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我那么美》五里红庭

3、决定

　　厂址地处偏僻，可以说周围都是一片荒郊野岭，每天只有两趟的中巴车接送，正好温晴和姐姐都赶上了。

　　而到了最近的镇里，也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这个镇子叫做十美镇，在华国是默默无名排不上号的，可虽然地盘小，但五脏俱全，华国的工业设施建设地十分完善，去年京城奥运的成功举办让全世界认识到华国的强大的工业基础。

　　所以在这种十八线城市里的小镇上也有比较完备的公立医院也不奇怪了。

　　挂了号后还要排队，最近天气冷，感冒发烧的人可不少。

　　好不容易到了温晴，姐姐捏着挂号单有点皱巴巴，见到医生连忙说：“大夫，这是我妹妹，已经烧了四天了，吃退烧药没有用。”

　　“多大了？”

　　“十七了。”

　　“不对，这和挂号单上的年纪对不上啊。”

　　莫芸一时嘴快，莫家为了让温晴出去打工，故意把她年龄多报了两岁，连莫芸自己也是，她本该只有18岁，可在工厂名单登记的年龄已经是20了。

　　“是我记错了，我妹妹十五岁。”

　　医生头发花白上了年纪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连妹妹的年龄都记不住。”

　　之后测量体温再看了看口腔，医生的字体龙飞凤舞，反正温晴活了两辈子还是看不懂的。

　　“还好来的早，有肺炎症状，还好算不上严重，要是再晚来两天就等着住院吧”

　　医生的话让莫芸脸色发白。

　　温晴拉了拉莫芸的手，以示安慰。

　　配了一堆药，也花光了莫芸的带出来的钱，可走出医院后她看温晴的眼神中充满了歉意。

　　“青青，以后哪里又不舒服，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要告诉姐姐，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我不会让姐姐担心的。”

　　在莫芸的记忆里曾经一直来她家玩的一个小女孩，长得就和青青一样可爱，但才六岁不到就去了，也是因为生病，也是因为肺炎，小女孩全家陪着新出生的儿子，谁也没注意到小女孩的异样，直到女孩的母亲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时，她躺在柴火堆里没有气了。

　　最后呢？对，最后小女孩因为是夭折，连葬礼都没有，女孩的父母也没落过泪，因为他们还有儿子，他们儿子出生是大喜事，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女儿的过世就哭泣呢。

　　那年青青才三岁，而她却已经记事了，她只觉得心凉，一股寒意怎么也去不掉，只有怀里抱着软软的妹妹才感觉到了温度。

　　从起她比关心自己还要爱护着妹妹，哪怕爸妈看不起妹妹，总是要妹妹干粗活，她也会接过妹妹的活来帮她做。

　　妹妹一天天长大了，长得比她还漂亮，她又是欢喜又是骄傲，妹妹不光长得俏，可还聪明呢，小学初中考试都是名列前茅！

　　她眼中最漂亮也是最聪明的妹妹却和她一样被爸妈赶出来做摇钱树，她求了爸妈不只一次，你们看妹妹的成绩啊，她的老师都说妹妹一定能考上镇里最好的高中，以后还会上大学，给家里争光！

　　不过给她的只有父母一记响亮的耳光，骂她是白眼狼，是傻子，胳膊往外拐，把个没血缘的当亲妹妹。

　　莫芸有些恍惚，记忆中夭折的小女孩的脸竟然与妹妹重叠在了一起。不过下一秒，视线中妹妹正仰头望着，她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含着关切与担忧。

　　“姐姐咱们回去吧，天色快暗了。”

　　她抬头，的确黄昏下的行人也越发少了起来。

　　她正要走，提包中的手机铃声却响起来了。

　　现在正流行智能机，小年轻们都喜欢触屏手机，觉得时髦又功能多，但她还在用着老式的诺基亚，一用就是三年多。

　　莫芸见到是个熟悉的号码，但她并不想接。

　　铃声响起了一遍又一遍，本来优美的音乐却像是令人烦躁的苍蝇嘶鸣，她忍耐着接通了手机，那一段传来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小芸啊，怎么才接电话，妈这里有事要和你说，你要急死妈啊。”

　　莫芸听着女人不停絮絮叨叨，才轻轻叫了声妈。

　　“我说你啊，你这性子怎么都还不改改，我在这里口水都要说干了，连听你说句话都不行？”

　　“您不是有事嘛，有事就说。”

　　“上次和你说的你和青青讲了没有啊，老董家来催了我好几遍了，人家给的彩礼可真厚，足足十万块的现金，还有两根金条呢！”

　　“妈！我不是和您讲，青青还小，离法定年纪都还差好几岁，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还有那个董家的儿子就是个混子，去年媳妇刚死，今年怎么就要打青青的主意！”

　　“你还不想想本来人家是要你嫁过去的，你的年纪刚好直接就可以去伺候人家老小，可是我和你爸好说歹说才把你换了给青青，这是她的福气啊，不是觉得打工累还生病了，那就去嫁人好了，老董家有手艺活，不愁吃穿，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你别和我说她不愿意啊。”

　　“你还知道青青生病了，她得的是肺炎！你忘记以前娟娟阿姨家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了？医生说再过两天可就晚了。”

　　“公主的身子丫鬟的命，还这么娇气，除了董家我看以后村里还有谁要她。”

　　“妈！我和你说不通，反正这个婚事我不同意，青青也不愿意，你去退了，我不会让青青去嫁人，这是违反法律的，如果你们偏要逼着青青，我就带青青不回来了，随便你们吧！”

　　用力按下了关机键，莫芸的整个世界都平静了下来。

　　“姐姐，妈......还想让我去嫁人？”

　　“她想？没有的，她就是想，姐姐也不会让你的去的。”

　　她紧紧握着手，半是向温晴承诺半是对自己说。

　　“姐，那就别理他们了。”

　　温晴的脸色丝毫看不见对自己未来的担心，反而狡黠地笑笑。

　　“他们在小凤村，还管不到咱们。”

　　“就是，不理他们，咱们不理。”

　　莫芸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并没有底。

　　被那个家压榨了这么多年，她知道自己所谓的爸妈心有多狠，不光是对青青，就算是自己也不会有多少感情。

　　温晴却是一点也不用操心，或者说暂时也用不上。

　　等再过两天，莫志红的丑事传到小凤村，莫家保准会闹得鸡飞狗跳，莫老二现在的老婆可不是省油的灯，看他们怎么收场。而且董家的那个混混儿子她也知道，上辈子还没等到莫家人过来抓她，董家就办起来丧事，那男人居然被狐朋狗友撺掇了去吸毒，结果一吸嗨了跑到高速上去，结果被一辆大卡车碾成了肉渣。

　　“姐，我还想去上学，我不想做工了。”

　　已经坐在回程的中巴上，温晴稍微想了一下，这么和莫芸说。

　　她知道莫芸不会反对她。

　　莫芸本来心事重重的，可在温晴说起上学两个字时眼前一亮。

　　“对，青青你初中还没毕业，你还能回去继续念书。”

　　莫芸已经不想和家里的人商量了，她深吸了口气说：“青青，咱们回去再说，姐姐给你看个东西。”

　　等回到宿舍，莫芸关上了门，还反锁了起来，而后钻到床底下，拿出个木盒子。

　　盒子里是一张存折，上辈子温晴都没见过这个，不免好奇地问：“姐，这个是？”

　　莫芸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才是姐姐存起来的，本来打算给青青以后做嫁妆呢。”

　　里面钱不多，也就五千块钱，可这笔钱也不是莫芸那点积蓄能存的下来的。

　　“那是爸妈没和你说过，但姐姐是知道的，青青来咱家的时候脖子里有个带了个玉坠子，爸妈不识货给弟弟玩了，我怕弟弟弄丢就偷偷捡了来，谁知他们都没发现。”

　　说到这儿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妹妹的东西，自己捡了还给卖了钱，虽说是想给妹妹存着，但也说不过去。

　　温晴不知道这些，上辈子这笔钱她也没拿到过，不过想来也知道，肯定是后来姐姐来没来得及给她，就被莫家那对夫妻找到强行要了去。

　　“明天青青就走吧，这个月工钱不领也没关系，记得好好念书，这钱省着些花，毕竟......爸妈那里肯定不会给学费了。”

　　说不定见少了她这颗摇钱树还会去闹。

　　“那姐姐你呢，还在这儿继续做？”

　　莫芸点点头，哪怕对自己父母再生气，她也不能像温晴这样不管不顾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姐，你还年轻，现在去读书也来得及，或者去其他城市打工，工钱要比这里高好多呢。”

　　“而且我有办法的，我想让姐姐过上好日子，莫家......莫家那些人咱们都不去管，好不好？”

　　莫芸当温晴是在说笑，她才十五岁，哪里来的法子，把存折塞她手里，然后说了密码。

　　“青青只要有出息就行了，姐姐不是读书的料，这辈子就这样了，你别管我，考个高中然后去大城市里上大学，姐姐就高兴了。”

　　“还有爸妈他们，他们没有生你，可生了我，我，我不能不听他们的，不然......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温晴想把自己的计划都说给她听，这年头，想赚钱，她有的是办法，短时间内是赚不了大钱，可绝对能养活自己和姐姐的。

　　这一念头一旦涌出来，她就没办法按下，只是残余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说，目前还没办法合理地向姐姐解释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没办法了......温晴死死捏住拳头。

　　再给她点时间，她一定要把姐姐从那对吃人不吐骨头的夫妻身旁拽开。

　　上辈子心安理得祸害她和姐姐，一大家子人吸她们的血来吃香喝辣，但这一世谁都别再想做美梦了，她曾经遭受的痛苦，一样一样全都要给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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