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要拯救世界了》绿水青冥

41、力量革命

　　树任对夏夜的出手感到由衷的感激，也对她的实力非常钦佩。但是即使如此，也并不意味着，他会认同，她将自己定位在和奥尔同一个高度的说法。

　　对此，树任只是保持沉默。

　　而赫伯特在反应过来后，又带上了惯常的带着痞气的笑，调侃地对夏夜道：“这倒是有意思，奥尔高高在上，而你……低低在下？”

　　夏夜当然听懂了他的调侃，好笑地摇头：“不，我还没有*自大*到*那个*地步。认真起来，我恐怕连你都敌不过吧。”

　　这算是恭维了赫伯特一句。

　　赫伯特立刻装成不以为意的，对夏夜随意地一点头。实际根本掩盖不住他内心的得意洋洋。

　　夏夜想着，又认真地对所有人解释了一句：“并不是说，我就有与奥尔对抗的力量。只是，我根植的力量体系，和这个世界不同罢了。”

　　“力量……体系？”树任似乎从这个夏夜自创的词里面，抓住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对，和你的铭文体系一样。”夏夜再一次意味深长地说。

　　树任眉头一皱，随即陷入深思。最后，他对夏夜道：

　　“你这一番见解，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但细品之下，确实十分……贴切。

　　“你对于世界规则的解释，另辟蹊径，又自成体系。几乎已经跳过了所有规则，直击力量的本质！

　　“我能听你再说说，你的力量，又是什么体系吗？”

　　树任目光霍霍，看着她，等待着下文。

　　夏夜倒是感到一丝莫名的笑意——先上恭维，再提条件，这个树任也还挺上道的。

　　“这样吧。”夏夜又想了想，再次在拇指和食指间，拉出一条极细的光丝。

　　然后，轻轻一弹。

　　光丝震动着，脱离指尖，在空中形成一个极小的光环，并且开始不规则的震动起来。

　　“这就是我的力量体系。”

　　夏夜指着震动的小环说：“它是我力量体系最基础的单位——一根弦。”

　　夏夜说着，收紧手指，震动弦圈，急剧缩小成为一个光点。

　　“一根闭合弦在空间中震动的行为，表现出来，就是一个基本粒子。”

　　随着夏夜的手指弹动，无数细小光点浮现出来，向着空中一点聚合。

　　“基本粒子的组成，构成原子、分子，最终，形成了物质。”

　　她说着，抓过空中那块凝聚的光斑，利用能量力场催化。再一翻手，那光斑已经化为一颗璀璨的、极其纯净的……能量晶石。

　　“哇！”洛尔欢呼起来，“夏夜好厉害！”

　　夏夜轻笑。这一步，也是她在刚刚深度解析过火宝钻后，才能做到的。她顺手就把晶石递给了洛尔，洛尔高兴得冒泡地拿过去。

　　其他人都有点木然地看着夏夜，赫伯特更是退离开她土壕之气辐射的范围外好几步——

　　大家都看出来了，和之前她玩弄的光影把戏不同。夏夜在凭空“捏出”晶石那一瞬，使用的不再只是障眼法，而是……

　　真正的造物！

　　“我没有‘造物’的神格，也不具备‘创生’这种神力。我实现这些，并不依靠任何来自这个体系中的东西。”

　　夏夜指指上方的光网。

　　“这个世界的力量，是由上而下的——所有生命，都在利用这张网，通过占有这张网络上更多的规则属性，获得力量。

　　“而在这个体系中，没有掌控‘创生’、‘造物’这些规则，就无法实现我刚刚做到的。

　　“而这两条规则，在奥尔定下的法度中，只存在于神明血脉。”

　　夏夜看着三个人一边震惊，一边努力保持住各自冷脸的模样，感到有些好笑。

　　她顿了顿，压了压笑意，才继续道：

　　“我却不同。

　　“我的力量，从不依靠这个以神明为主宰的、由奥尔创立的规则体系。

　　“我是由下往上的、利用我自己对物质基本结构的认识，以及我对能量场的掌控，做到了这一点。”

　　“我不明白。”树任略显急切地插话，“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说完，他已经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强硬。

　　“抱歉。”他树皮粗粝的手掌握紧得沙沙作响，很是缓了缓，才道，“树妖一族的天赋，过于弱小。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能找到一条，强化树妖力量的道路。

　　“只是，我从来没有真正的找到方向。”

　　夏夜就在这里等着他呢！

　　她微微挑起眉头问：“怎么会？正如我刚刚所言，你为树妖一族除去精神禁锢的铭文，不就已经是一种，独立于本世界力量体系之外的道路了吗？”

　　树任随即低低叹息，似乎在感慨夏夜眼光之毒辣：“是。但这套铭文，并非出自我的手。”

　　夏夜眼中暗芒闪过：“那是……？”

　　“我曾经游历大陆，寻找为树妖解除精神禁锢的方法。在无意中，我找到了一些记载了特殊铭文的卷轴碎片。”

　　树任简单地说了一遍自己的探险经历，最后道：“……我认为，这种铭文，应该是某位神明，在上一个纪元终结之际、诸神离开世界中庭时，遗留下来的。”

　　夏夜轻轻点点头，也认可这个说法。

　　因为她已经可以认定，树妖用来解除精神禁锢的铭文，和她之前在域点碎片上的铭文，是出于同一套铭文体系。

　　而按照冰霜大祭司盖泊瑞勒的说法，域点碎片上的铭文，确定是来自万神殿。而树任的猜测，正好与此暗合。

　　树任说着，也对自己轻轻摇头：“我也已经研究这一套铭文许久了。但事实上，我只是勉强可以解读它，然后粗浅地布置出来而已。

　　“我并不理解它。也不明白应该怎样真正借用它的力量，来为树妖一族所用。”

　　夏夜沉吟不语。片刻后，道：“我一直说了这么多，还没有问过……阁下认为，什么是规则？”
　　她看向树任。

　　树任想张口就答，但又猛地哑口。似乎在这个时候，他才猛然发现，他对于奥尔为世界创立的规则本身，居然无法给出一个像夏夜一样明确的定义！

　　世界规则。
　　这个概念，所有人都知道它。但是，要怎么清晰的解释它？

　　一时间，不仅仅树任，伊莱尔斯、赫伯特都陷入思考。

　　“从我的力量体系出发，去解读，‘世界规则’，就是对称性的破缺。”夏夜道。

　　这话又让所有人听不懂了。

　　夏夜只能再简单解释道：“如果我向上抛出一个石头，它会落到地面。如果我用的力量大一点，它就会抛得更高。我发起的力量变化了、石头的高度变化了，但是，引力本身却没有改变。

　　“我在大厅里面抛出石头，和在外面抛出石头，石头受到的引力都是一样的。‘引力’，平等地对待所有物品，这就是引力的‘对称性’。

　　“而如果我有力量打破对称性，抛出一块石头，使它受到的引力翻转为斥力，石头就会永远保持向外飞行。

　　“同样，空间和时间，也毫无差别的对待处于它们之中的物品。时空规则不随对象、对象所处的位置和年代的不同而改变。

　　“自然律毫无差别的对待一切，就是自然的对称性。

　　“这样打破对称性的力量，造成的现实扭曲，就是奥尔对这个世界定义的‘世界规则’。”

　　夏夜说完，看大家还是有点似懂非懂。

　　她摇摇头，不打算进一步解释了，直接道：“奥尔是定制规则的那个人。而凡世大陆各个种族的异能魔法，不过是借助奥尔定立的规则之网，获得力量。

　　“而我则不同。我不需要借助奥尔的规则之网，我可以通过操纵对称性破缺的原理，来扭曲规则、操纵规则。

　　“这就是我获得力量的方法和本质。”

　　因为这是一个维度高于地球宇宙的世界，这个世界包含的规则更多，对称性破缺也更多。

　　地球所在的宇宙法则，没有为“魔法”的出现留下空间。但在这世界中，这些力量却拥有了丰厚的土壤和充足的空间。

　　通过利用不同规则的对称性破缺，她的个人力量，也在这个世界中被放大了。

　　在地球所在的宇宙，她做不到这么多。但在这里，她的能力，几乎是一个游戏BUG、一个系统病毒一样的存在！

　　只要她能掌握这个世界，基本的对称性破缺的原理，即“世界规则”的运行原理，她就能透析这个世界的一切魔法原理，从而从根源上，应对、瓦解，乃至击破它们！

　　思及此，夏夜感叹地低语：“我的力量，本质上也是对这个世界力量规则的一种破坏，是对当前力量体系本身的挑战，是一场对当前力量分布的……

　　“革命。”

　　在夏夜说出“破坏”和“革命”的时候，伊莱尔斯和赫伯特脑海中，同时出现了在黑森林中，她赤手挡下精灵宝剑的瞬间。

　　“……革命。”在一边，树任久久地站立不动。

　　他反复体会夏夜用的这一个词缀和词根的组合，再次低声重复一遍：“革命。”

　　良久，他极低声说：“我知道我的道路了。”

　　他抬头注视夏夜，俯身，对夏夜郑重地以手抵肩，施礼。

　　“啊……”夏夜先站定，受完这一礼。才又道，“事实上，您不必如此。我还想提出一个冒昧的请求。”

　　一听这话，树任就笑了。

　　不仅树任，连赫伯特和伊莱尔斯都同时面露微笑。

　　——正是夏夜上一个“冒昧”的请求，让如今的整个莱地弥撒重获生机！

　　“请讲。”树任颔首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借用您得到的那套铭文一观。”

　　夏夜终于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

　　除了火宝钻，树任手中另一个她想要的东西，就是铭文！

　　在不能借走的情况下，她已经把火宝钻能带给她的价值最大化了。而铭文，就夏夜的目光来看，绝对是一个超越了火宝钻级别的存在！

　　对铭文，她志在必得！

　　不论软硬。

　　但，也不用夏夜再施展什么手段，树任的回答也非常果断干脆：“当然可以。”

　　他手臂上的树藤随即松解开一个缝。他从里面取出几片薄而破旧的卷轴碎片，交给夏夜，“您请直接收下吧。

　　“就当做树妖一族，对您无私的帮助，回报的一点谢意。”

　　即使知道了铭文的价值，树任的行动，也根本没有任何犹豫。

　　夏夜立刻伸手接过。稳住呼吸，才看向树任，真诚而郑重地说：“多谢。”

　　“千万不要这么说。”树任诚恳地道，“您拯救了莱地弥撒，您是树妖一族的贵客和朋友。以后，如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前来莱地弥撒。这里的大门永远对您敞开！”

　　不同于冰霜大祭司的试探，树妖的单纯和挚诚，显得是如此的可爱。

　　夏夜深吸气，先抬头扫了一眼，天空带着淡红色的白幕。才对树任道：“白幕力场，是我从人类初代Mahdi夏天那里，继承来的。它是守护人类一族生存的生命屏障，也是所有人类力量和智慧的结晶。

　　“您也尽可以，把这当成人类一族对树妖的善意。”

　　夏夜伸出一只手，对树任微笑，“而我们人类在交朋友的时候，习惯握手为盟。”

　　树任咧开粗粝树皮的大嘴，笑着伸出手。

　　树妖巨大而粗粝的手，包裹握住夏夜的。

　　双手紧握，起伏三次。

　　“我相信，我们还有再会的那一天。”夏夜再次郑重地说。

　　“我也期待着。”树任认真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