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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为有云屏无限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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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她跟着哥哥停下,一块牌匾映入眼帘,“云绣坊”。云想衣裳花想容,果然好名字,她心想。经过这些天的调理,她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迎接他们的是一个穿着水绿色纱裙风情万种的女子,二十八岁上下的年纪,“闵二爷,好久不见,请进来坐吧。”哥哥说:“芸姐好,这是我妹妹,从小被寄养在姑父家…”女子看向她,她忙福了福身子,“阿离见过芸姐。”现编了个名字,应亲人离散之景。这时一个小姑娘跑了出来,欢快地叫道:“二叔,你终于来啦!”哥哥亲昵地摸摸她的头,说:“二叔带了好吃的给粼粼,一会叫人送过来。”小姑娘笑得灿烂如春花。她不禁伤感起来,自九岁母亲去世后,她就被送去了姑父家,父亲把小妾扶了正,一向与父亲不和的哥哥离家出走,拜南山东篱老人为师,学得一身武艺,行走江湖,只在每年母亲祭日来接她上山拜祭。因此她一年也只见得到哥哥一次,倒不如这小姑娘和哥哥亲近。
哥哥要走了,“芸姐,我妹妹就拜托你照顾了,必当重谢。”芸姐妩媚地笑着,“二爷好生见外,这是我该做的,谢什么。二爷放心,一切有我。”又说:“代我向盈盈姑娘问好。”哥哥应着好,与她告别,“妹妹保重,有什么事尽管跟芸姐说。哥哥会再来看你。”她点点头,湿了眼眶,默默注视着哥哥离开。
这绣坊里布置得十分精致,藕荷色窗帘,淡绿纱窗,墙壁上挂着西湖八景图,古董花瓶里插着几枝梅花。绣女们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芸姐一一把她们介绍给她认识,“这是月吟,这是青青,这是若翎…”“这是洛霞,你就和她住一间房吧,洛霞,你带她过去。”
她一边把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一边听洛霞告诉她,粼粼,芸姐的养女,十四岁,十年前被芸姐从街头捡回。其他绣女大多都是因不满父母安排的婚姻出逃至此的,比如貌美的若翎,就是县衙杂役之女,县令之子好色,欲强娶为妻,她一个人从莱州逃到金陵,遇到芸姐,才被收留安顿下来。
“那她的父母和县令他们没有追过来找她吗?”她问。
“这是薛老板的地盘,区区一个县令,怎敢乱来。”
“薛老板…?”
“原来你不知道啊,”洛霞耐心解释道,“绣坊是薛老板为芸姐开的,他是聚银庄的主人,聚银庄你应该听过吧?”
她点点头,模模糊糊记得听人提过这个大钱庄。
“还有长风镖局,鼓楼(当铺),仁安堂(药铺),龙涎庄(香料铺)都是薛老板名下的产业,而且他还喜欢结交武林人士,在这里很有威望。”
这时,一个女子走进来,身上的首饰叮叮当当响成一片。“阿离,我是月吟,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我就住你隔壁。”
阿离忙起身颔首微笑。明快的北方女子,言谈爽利,初次见面阿离就对她颇有好感。
“月吟,安阳人,来这里的时间最长,也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师父不在时,绣坊大小一切都由她打理。”朴素的洛霞继续向阿离解释。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该吃饭了。”芸姐进来问。
阿离和洛霞跟着芸姐走出房间,一路上芸姐亲切地拉着阿离的手问长问短,“以前拿过针线吗?会绣些什么?”
阿离据实回答,从小家里有个嬷嬷教她针线,学过不少针法,苏绣湘绣都学过。芸姐笑得合不拢嘴,“那就好,那就好,饭后就看你的手艺了。不介意的话你也随她们叫我师父吧…”
2.这里的一切都让阿离感到温暖,同龄的女孩们微笑的脸,还有芸姐亲切的话语,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姑父家的园子。饭后她绣了对鸳鸯戏水给芸姐,用的是最普通的针法,芸姐也十分满意。其他姐妹都在辛勤地劳作,针线在手中不停地飞舞穿梭。“从现在起,你就是绣坊的一员了,”芸姐说,“必须和其他人一起工作。每天会有不同的任务给你,不能完成就得受罚。这是你今天的任务。”她给了阿离四个枕巾,“就绣你刚刚的鸳鸯戏水吧。”阿离很认真地绣起来,和大家一起工作的经历她还从未有过呢。“啪!”突然她听到戒尺打在谁手上,那女孩“啊”了一声。“你看看你这根线怎么缝的?!”紧接着是芸姐严厉的训诫。原来是那个叫玉露的女孩子缝错了地方。阿离有些紧张了,生怕自己也会犯错。这样一来,反而绣得不那么顺畅了,一不小心,就刺破了手指。疼痛让她低呼了一声,一颗血珠缓慢地渗出手指的皮肤。“啪!”这次她感觉到了手背上更真切的疼痛。“刺绣要心无旁鹜!”芸姐警告她。“诗芸,这是她第一天绣,手下留情吧。”一个声音传来。
“薛老板!”“薛老板!”女孩们纷纷与他打招呼。芸姐又换上她妩媚的笑容,说:“严厉些对她们只有好处。”薛老板笑着和女孩们寒暄。阿离也充满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出乎她的意料,他不过三十岁上下的样子,剑眉星目,鬓若刀裁,十分俊朗。
3.薛老板舒服地坐在芸姐的房间里,芸姐斟了杯茶给他。
“这女孩子,真是闵二的妹妹?我也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从没听说过他还有个妹妹。”
“我相信二弟。而且就算不是妹妹,这女孩对他也很重要。你好好待见她才是。”
“她以前又不是没绣过,就是动作不够麻利,需要严格训练。我也是为她好。”
……
这一夜,薛老板自又沉眠在诗芸的温柔乡中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