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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吞佛童子 ...

  •   随着残雪消融,杨柳新绿,吞佛童子的身体拖拖拉拉地差不多痊愈了。他在稻草铺上病歪歪地躺了半个冬天,头发乱糟糟的沾满草屑,整洁的衣服也被蹂躏的满是褶皱和污渍。仪容不整的吞佛童子把眉头皱得紧紧的,心情阴郁地把鞋子里的沙土和稻草屑往外倒,同时十分别扭地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发霉了似的,浑身上下不对劲。

      阿九正在教品剑和玉缇玩抓石子,剑雪坐在洞口,把一块馍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扔给一群叽叽喳喳觅食的麻雀。吞佛童子抓起朱厌经过剑雪身边向洞外走去的时候,麻雀扑啦啦地一哄而散,剑雪抬头看看吞佛童子,没说话,手里还捏着剩下的半个馍。

      吞佛童子在山洞旁边找到一条小溪,他一挥朱厌甩过去一道火鞭,将溪面上的残冰劈得粉碎迸溅,然后顺着干枯的芦苇和灌木走到小溪边去,留下一路枝丫折断的噼啪声。将朱厌插在溪边的沙地上之后,吞佛童子脱下了衣裳,毫不顾及剑雪惊愕的表情,开始走进没胸的溪水里痛痛快快地清洗积攒了整个冬天的灰尘污迹。

      阿九和品剑他们听到洞外的响动也都跟着跑出来看个热闹。身为一名称职的医生,阿九对自己的患者没病找病的任性行径表达了最为严肃的抗议,品剑倒是十分钦佩吞佛童子如此了不起的勇气,[好酷阿好酷阿]地感慨着,顺便遮住了玉缇的眼睛。

      剑雪站起来往河心里瞟了两眼,觉得吞佛童子应该不至于突然抽筋淹死,便坐回去继续撕馍片喂鸟。很快馍片便被抢光了,两只胆大的麻雀跳到他的掌心里,不依不饶地啄他的指缝,寻找剩下的食物残渣。

      阿九也觉得没意思,同时认为吞佛童子有刻意耍酷的嫌疑,便骂了一句[冻死活该],然后回山洞取出小木剑,迎着锃亮的晨光精神焕发地练剑。玉缇对阿九的折跟头打把势更感兴趣,便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无比崇拜地拍巴掌,品剑酸气冲天地哼了一声,拉着玉缇要和她继续玩抓石子。

      过了半天,神清气爽焕然一新的吞佛童子穿上洁净如雪的衣袍,拎着朱厌挺胸昂头地回到了洞内,阿九把药瓶丢给剑雪,让他给吞佛童子的伤口换最后一次药,然后高深莫测地跑到玉缇和品剑身边去指点他们玩石子的技巧。

      吞佛童子觉得洞内太烦闷了,便留在空气新爽的野外,在玉缇坐过的那块灰白色的岩石上坐下,大大咧咧地等着剑雪走过来为他换药。剑雪很不情愿地垂头摆弄着手里的小药瓶,磨磨蹭蹭问阿九这药膏应该抹多少合适。阿九很不耐烦,说他你怎么这么笨啊,每次换药的时候不都在旁边看着么?

      正在骂着,突然听见站在高处的品剑喊了一声:[师傅和小丫头过来了!]

      一位落魄的中年大叔牵着一位穿红衣的小姑娘,正沿着密匝匝的雪杉树林当中的羊肠小道走过来,吞佛童子扭头一看来者,两人一对眼,顿时天雷勾动地火,脑子都炸开了。

      [吞佛童子!汝——]

      电光火石之间,吞佛童子隔空取物,一把将剑雪抓进怀里,然后一横朱厌,冷冷地眯起眼睛,道:[真是久见了阿,傲笑红尘!]

      傲笑红尘怒不可遏,手攥十三名剑,盯着吞佛童子怀里的剑雪蓄势待发:[放开他!堂堂异度魔界的先锋战神,居然用一名无辜的孩童作人质,真是卑鄙无耻!]

      [哦,你身边带着一名孩童,我身边也带着一名,你我彼此彼此,何来卑鄙之说?]

      傲笑红尘的脸都青了,废话少说,沉下脸来,正义凛然地剑指死敌,久违的判死名言再度出口:

      [吞佛童子!汝,罪无可赦!!]

      还不跑?不跑就是傻瓜,等着红尘禁招招呼你么?

      吞佛童子挥动朱厌轰起烟尘冲天,然后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夹着剑雪化光而逃。纵观整个江湖,就算高傲如龙宿,或者机智如素还真,面对这位[罪无可赦]老兄不问青红皂白地发飚的时候,也只有满脸黑线地逃命的份,吞佛十分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生命,他一贯坚持将自己的骨气和武士精神都用在该用的地方,而不是将它们浪费在一段愚蠢而错误的肉搏上。

      跑了半天,他似乎想起来一段很是重要的细节——傲笑红尘的武功不是被魔君废掉了么?莫非慕少艾真有通天之能,连这个都可以治好?

      不对,听说慕少艾对颓废的傲笑红尘大叔无能为力,所以让这位正义的花岗岩脑袋退隐了。自此江湖上谣言不断,曾经有罪恶坑的余孽信誓旦旦地表示他曾经在昆仑山亲眼看到号昆仑指点傲笑红尘修炼太极。因此,正道人物纷纷奔走相告,认为傲笑红尘脱胎换骨升级再出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不过,疾恶如仇的傲笑红尘并没有在地狱岛和东瀛人马荼毒苦境的时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是跑到将军府上作了一名混饭吃的师傅,这违背常情的怪事只能有两个合理的解释:

      第一,傲笑红尘知道剑雪无名的转世投胎,他甚至认为剑雪的人身安危比整个苦境的水深火热更为重要,所以愿意潜伏在将军府里寸步不离地守护他。但是考虑到他和剑邪生前那点微不足道的交情,吞佛童子认为傲笑红尘应该是授命而行。

      第二个答案让吞佛童子很郁卒——那就是傲笑红尘并没有恢复功体,为了养家糊口,他只有隐姓埋名地跑到将军家里找份工作,好让那个小丫头不至于陪着自己一起饿死。

      至于刚才的那个[傲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气势,没准是傲笑红尘发怒时很正常的声色俱厉的习惯,要不然就是装来吓唬吞佛童子的。

      想到这里,吞佛童子宁愿相信第一个[阴谋论],也不愿意去相信后者那个比较囧的推测。

      不过事后询问剑雪,剑雪却说师傅的武艺很深藏不露,连随身佩剑都从未拔出来使用过的时候,吞佛童子就明白了。

      傲笑红尘并不是在COS古尘不出鞘就已经是天下无双的剑子仙迹,而是真的武功尽失了。

      糗大了。

      他居然会被纸老虎吓到。

      吞佛童子很是无语地放下夹在臂膀下面随身携带地跑了一道的剑雪,被颠得昏头昏脑得剑雪回到地面上时两腿发软地摇晃了一下,然后眼睛瞪得大大的,很是警惕地盯着吞佛童子,吞佛童子发现他手里还攥着药瓶,因为事发突然被抓来做了人质的缘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来不及放下。

      剑雪眼睛一闪,看一眼手里的药瓶,猛然甩手扔向远方,吞佛童子被他出人意料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扑过去抓住药瓶的时候,就看见剑雪撒腿向着反方向逃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吞佛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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