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轶事》废柴白菜君

3、行台山（3）

　　刘府的下人早就认得虚云子和张远郊师徒二人，只是这两个道士竟然带回了一个漂亮姑娘，叫一路上的下仆都窃窃私语，眼睛都假装不注意的往茗竹身上瞟。寻常姑娘恐怕早就浑身不自在，偏偏茗竹一路上目不斜视脚步极稳，就跟着虚云子和张远郊身后，也不多言语也没了路上的蹦蹦跳跳的劲儿，虚云子见状更是确定了恐怕这是哪位隐士家族的后人。三人一路到了正厅，便见刘老爷步履匆匆的迎了过来。
　　刘老爷不愧是富甲一方的商人，他跑过来时满身的肥肉似乎都在一颤一颤的，宛如屠户询问客人哪块肉最好时手中拍打着的那块猪肉成了精。张远郊即使之前已经见过刘老爷，还是有些觉得伤眼地将视线微微瞥向一边，这一岔开视线，落入他眼中的便是茗竹那纤细的婀娜身影。
　　张远郊晃神片刻，便听得刘老爷问道：“大师，我家建坟的地点可是看好了？您二位子夜上山，可还安全？可有遇到什么危险？”虚云子连忙解释了坟地之事不可急于一时，加之行台山上没有合适的地点，风水与刘老爷家人命格相冲，是以不可在此处建立祖坟。刘老爷听完颇为沮丧，似乎还是想劝说虚云子再好好相看一下，低头叹息了一声，再抬头时才仿佛刚看到一旁的茗竹，刘老爷惊讶道：“道长，这。。。。。。”言语未尽，刘老爷慌慌张张地将虚云子拉到一旁问道：“这姑娘是哪里来的？不会是什么妖物吧？”
　　虚云子顺着刘老爷的胖手看去，茗竹明眸皓齿笑颜如花，也正往这边看来，那目光仿佛就落在刘老爷身上，见虚云子望去，还调皮地眨了眨眼。虚云子瞧着刘老爷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心中仿佛抓到了什么，还是回答道：“并非如此，这姑娘是半路遇见，不是妖物，刘老爷不必害怕。”
　　刘老爷长舒一口气，似乎是得到了虚云子的承诺后十分放心，紧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是道长上山遇见了什么妖怪，将她带了下来呢，这山上突然出现个貌美的小姑娘也是怪事，道长没遇到其他什么事吧？”
　　刘老爷神色间是极为关心的样子，虚云子却平白的心中一颤，余光瞧着张远郊怀中的罗盘没有什么动静，虚云子按下心中的揣测，反问道：“行台山一向是此处福地，刘老爷怎地有此一问？”刘老爷笑道：“也是我自己吓自己，这位姑娘太过貌美，老刘我自下生就没见过这般漂亮的姑娘。嗨，都是我老刘没见识，道长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放心了。”
　　两人这边说完，刘老爷似乎还对坟地的事不太死心，劝着虚云子等人在刘府先住一晚，也叫他好好尽一番地主之谊，再者再仔细商讨一下祖坟另外该建在何处。虚云子几番推脱不成，张远郊在一边看着干着急，茗竹却津津有味地看着眼前几个人推来推去互相劝着，眼看着虚云子推辞不过，茗竹突然开口道：“既然刘老爷盛情款待，我们便多留一日又能如何？”虚云子一愣，张远郊也讶然地看着一脸坦然的茗竹，唯独刘老爷十分高兴，连声应了。茗竹又道：“只是我这个人挑剔的很，茶水点心都要甜甜的，吃穿用度一应都要最好的，刘老爷不会不舍得吧？”
　　刘老爷一一笑呵呵地应了，丝毫没有介意茗竹的无理要求，也不在乎茗竹并没有参与祖坟迁移的事，依旧是以座上贵宾的礼遇好好款待了虚云子三人一顿晚饭。虚云子和张远郊对着这一桌珍馐却并无用饭的心情，草草吃了些便放下了筷子。反而是茗竹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胃口却大得很，不光吃了大半席面，后来的茶水点心也一一不落地尝了个遍，最后还摇头晃脑的总结了一番哪样吃食好，哪样吃食味道一般。刘老爷也不生气，依旧笑着听茗竹头头是道的品评。直到天色渐晚，刘老爷才吩咐下人带着三位贵客去客房休息。
　　女眷与并无亲属关系的男客本该安排在厢房两头，中间相隔一段距离的，但茗竹说自己初来乍到，离了两位道长便心中不安，撒娇耍赖之下刘老爷也只得给她安排在了虚云子和张远郊隔壁的客房，两个院落仅仅一墙之隔。三人各自回到安排好的客房中，一时间都没了声响，仿佛酒足饭饱便歇下了一般，两个院落都悄无声息。
　　虚云子房中，虚云子以手示意张远郊将怀中罗盘取出，罗盘指针当当正正没有丝毫紊乱的动静。即便如此，虚云子也是不敢大意了，之前在行台山中他便记得这罗盘没有丝毫反应，哪怕是飞尸出现，罗盘依旧悄无声息。按道理来说遇到大妖，浓重的妖气之下罗盘必定有所转动，但行台山上的失误也不知是何缘故，当下虚云子也不敢放松，轻声对张远郊问道：“今日刘老爷所作所为，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张远郊早就觉得这位刘老爷行事太过热情，且似乎还是对行台山有些执念的样子，便回道：“弟子也是这么觉得，莫非行台山上的古怪与他有关？”
　　未等虚云子作答，就听门外噗嗤一声女子的轻笑，虚云子张远郊二人悚然一惊，却见门户大开，茗竹大大方方从门口走进来道：“自然与他有关，这位刘老爷可不是寻常人物啊。”说话的工夫茗竹人已到了二人身前，自顾自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后咂咂嘴叹道：“果然好喝，这甜得正好丝毫不腻，走的时候可得带上一些。”抬头见虚云子皱眉看着敞开的门口，茗竹笑道：“关着门多闷啊，周围没有其他人，你大可放心。”
　　张远郊看茗竹如此笃定行台山上的僵尸与刘老爷有关，不由得问道：“你是如何断定与他有关的？”茗竹转了转手中的茶杯，青葱一般修长白嫩的手指速度快得叫人分辨不清她的动作，茶杯转了几圈落回桌上，茗竹抬眼道：“你且想想刘老爷见到我的第一反应。”张远郊闻言回忆了一下，却只记得刘老爷将虚云子拉到一边窃窃私语的样子，思索间不觉皱起了眉头。茗竹见状道：“算了，也不必你想，你只说还记不记得刘老爷见到我时那表情是否有些意外惊惧便是了。”张远郊愣愣回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茗竹摊手道：“这不就是了，你想啊，富商见到我这般貌美的小姑娘，就算不见色起意也不会心生畏惧，况且行台山素来以苍翠福地闻名，从未听说过行台山上有什么妖怪的，何以这位刘老爷就笃定我是个妖物，将道长拽到一边细细询问呢？”
　　她说自己是个貌美的小姑娘时神色坦坦荡荡，没有炫耀也没有自得，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当然，这也的确是个事实，张远郊看向虚云子，以眼神询问刘老爷所问是否真如茗竹所言，怀疑茗竹是个妖物。虚云子只好点头，他本就对刘老爷心存怀疑，如今被茗竹点破，心中更是笃定了几分，虚云子道：“的确，刘老爷还问我在行台山上是否遇见了什么怪事。”可刘老爷一介富商大户，为何会与这行台山上的古怪有关呢？张远郊显然也不懂这其中的关联，两人在这边齐齐思索，努力寻找任何可能将刘老爷和行台山古怪联系到一起的地方，那边茗竹托腮喝茶，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八宝茶里面的果子块儿，偶而吃到一个果子块儿就眯着眼睛乐一会儿，像只偷腥的小狐狸。一盏茶的工夫很快过去，虚云子和张远郊还是没有头绪，张远郊猛然想起茗竹刚一进门时说的那句话，刘老爷可不是个寻常人物。不由得开口问道：“茗竹姑娘，你说刘老爷不是寻常人物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竟是个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