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亡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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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房是要看的，但卫玠这张脸配上这身装束，实在是个人形舞台，他们走到哪儿，群众的目光就跟到哪儿，最后还是决定先带卫玠回家换身衣服。
萧简再次翻出自己买大一号的衣裳，卫玠穿上刚刚好。
不对，也不能说刚好，卫玠身量高挑，却不是金齐光那种脱衣有肉的身材，而是天生体虚的孱弱，白衬衫套在他身上，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一般的美少年。
“明明已经是个奔三的大叔了啊！”萧简对着卫玠的脸，再一次感叹岁月无情，区别对待。
卫玠换好衣服，抬头瞧见镜中的自己。
高鼻凤目尖下巴，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长相，整个人的气场却变得陌生起来，像是千年前的自己隔着时空与千年后的自己对望。
你好，卫玠。
他手指缠上发尾，对萧简道：“我不剪发。”
萧简没太大反应：“我知道我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嘛。”虽然他一直觉得卫玠这种过分理智的人感情其实挺薄凉的。
卫玠只是一笑，虽他误会去吧。
金齐光大方的分给卫玠一根皮筋，萧简买了一袋七个色的皮筋，金齐光把其中最粉嫩的一根给了卫玠
“你可以把头发扎起来，像我这样。”金齐光说着甩了甩自己的长马尾，他生得好，肩宽腿长，就算将长发扎起也是英俊的美男子一个。
卫玠依言在脑后扎了个马尾，从背后看去，宽大的衣摆遮纤细的腰肢，骚包的小脚裤显出他又细又直的两条长腿，长发松松垮垮地绑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在颊边，像是刚从秀场走出的模特，眉眼间带有一丝倦意。
萧简吸了口气，喃喃道：“可别被人认成个女的了……”
折腾了一上午，萧简决定吃过饭再去看房。他和金齐光领着卫玠出门，令他欣慰的是卫玠没有指着马路上的车子问他这是什么，也没有对着初夏里露胳膊露腿的姑娘们说上一句“有伤风化”，纵然心有疑问，也只是将眼前所见一一记了下来，自己琢磨。
萧简忽然发现玄学家的好处来，有问题都先自个儿瞎琢磨。不过看样子卫玠后半辈子都要留在现代，萧简不希望他糊里糊涂的看待现世，好心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光哥。”
金齐光眯眼：“问我？”
萧简谄媚：“光哥你有经验嘛。”
金齐光：“提刀我更有经验。”
萧简：“……”
对于萧简的好意，卫玠回以一笑。要不是之前见过他痛骂王导的场面，萧简真以为他一直是这样温和又疏远的一个人。
这日子过得跟打仗一样，萧简在路上把国风汉服展的事给金齐光说了，金齐光表示可以直接让锦衣卫去参展，不用再约模特了。
三人匆匆吃过午饭，直奔隔壁中介公司。
萧简简明扼要说明来意：“租房。就两个要求，大，便宜。”
销售：“没问题！请问您要租哪里的房子？”
萧简：“清水花园。”
销售的笑容一滞：“这个、这个，清水花园的房子可不便宜。”
金齐光插话道：“别听他的，一套复式小别墅，月租一万……”
“一万以内！”萧简打断道。
金齐光：“抠门星。”
卫玠皱眉：“二十八星宿里有这个星宿吗？”
萧简：“……”
“了解！”销售问，“清水花园刚好有几套别墅空关，几位今天有空吗？咱们现在就去看房。”
萧简自然求之不得，他估计下次再去明朝，明成祖就要往他这里塞人了，房子当然是越快订下越好。
销售当即开车带他们回了清水花园，萧简酸溜溜地道：“还是宝马A6啊。”
清水花园这一溜儿的小别墅都不错，房租也差不了多少，最令萧简惊喜的是他家小超市对面就有一栋正在出租的复式别墅。
“您要喜欢咱们就进去看看，不过房租肯定得超预算了。”销售开了门，侧身让三人进屋，“您看看，这大一层多好啊，可以在客厅装个投影仪，到时候和朋友在家里聚会多方便？也可以在阳台外边的草地上烧烤，一家人和乐融融。再上楼来看看这视野，海景房啊这是！背面就是人工湖，早晨推开窗就能感受到清新的水汽拂面而来……”
推开窗，萧简当即拍板：“就这间！”
“啊？”喜悦来得太突然，销售回头看去，萧简推开的分明是面朝另一栋小二层的窗。这两栋的间距小，又是房间相对，因此他才大力渲染面朝人工湖的这边风景有多好，谁料萧简就是看上这两栋楼间距小呢？
在萧简的软磨硬泡下，房租最终控制在一万二，押一付一，签了合同拿到钥匙，萧简在网上预约了个日常保洁，虽然屋内看起来挺干净的，但是新入住总得打扫打扫不是？
“卫哥你以后就住这边吧。”萧简对卫玠道，“没意外的话，再过几天你就要多十来个室友了，你要不趁现在先挑房间？”
“好。”
卫玠上二楼挑了与小超市相对的房间，萧简手把手教他屋里的基础设施怎么用，还回了趟对面抱来床单被褥给他铺上。
金齐光看他忙前忙后，想到西晋的人口问题还没弄清楚，便对他道：“你和卫玠留在这里，我去一趟西晋。”
萧简铺床的动作一顿：“光哥我和你一起去。”
金齐光看向卫玠：“那他怎么办？”
卫玠道：“你们去吧，我就在家呆着。”
金齐光蹙了下眉，不是他不相信卫玠的自理能力，而是担心萧简跟他一起去西晋会遇上麻烦，毕竟王导在建康的权势可不是说着玩的，他一个人有把握脱身，再带一个萧简就说不准了。
“不行。”金齐光拒绝的干脆，“你知道有危险还要跟着去？”
萧简小声嘟囔：“这不是担心你嘛。”
金齐光还想拿上次被独孤信捉住的事教育他，听他这么说，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你不是要参加国风汉服展吗？没几天就开展了，还不去申请？”
萧简不情不愿的哦了声，把车钥匙给了金齐光，想想仍不放心，干脆找到附近的手机店，给金齐光和卫玠一人买了一台新手机。
萧简把自己和金齐光的电话号码存进卫玠手机里，教了他怎么拨号和接听，卫玠看过一遍便清楚了如何操作，给萧简回拨了一个过去。
“是这样吧？”
萧简挂掉来电：“对对对，就是这样。”
金齐光把手机收好，拉开仓库门。
“我走了。”
光哥，开车小心啊。”萧简叮嘱他，“这次去别找嵇康喝酒了，开车不规范，酒驾要不得。”
回应他的是仓库门“砰”地一声关上。
“知道了，啰嗦。”
“切，再关心你我是狗！”萧简气愤地转头，就见卫玠捧着个手机自己在那研究，“你在玩什么？”
卫玠把手机屏幕摊给他看：幼儿拼音教学大全。
“……”萧简拍了拍他肩膀，“不错，很有觉悟。”
国风汉服展作为一个正式的大型展会，参展商筛选不是塞钱就能进的，除了必备的资料外还需要准备一件汉服让评委审核，并不是随便裁一件长裙广袖就能上台。
第一批从明朝进的货全被萧简卖光了，他只好把主意打到卫玠穿回来的那套素色深衣上。
萧简把深衣叠好装进包里，招呼卫玠：“走吧，咱们赚钱养家去~”
展会选址就在距离清水花园不远的平江公园，距离开展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公园里已经搭起了展台，而占地宽阔的展台一侧，有个临时搭建起的小棚子，上边挂了个招牌：参展申办处。
萧简领着卫玠朝申办处走去，午后两三点的阳光正晒，里边只坐了个趴在桌上假寐的女生。
“请问国风汉服展参展是在这里申请吗？”
“哪家的？”女生闭着眼，不耐烦地问道。
萧简报了淘宝店名：“古董上新中。”
“嗯？”女生猛地睁开眼，一扫方才昏昏欲睡的模样，抬眼看向萧简，“古董上新中？”
她的语气里充满的质疑，然而所有疑云都在看见站在萧简身后的卫玠时一扫而空。
“是你！”女生从椅子上蹦起来，一手指着卫玠，另一只手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萧简回头看卫玠，从卫玠眼里看出了和他同样的疑惑。
“你们认识？”
“我不认识。”
女生兴奋道：“我认识啊！”
萧简和卫玠齐齐看向她：“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女生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上身前倾，视线黏在卫玠身上的模样让两人感到分外眼熟。
“穿深衣的模特小哥！”
是了是了！萧简恍然：“又一个追星girl。”
虽然卫玠算不上明星，但就目前形势来看，也是个小网红了。
卫玠不明所以地看着萧简，以眼神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萧简有些尴尬，自己拿卫玠的视频放到网上时可没想过有一天会被正主撞破。
“哈哈，这个、这个我回家在跟你说。”萧简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对女生道，“我们是来申请参展的。”
“那你先填。”女生拿了张表格给萧简，而后满含期待地望着卫玠，“小哥哥，能跟你合照一张吗？”
卫玠面无表情地拒绝：“不能。”
“那能拍一张你的单人照吗？我保证不外传！”
“不能。”
“那……”女生垂死挣扎，“那你微博叫什么？我去关注你。”
“……不能。”
“好吧。”女生终于死心了，颓然地坐回椅子上。
卫玠凑到萧简身边，小声问他：“拍照是什么？微博又是什么？”
原来高冷不是真高冷，必要时候的高冷是为了掩饰无知。
萧简忍着笑向他解释：“拍照啊，就是之前修禊时我给你画的画，你打开你手机，点这个标志，就就能拍照了。”
卫玠依照他的指示打开相机，像是幼时得了件新奇的玩具，拿着便不肯撒手，尽管面上不显，但眼里迸发出的光亮仍泄露了他旺盛的好奇心。
卫玠举着手机四处乱拍，萧简则咬着笔头思考起来：“表演环节……”
表演什么好呢？
女生见他愁眉不展，好心道：“一般参展商都会请模特来优秀，哦，比较出名的品牌会请团队来筹备节目，之前寻音阁还请人上台讲了段相声。我觉得吧，你家衣裳质量不错，表演报个新颖点儿，说不定能火！”她说着视线往卫玠那边飘去，“当然，要是能让这位帅哥上，那也能火。”
萧简指着卫玠的长发道，“他是女生。”
“呀！”那女生惊讶地捂住嘴，“还真是漂亮的小姐姐！”
萧简：“……不是，我开玩笑的。”他把节目那一栏空出来，“这个能之后再补报吗？我得回去商量一下。”
女生点头：“可以，不过最迟五月中旬就要报过来。有什么需要也要提前过来布置。”
“好的。”萧简打开背包，把从卫玠身上扒下来的那套汉服交给工作人员。
汉服质量是要列行检查的，工作人员刚把汉服抖开，就被眼前素白的深衣吸引住了。
“好美啊！”她惊叹道。虽然说不出这件汉服特别出挑的地方，但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却十分舒服，对，没有刻意增添的刺绣，也没有别出心裁的改良，只是一件简简单单的深衣，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有种恍然的感觉：哦，这就是深衣原本的模样。
“我觉得你们今年一定是黑马！”工作人员由衷道。
萧简笑了笑：“那就借你吉言啦。”
办完申请参展手续，在回家的途中萧简忍不住给金齐光发了条短信过去。
“光哥，你到了吗？”
金齐光消息回得很快：“到了，在庾幽家。”
“哦，王导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他不在建康城。”
萧简的心放下一半，他边走路边和金齐光聊天，忽然发现卫玠不见了。
“卫玠！”萧简抬头四顾，原来卫玠落在身后，举着手机在拍照呢。
还好人没丢。
“你干嘛呢？”萧简急急折回身去，视线恰好落在卫玠的手机屏幕上，不禁咦了声，卫玠居然在拍街对面的一个女生。
他仔细看了下，这女生长得不赖，说话时无意间朝他们这边一瞥，担得上是明眸皓齿。
萧简揶揄道：“偷拍美女哦~”
卫玠笑着摇头：“不是，她长得像我亡妻。”
萧简笑容僵住，重复了遍“亡妻”两个字。
“嗯。”
“那你，要去认识一下吗？”
“不了。”卫玠把那张照片删掉，像是删掉没拍好的照片一样随意，“如果真有轮回，她已不是她，我也不是我，两个陌生人罢了。如若没有轮回，那只是长相相似而已。”
卫玠说这话时神色淡然，目光平静地注视对面，又好似眺望着远方，眼底如他心胸一般宽阔，并不为谁而停留。
萧简再一次觉得自己对卫玠的评价十分贴切：太过理性的人情缘寡淡。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亡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