整理好情绪，拉了拉陆盛垣的衣袖，“陆哥，你觉得话剧好看吗？”

　　“嗯，是值得一看的故事。”

　　“我也觉得。”

　　季惔环顾四周，“趁着大家都在聊剧情，我们赶紧溜吗？”

　　陆盛垣并不害怕狗仔，云淡风轻地说：“没关系，就算拍到了什么也没事。”

　　季惔不置可否，“那可不一定，无良媒体多得很。”

　　说着便拉着陆盛垣从座位上起来，随着人流跨入熙熙攘攘的过道。

　　两人挨得极近，略长的风衣衣摆随着走动间交叠，一黑一咖。

　　季惔正看路，倏地，一只温热的手掌滑过手腕，顺势握住他的手心，不重，就这么虚虚地握着。

　　陆盛垣眉眼带笑，望进季惔抬眸的诧异眼神里，“跟着我走。”

　　两人没有走剧院常规的扶手梯，转向僻静的消防小道。越往前走，人越少。

　　季惔见状问道：“陆哥对这里很熟悉吗？”
　　陆盛垣点头，“来过几次。”
　　季惔“嗯”了声。

　　陆盛垣顿住脚步，轻轻扯着季惔往自己身上靠了靠，“怎么现在还喊我陆哥？倒是像我助理。”
　　“啊，王瑰？”

　　陆盛垣瞧他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忍俊不禁道：“我说换个称呼吧，不要喊我陆老师，让我以为我还在片场工作呢。”
　　季惔疑问说：“那喊什么？”

　　陆盛垣转眼瞧他，“看你方便，我都行。”
　　季惔试探，“垣垣？小垣?”

　　陆盛垣有点笑不出来了，“嗯，再想想。”
　　季惔：“阿垣？”
　　陆盛垣：“……”
　　陆盛垣无奈，“垣垣听起来好像是小姑娘。”

　　季惔：“是哦，我亲戚家有只可爱的小博美就叫圆圆。”他再三思考，“你的名字有点难想。”
　　陆盛垣：“那还是喊我陆哥吧。”圆圆什么的，还不如喊哥。

　　季惔起了兴致，“不是你要换称呼的吗，怎么又不换了？垣垣，你让我好好再想想。”
　　陆盛垣无可奈何，这都已经喊上了。

　　季惔自顾自地高兴，“我觉得垣垣就挺好，多可爱，与你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但多有意思。”他又喊，“垣垣。”
　　陆盛垣没应。

　　他靠过来，“垣垣？垣垣你怎么不说话？”
　　陆盛垣看过去，默声。
　　“垣垣，你答应一声。”
　　“垣垣？”
　　陆盛垣听着这着实稚气的幼儿园称呼，一时失语。

　　“垣垣，待会儿我们吃个夜宵吗？”
　　季惔打趣，“垣垣不想吃吗？还是说垣垣害羞了？”

　　消防通道幽长昏暗，写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标绿光荧荧，陆盛垣目光暗沉，他借着身高优势逼近季惔，温热的气息吐在季惔耳旁，身上淡淡线香味的缓和清雅，似乎还有柑橘的清甜。

　　季惔只听见心跳在打鼓，眼前的俊脸无限放大，下睫毛浓密得季惔想去数数有几根，唇色浅淡。

　　随后贴了上来。
　　嗯，还是温热湿润的，裹挟着浓浓的陆盛垣独有的气息。

　　轻浅的一个亲吻，如天边最浅的颜色几近透明的一朵云拂过睫毛，带来微微痒感，心头却被这轻飘飘的重量击中，咚咚打鼓。
　　季惔感觉自己的脸颊热起来，热气似乎要把头发烘得着火，连带着脑袋都头重脚轻。

　　陆盛垣又贴上来，吻了吻他的侧脸，“嗯，待会儿请你夜宵。”
　　季惔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意识舔唇，“我想吃烧烤。”

　　陆盛垣神色一动，忍住再亲过去的冲动，毕竟这里是剧院，再隐蔽也可能有人经过。
　　牵手出剧院门的时候，陆盛垣的手这回很重，再也没有刚刚虚握的绅士风度。

　　出了剧院侧门，视野开阔，人行道来来往往。因着大剧院建筑外观颇具欧式风情，绿化带迎春花丛生，早樱也打上花苞，三五一群的女生在剧院下边打卡拍照，个个光鲜亮丽。

　　季惔生怕两人闯入她人的镜头，脚步匆匆。余光一瞥，似乎撞见一个似曾相识的漂亮面孔。
　　拉着陆盛垣拐进转角，季惔皱着眉头，“我刚才好像看见认识的人了。”

　　陆盛垣：“狗仔？”
　　季惔摇头，“不是，是那边拍照的女生。”

　　陆盛垣隔着墙角看一眼，“是吗？要打招呼吗？”
　　季惔：“不是什么很熟的人，只是以前公司的同事。”

　　可能是他的错觉，他刚以为那是叶晴晴。季惔半边身子靠在墙角，巡视一圈，那都是些妆容精致、衣着靓丽的小姑娘，正欢快地凹造型拍照，可能他是真的看错了，不是每个长相温婉的女生都是女主。
　　“走吧，我们去吃夜宵。”

　　*

　　这阵子两人的行程都不忙，陆盛垣也没有进组的打算，季惔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通告的日子成天在网上愉快冲浪。

　　两人住得不远，陆盛垣天天约着季惔吃饭，甚至约季惔出来晨跑。晨跑季惔坚持一周，半路弃赛，夜跑倒是天天雷打不动，除非遇上刮风下雨。他本来就瘦，这么跑下来，胳膊上肌肉隐约显形。

　　感情也在夜跑中逐渐升温，今天的季惔又多了解陆盛垣一点点。呱噪系统如同隐身，日子平淡寻常。

　　洗手间，镜前灯柔和明亮，季惔撩起居家服，左看看右看看，心里默默吹了个口哨。
　　手机震动片刻，他边刷牙边看。
　　陆盛垣发来信息：“今晚你是不是有个晚宴要去？”

　　季惔单手回复：“对啊。”
　　“你怎么知道？”
　　陆盛垣：“我也要去。”

　　据季寒所说，这就是个简单的晚宴，主旨是进行商业上的交流合作。老总们和老总的儿女们纷纷前来，还有些明星人物。
　　季寒说带他去见见世面，指不定能遇到眼光独到的导演、编剧慧眼识珠，捡走他做个大男主。

　　前季惔一向不乐于参与虚与委蛇的商业晚宴，这回他答应了，季寒连忙安排助理送来一套合身的西装。

　　陆盛垣：“晚上我过来接你，一起去。”
　　季惔回了个“好”。

　　陆盛垣向来守时，敲门时季惔刚换好衣服。
　　一身简单的黑白西装，暗红的小领结系在领口，脖颈颀长。
　　西服外套中长，他没扣扣子敞开着。衬衫轻薄贴在皮肤上，隐隐约约勾勒出劲瘦的腰肢。

　　陆盛垣克制地看了两眼，熟门熟路地进门，在沙发上坐下，“不着急，你可以再准备一刻钟。”
　　他的西服是银灰色缎面的，里头是同色系的马甲。西服外套上别着一副银色边框眼镜，细长的眼镜链条悬挂在胸口，无风自动。
　　这套衣服季惔见过，陆盛垣有次走红毯就穿的这件。

　　季惔对镜扒拉两下头发，“我头发有些长了，不过还好，就这样吧。”他偏头盯着陆盛垣，“嗳，你这件是不是穿过，我没记错吧。”
　　陆盛垣自给自足，提着茶壶倒水，手腕轻轻一压，红茶盛满杯盏。
　　“记性不错，是穿过一次。”

　　季惔：“怎么穿旧衣服参加晚宴？”
　　陆盛垣：“这套挺好的，没时间再找一套。”
　　他参加这场晚宴是临时起意，一时仓促。
　　季惔：“哦，我也是哥哥准备的，他非要带我去见世面。”

　　季惔打理好头发，“茶水怎么样？我刚买的红茶。”
　　陆盛垣抿一口，“不错。”
　　季惔：“一刻钟快到了。”

　　陆盛垣轻笑，“不着急。”他站起身，“过来，让我看看你的领结歪了没？”
　　季惔疑惑，刚才他明明整理好领结，板板正正的。但陆盛垣既然这么说，他跨步走近，“有歪吗？”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暗红领结，轻轻拉动，随后滑落到季惔的后脖颈。
　　陆盛垣偏头亲在他的颈侧，呼吸重了几分，“没歪。”
　　手掌摩挲着季惔后颈，“是我的心歪了。”

　　季惔灵巧地偏头，躲过他的手，暗自咋舌。陆盛垣这将近三十岁的男人太会煽风点火，火苗一旦冒头有燎原趋势，他又克制地退让三分，生生灭火。
　　这份把控力，自叹弗如。

　　“你不做厨师可惜了。”季惔咬牙切齿道。控火能力强，大火、中火、小火，炉火纯青。
　　陆盛垣稍稍拉开两人间距，挑眉，“怎么说？”
　　季惔不说。
　　“我之前演过厨子，练过几样把式，起火颠锅练得可以。”

　　季惔板着脸看表，“一刻钟到了，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