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大规模杀伤性……生活?8 ...
-
天虎院院主暴毙在小妾的床上。
翌日,传言满天飞舞。
都说,鲸虎相斗,同归于尽,而年轻一代,花织与红莲,两次比武过招,各赢一局,胜负难分。中原人心惶惶,只怕两方少主各不相让,私斗蔓延,最终令帮派火并,重蹈多年以前,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烈景况。
除了跃跃欲试的年轻人,和老谋深算的野心家,天下太平已久,百姓不思征战。
天虎院中,气氛剑拔弩张。红莲亲手解决了父亲的小妾,怒不可竭。若不是一众家臣苦苦相谏,早已带着全副人马,围住巨鲸阁,誓要杀个片甲不留。
“报!报!——大小姐,巨鲸阁递入名帖,来给……来给院主吊唁!”
“什么?来人在哪儿?!”有人抽剑大喝。
一时剑响刷刷,寒锋簇簇如林。
报信的吓了一跳,倒退几步,说:“……只来了一人。是……是那小阁主花织!”
天虎院魂者面面相觑,少顷,缓缓收剑,一帮人,自觉显得过于惊弓之鸟。
“大小姐,当心有诈。”老臣从旁提醒。
红莲轻轻擦拭染血的剑尖,冷光入鞘,道:“……怕什么,让她进来。”
天虎院外,白绫绕柱,惨森森的素灯笼挂满檐阙。与巨鲸阁夜半出殡,极尽低调不同,天虎院对自家少主很有信心,这场白事用大操大办来形容也不为过,生怕普天之下没人知晓天虎院已经易主。
花织独自站在院府外的街上,一袭海蓝底白水纹暗锦潞绸长衫,乌亮的青丝,头绾别致的百花云髻。同来祭奠的各色人等,都是离着她一万八千丈,交头接耳,众说纷纭。
象征身份的蓝曜奉鲸刀未携,花织空着手,只一一看过人群。
没有发现遗人馆的踪迹,她不禁有些失落。
知客将花织请进门。能入内的,全是有头有脸之人,按着递帖的顺序,依次上前,敬香。有人在红兴生的棺材前,放声嚎哭,倒地不起,被架了出去。花织垂手站立,稍一抬起眼,就见红莲灼热无情的目光,锁在自己身上。
家属还礼时,红莲却错过眼。
花织走近些,嚅嗫半晌,小声安慰道:“小莲,节哀顺变……”一副弱主模样。
红莲理都不理她,花织好生没趣,兀自垂眸点点头,让走过去。
知客谦身领着花织,去后厅喝答礼茶,沿曲折幔廊走到一半,知客离开,换成一位婢女。
婢女福了福,道:“小姐请你去偏厅用茶。”
什么偏厅?
花织直接被领进了红莲的闺房。房分两进,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红莲坐在雕花椅上,那面色阴郁的青衫女子也在。
“小姐,让我生吃了她!”青衫女子拔出鞭子。
花织:生吃了就无法鞭尸了好吧?
红莲纤手放下茶盏,冷冷盯着花织:“你来作什么?”
花织说:“……小莲,我来看看你。”她额角微汗,却是脸不红,心不跳,情话满分。花织突然怀疑,是不是系统给她开了奇怪的金手指,比如说,“特别不要脸!”这种功能。
红莲更恼:“你想怎么样?!”
花织委屈巴巴,抖道:“……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是来看看你。小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过错,现在我们的爹爹都不在了,你还要欺负我吗?……”
红莲触动心弦,眸中涌泪,颤声:“我从来就舍不得杀你!你们巨鲸阁,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苦苦相逼?!……”
红莲痛失亲父,怆然泪下,青衫女子一听大事不好,急不择言:“——小姐!不可听她胡说!臣老都道,她此番只为求和!巨鲸阁日薄西山,我们岂能拱手相让!……”
“够了!”红莲泣涕喝止,“天虎院到底听谁的?!你先退下吧!”
青衫女子收鞭而出,狠狠瞪了花织一眼。她行去时候,花织只闻房侧、瓦梁,皆有兵甲蹑足撤回之音。方才若是说错一句,逆了红莲的性子,不但谈和不成,自己也要被剁成烂泥,喂大脑斧去了!
花织只感自己这个阁主,当得非常苦逼,简直是在爱情的夹缝中生存。此时两派各有打算,军师要花织色.诱红莲,红莲以为自己可以色.诱花织。谁都想要控制谁,谁都以为对方会听自己的话。
花织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前狼后虎,胸腔中一颗别人家的内丹又开始乱转。
花织虽有冰晶蜜桃护体,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冰火交缠的苦痛,当即一步上前,握住红莲一双酥手,道:“小莲,你别哭了。当务之急,是早早继承院主之位,切不可叫下属图生贰心。我一定会支持你的!……外间人言动摇,巴不得我俩玉石俱焚,清静寺中到底发生什么,尚不可知。我们自小一同长大,你不帮我,今日也不必杀我,我这就走出门去,你过几天,自然能听见我的死讯!……”
红莲赶紧将手指按去花织的樱唇,心疼蹙眉,道:“你不许瞎说!”
花织胸口愈来愈热,忽而又阵阵发冷。她强自忍耐,紧紧抓住红莲的手,将她往怀中一带,额头抵着额头,不动声色,坚持念道:“……你不信吗……我是个没有本事的,稍有不慎,阁人必定弃我而去,杀我重新立主,取而代之……”
红莲说:“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杀你。”
花织冷汗涔涔,面白笑道:“好,有你这句话,我也不怕死了。”
红莲轻仰起脸,在花织唇上,深深吻了一下。
花织像受惊的小鸡仔,抚着唇瓣,退后几步,转身羞跑。
红莲眸中讶色,继而妩媚莞尔。
……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红莲衫袖一挥,倨傲走回闺阁之中。
呜呜呜!……满世界都是想要占我便宜之人!……
花织抄小巷,急急甩袖跑回花府,沿途无声哭喊。
这军师也是,为何如此着急?!出门还没两个时辰,就动运内丹,促我回归。我在红莲面前,若一句话没说完,被活活折磨死,你谈和的黄梁美梦也就全完蛋了!
好不容易出门一趟,没有遇上枣子小姐姐。按说花织一人亲赴天虎院,情势险恶异常,小姐姐都不担心我的吗?也不出来见我一面。说好的前世今生,再次相见呢?!
好歹完成了巨鲸阁给予的任务,花织耷拉着脑袋,绞着双手,向军师逯蓉回话。
“……如此甚好,你和红姑娘,应该多亲近亲近。”逯蓉绕着花织,不紧不慢,缓缓踱步。
花织只觉鼻翼间盈满轻柔冷冽的香粉气息,是从未闻过的花香。
逯蓉转到花织面前,花织不禁痴痴望入逯蓉暗黑琉璃的双眸。明明有些害怕她,甚至应该很恨她,却深深的,被这个女人吸引,诱惑。
花织的识海,微微颤动。
她心中无端端一阵烦燥忿懑,视线一花,又重新清晰起来。
逯蓉柔声道:“你累了,回房休息吧。”
花织一觉睡到天色乌黑,摇摇晃晃爬起,洗了脸,吃了茶,竟精神焕发,有种活蹦乱跳的感觉。
她这厢稍稍放心,内外院传来一片大喊——
“有刺客!有刺客!——”
花织眸中一厉,握住蓝曜奉鲸刀,跃出门去。
火把冲天,各处都是短兵相接之音,花织几个起落,来到一处院阁前。
逯蓉回头,睨见花织眼中蠢蠢欲动的杀意。
“军师!是什么人?!”花织紧握刀柄,手中不停震颤,仿佛急欲抽刀。
逯蓉款款,轻走过去,按住花织的手,“……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
花府,巨鲸阁地牢。
这里出奇得不太湿润,墙上的火把,与地上的火盆,噼啪作响。如果不是撕裂的惨叫声声,内中温煦空气会让人犯困。
逯蓉将花织带入一处刑房,站在门边,手抚在花织脊背上,轻推了一下,说:“交给你了……你……想怎么样都行……”言毕,离去。
刑房中央的火盆,焰光烈烈,花织一眼望见满脸锅灰的小毛贼,双手吊起,双足点地,被牢牢绑在木制的行刑架上。
——枣儿?!
花织一脚将手执刑具的牢头踢了个跟头。
“阁主饶命!阁主饶命!小的未曾动手!小的……还什么都没做呢!”
小阁主周身凛冽杀气,透露着极为残暴的气息,与“性格懦弱、神魂低劣、从里到外就是一个废物”的传言严重不符。牢头吓得一路磕头,自己滚出去了。
花织走上前,用精巧的奉鲸刀柄底端,抬起枣儿的下巴。
枣儿一瞬不瞬直视花织的眼睛,直到看见奉鲸刀鞘上,九颗闪闪流华的蓝曜石,眉心一蹙,小口轻启,啐在花织脸上。
“唔……”花织低浅哼笑一声,侧手将香津一点一点抹去。
“好大的脾气……”花织道,“来人啊!拿水来!——”
狱卒早早担来两大缸水。水刑,亦是一种酷刑。
花织返身,对枣儿笑道:“……让我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