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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约饭 ...

  •   林暮辰绷脚忍着痛,跟着周雄辉往室内走,一伙子人已经等在那里了。王骁见他进来,抬了下眼,得意道:“看来姜还是老的辣。不过,我承认你小子车技算不错。”
      “恩。”林暮辰对他的夸赞不以为意,冷淡地点了下头,转头就同王明说:“王总,赛已经比完了,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先走了。”

      王明顿了一下,没立马回应他,毕竟等下大家伙儿还有聚餐。虽说林暮辰平日确实从来不参与这些活动,他没什么意见,只是刚刚李军林还说想和这小子好好聊聊,随便应了到底不大好,他下意识看向李军林征求意见。

      李军林轻扫了眼林暮辰。
      少年人神色平静,但看的出眼中藏着执拗,想来强留也留不住,便笑笑惋惜道:“刚才还跟王总说想找你聊聊,没想到你另有安排,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多谢李总美意,抱歉了。”林暮辰说完,微微点了下头就往外走。
      周雄辉拍了下自己身边的助手杨纪,他当即会意紧跟着出门了。

      杨纪从泊车区开了辆小汽车冲林暮辰按了按喇叭:“小辰,这个点不好打车,我送你。”
      林暮辰回头一见是杨纪,便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谢谢纪哥。”
      “嗨,跟你纪哥客气什么。”杨纪把着方向盘不在意道。

      夜风透凉,刚飙完一场,林暮辰心里很平静,窝在副驾驶沉心静气的模样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该有的状态。
      杨纪瞧了他一眼,开口道:“小辰,干这个还是太危险了,今天那一撞,也就是你反应快,不然指不定摔成什么样。你要是真缺钱,听哥的,干几票就走,长久干不是个事。”

      林暮辰听完难得地笑了笑。杨纪性格温和,明明就比他们大几岁,但说起话来总有种长辈的感觉。虽唠叨了点,却也真能让人体会到关心。
      “我知道的,纪哥。每次都说我,还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

      杨纪哈哈地笑了几声,道:“我有什么好需要关心的……”说着说着,笑声就淡了。杨纪本来有个感情很好的女朋友,但女方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突然就要和他分手,不过由于杨纪的坚持,两人最终还是没能分开,可一切也回不去从前了。

      两人和好后没多久,杨纪就得知女朋友劈腿了,而且会常去各种车展,车赛,当车模,不是正规的车模而是明码标价的那种。

      被背叛的感觉自然不好受,可杨纪却还是想把女朋友追回来,不过女生压根儿不理他。这事基本上俱乐部的人都心知肚明,甚至不少人还看杨纪笑话,因为她女朋友为了捞金还和王总有过那么一回。

      林暮辰看着杨纪黯然的神色,心里浮上丝悲悯,他其实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感情,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还不放手呢?

      杨纪把着方向盘,虽目不转睛望向前路,但却像是能窥到了林暮辰心中所想,主动说道:“小辰一定和大家一样,很好奇我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样吧。怎么说呢……”
      “呵。”杨纪冷哼着自嘲了一声,才又继续:“只是太喜欢了。就算知道那个人变了,也不爱我了,但还会奢想着万一还有机会在一起呢,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去撞南墙。这大抵就是人们说的‘活该’吧。”

      林暮辰抿了抿唇,眼神晦暗不明,好半天才低声问道:“应该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吧?”
      杨纪看了他一眼,疑道:“嗯?你是说遇到那样喜欢的一个人?”
      “恩。”

      “当然。我一直觉得恋人间的那种喜欢其实是小概率事件,很多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特别喜欢过一个人,不过这也没关系,依旧不影响他们精彩的生活。相反,过度喜欢才会是灾难吧,就像我这样。”杨纪说完苦笑了下,云淡风轻地揭过了这段。

      车内静了下来,夜间的九曲山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林暮辰扭头看向窗外遥远的天际,一语不发,脑子却里反复浮起一张脸。

      凌晨六点多,天蒙蒙亮,杨纪的车停在翰林苑前,林暮辰下车道了谢,注视着车子开远后才扭头往小区走。脚踝的扭伤没及时处理,疼得比刚才厉害,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远看有点跛。

      单元门被打开,电梯依旧显示在维修中,林暮辰只好拖着伤腿爬楼梯。
      楼道寂静无人,他温吞地向上走着,脑子里回响想起杨纪的话和那个女人的一些事,情绪跌落到了谷底。

      昏黄灯光下,修长的背影显得格外萧条。他垂着脑袋,失魂般地游荡到四楼,楼道里传来门锁转动的声响也未察觉,依旧温吞地上着台阶。

      陈熹微打开家门,刚走出去就见到了楼道里正缓慢拾级而上的少年,脑袋耷拉着,眼帘微垂着,阴影掩盖了他的些许神情,但陈熹微仍能感觉到那人身上不经意流露出的悲伤。
      她的心没由来跟着颤了一下,忍不住生出些怜惜,就像是在路边见到了什么流浪的小动物,想领它回家一样的那种情感。
      她也分辨不清那种复杂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但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的确确有那么片刻的心疼,以至于停在门边,迟疑着叫了他一声:“林暮辰?”

      呼唤声又轻又脆,似是春日里的涓涓流水,趟出了一地的温柔。林暮辰顿住脚,抬头看向楼梯平台。
      陈熹微就定定地站在那里,身后是家门,楼道的灯在她头顶不远,柔柔的光打下来,整个人都是灿烂的。
      林暮辰有刹那的恍惚,眼里泛起点光亮,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想去摸摸这颗太阳。可不过转瞬,那些欲念就被他尽压眼底,消失不见。他沉了下肩膀,又若无其事重新往上走。

      “你怎么在这儿?”陈熹微目不转睛看着面前人,脱口而出的追问让她自己都有微讶。
      不止一次了。她总是会不自觉靠近并试图了解眼前这个人,这是很不寻常举动,像是某些特殊感情的讯号。陈熹微心底隐隐约约有了答案但并不敢确定。

      就在她失神的片刻,林暮辰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掏出挎包里的钥匙插进锁孔,边拧着门锁边:“我住在这儿。”
      陈熹微惊了一下,指了指隔壁,“你住这儿?”

      林暮辰看着她陡然瞪圆的眼睛,心里悄然爬上些欢喜,打开门扭头冲她笑道:“对啊,没想到我们居然是邻居。陈熹微,惊喜吗?”
      “……”
      陈熹微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说了句:“哈哈哈,挺好的,早安,我先走了。”说完,飞快的跑下楼。
      林暮辰盯着人跑远,摇头笑了笑,进屋关了门。

      回来的路上,他就给班主任发了请假消息。王秀凤对他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闹腾出大事,其他都好说,轻轻松松就被准了假。

      通宵未眠,一觉睡醒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屋子里暗沉沉的,只有斑驳的光影陪着他。都说黄昏的时候醒来最为落寞。
      林暮辰坐在床边呆呆看着窗外的暮色,无边无际的火烧云,瑰丽浪漫,但要是回顾四周,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周围也静悄悄的,那种浪漫就会变成无边的寂寥,慢慢渗透进骨子里,让人忍不住恐慌。

      林暮辰注视着日光一点点黯淡,感觉自己似乎也被什么黑暗的东西包裹住了,身上发冷,就在这个时候,家里的门铃忽然响起来,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林暮辰恍惚了一下,他一个人住在这里,门铃几乎从没响过,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

      “叮咚~叮咚~”门外的人似乎很有耐心,按的也不急,门铃一下一下响得很有节奏。

      林暮辰起身去开门,才发现自己脚踝已经高高肿起了。他昨晚本来打算上药,但发现家里的医疗箱里没有活络油了,洗完澡也忘了买药就倒头睡,现在算是遭报应了。
      他咬牙挪着脚,尽量让自己适应刺痛感,保持走姿正常,因着注意力都在脚上,所以开门时也没看猫眼,没想过来人会是谁。

      陈熹微正打算再按一次门铃,门就应声而开。林暮辰站在门口,高大时的身影笼罩了她,狐狸眼微微眯着,似是没太睡醒,脸上带着些迷糊和疑惑,声音也比平时柔和,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陈熹微手里拎着袋子,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晚饭打算在外面吃就出来了,后来想着反正你住在隔壁,不如先把鞋子还了。”
      林暮辰顺着她的手看下去,确实拎着自己的鞋袋,“你就刷干净了?”

      陈熹微顿了下,没忍住瞟了眼自己刚从干洗店拿回来的鞋子,连连点头:“恩恩,不信你检查。”
      “那倒不用,给我吧。”林暮辰伸手接过袋子,两人手指短暂地碰了下,触电一样的感觉。
      “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陈熹微试探道,注视着林暮辰的眼睛一如往常清亮。

      大概是真睡迷糊了,林暮辰此时瞧着有些迷茫,定定地看着陈熹微,突然哑声道:“陈熹微,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不远,就隔壁街道那家小炒菜馆。”
      出乎意料的话问住了陈熹微,她怔了半晌,迟迟没有回答。

      林暮辰的意识渐渐清明,一颗心像是水井边绑着绳子的木桶,不受自己控制,只能任由握着绳子的人,慢慢把他从井口沉到井底,直到被完全浸没。
      他努力缓和着神色,正想把话收回来,就听到陈熹微轻轻的“恩”了一声。

      那声音很轻,但在林暮辰的心里却有着不容小觑的力量。他很难形容自己那一瞬间的感受,只是握住门把的手紧了又紧,手心全是汗。
      他努力压抑住自己想上扬的嘴角,说道:“那你在这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说完,转身就往里走,可衣角却被人拽住了。

      林暮辰回过头,看向抓着他衣角的那个人,温声道:“怎么了?”
      “袋子里有红花油,你脚上要是没破皮揉点了再出门吧。”陈熹微小心翼翼说完,不好意思地松手了。
      因为上次的经历,她怕又无缘无故被林暮辰摔一瓶药,本来没打算当面告诉他的,但看他脚都肿了也没涂药,这才忍不住。

      林暮辰昨天穿的裤子露了脚脖子,能看见淤青,但他没想到不过是早上打了个照面,陈熹微就注意到了。
      念及此,心里好不容易竖起来的堡垒塌了一角,他无力地叹了口气,说:“谢谢。”
      “不客气。”陈熹微摆摆手,而后又像是怕暴露什么,补充说:“反正都是同学。”

      林暮辰捏紧了袋子,认真凝视着她,没头没脑地说了句:“陈熹微,你这个人总是这样吗?”
      “恩?”
      你太好了。总是温温柔柔的,总是很热心,明明很柔弱却又那么有韧劲……你要是太好了,我怕我逃不掉。
      林暮辰心里想着,嘴上却说着:“没事。”转身进卧室换衣服了。

      陈熹微往外走开几步,靠在了墙边等他出来。心跳依旧快得厉害,刚才答应林暮辰的话都是下意识的,嘴跑在了脑子前面,感觉压倒了理性,真要和他一起吃饭其实是有点紧张不自在的。陈熹微脚尖点了点地,既懊悔自己嘴快又费心琢磨着自己反常行为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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