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终》妤翊

4、浮光掠影

　　“拓跋青木！”
　　清晨的阳光刚刚洒进窗户，就被这一声惊叫失了光辉。
　　杨柳叶青一副落汤鸡的模样，一手抱着被子，另一只手直直地指向他。
　　“你听我说，昨天我看你不开心，所以想帮你洗脸……”拓跋青木嘟囔着。
　　“我不开心是因为这个月朝廷又要搜刮民脂民膏，下个月快没钱吃饭了。你是不是上次受伤，把脑子也摔坏了？居然无聊到想给我洗脸？”杨柳叶青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反驳道。
　　而拓跋青木看起来很占理地说：“我是说，想帮你把洗脸水准备好。”说罢，小声的说：“还不是你乱放东西，我不被绊倒就不会把水撒你头上。”
　　杨柳叶青不拿正眼瞧他，用鄙视的语气说道：“你放门口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进来。”
　　拓跋青木顿时有些语塞，他的家教告诉他，不能随意进入女子的闺房。可不知怎么，就那样傻乎乎地进去了。
　　他的脸有些羞的泛红，轻声说：“我不会如此鲁莽了。”
　　杨柳叶青看着他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心里暗爽着。脸上却摆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好了好了，我不怪你了。”
　　拓跋青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越来越像个孩子。起初，他想养好身体以后回长安，再托人给杨柳叶青稍些财物，以报恩情。可他现在变得不想离开这里，也不想离开她。同样，拓跋青冥也开始留恋此处。他想让杨古月儿慢慢忆起往事，让她想起当年的那树梅花。

　　最近，杨柳叶青开始早出晚归。拓跋青木起初没有在意，可后来他发现，杨柳叶青每月都会进出朝廷分设在凉城的都尉府。这让他心存疑惑，一个醉香楼的歌女，为何会与武官来往甚密。于是，他开始留意她的行踪。他发现杨柳叶青去都尉府的时间，是每月的望日。
　　终于，他忍不住好奇心，开口问：“为何每当月圆那日，都会去趟都尉府？”
　　杨柳叶青愣了神，反问道：“你跟踪我？”
　　拓跋青木感受到了她从未有过的冷漠，连忙说道：“有次我去集上，看见都尉府有个人影，着实像你……”
　　杨柳叶青听罢，眉开眼笑，说道：“我曾在望日那天受过杨都尉的救命之恩。因此，每逢望日，都会给他送些自己做的糕点。”说完，她从房内拿出一包用红布包裹的食物，打开看，是码齐的皂儿糕。
　　说时迟那时快，拓跋青木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抓起了一块皂儿糕吞了进去。结果，被狠狠的呛到了。
　　杨柳叶青大笑，拿出一块娟布给他，让他擦掉嘴上的残渣。
　　而此番情景，被前来找青木的青冥尽收眼底。他从袖中拿出上官庭雪当年赠他的娟布。黯然地从窗外望向杨柳叶青。
　　拓跋青木被呛出了眼泪，吞吞吐吐地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如此手艺。”
　　杨柳叶青默默地将糕点收起来，又拿起一块堵上了拓跋青木的嘴，说道：“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拓跋青冥方才缓过神来，走进醉香楼，叫住了拓跋青木，说道：“长安有人传信于我。上官楚君那边和祈王谈妥了兵权的事。我们一起去都尉府商量下策。”
　　杨柳叶青听此，问道：“祈王已和上官楚君谈妥了此事？”
　　拓跋青冥应道：“朝中军事，就不由姑娘费心了。”
　　拓跋青木顺势摸了下她的头，轻声说：“不可以直呼上官将军的名字哦。”
　　“拓跋青木，你居然敢摸我的头！”
　　“哥，快跑！”拓跋青木惊慌的说道。

　　步至都尉府，杨都尉与拓跋青冥说道：“我总隐约觉得，那祈王与上官楚君商榷七万兵马的事，有说不出的危险。”
　　“祈王虽说是个多情浪子，但这些年驻守边塞，也没出过什么大乱。”青冥答道。
　　“这些年，朝廷上动荡不安，民不聊生。凉城曾经有多繁华，如今，像它的名字一样荒凉了起来。”杨都尉说道。
　　“不管他是否有狼子野心，都要提防着些。”拓跋青木语锋一转，问向杨都尉：“听说你曾救过醉香楼的歌女杨柳叶青？”
　　杨都尉哈哈大笑：“这小姑娘，真有点意思。”
　　拓跋青木继续问道：“她遭遇了何事？”
　　杨都尉慢慢地细述着过往：“几年前的暴雪。我骑马偶遇了一批戏班子。有两个女孩像是刚被抓来的，眼睛里藏着恐惧。他们拿鞭子抽赶着她们，我有些于心不忍，便救了她们。后来为了让她生活下去，我便在不远处的凉城建了处歌楼。卖艺不卖身。”
　　“原来这醉香楼是你开的啊。”拓跋青木说道。
　　“她还跑去山沟里救了另一个女孩。我没有女儿，疼惜她们，便给她俩起了名字。一个叫杨柳叶青，一个叫杨古月儿。”
　　“原来如此。”拓跋青木应道。
　　拓跋青冥静静听着，似乎想着些什么，久久没有出声。
　　“以上官庭雪的高风亮节，定不会屈尊于歌楼中。想必就是因此，离开了杨柳叶青吧。”拓跋青冥心想。
　　几日前，拓跋青冥发现杨古月儿的娟布上绣着同当年上官庭雪那块一模一样的梅花。听闻了杨都尉的一席话，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回到客栈，杨古月儿正站在柳下赏月。拓跋青冥快步向她走去，将一把将她抱住：“你可知，这些年，我从没放弃过你。”
　　她轻声笑。
　　“傻瓜，我一直在等你啊。”

作者有话说

　　前些时间因为些琐事断更了几天。
故事会一直进行下去。
久遇，不负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