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网友[绝地求生]》酸奶灯

17、随机匹配

　　何鸢捧着水果茶，装作路过似的晃到隔壁，探头探脑地看了看门前的广告牌。

　　店名取得大气磅礴，既有吞天灭地的气势，更有一统四海的野心！
　　……最上方的大字：寰宇书店。
　　第二行：教辅，小学，中考，考研，考公，教资，外语。

　　何鸢按亮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招聘启事。
　　一个月前挂上去的启事，到现在还没撤，可能还没找到合适的人。
　　而这是方圆五百米内，她能找到的最合适的岗位了。

　　在书店里工作，大约无非就是理理书架、盯着小学生不要撕书吧。反正，再怎么样也比别的选项好！
　　何鸢想象了一下在后厨洗碗和在月子会所帮工。
　　“……”

　　她调整了一下口罩和双肩包的背带，回忆了一下中学选购练习册和模拟卷时的心态，佯作挑选，在书店的边缘游走了起来。
　　反正她还算年轻，还背着书包，看上去应该很像个焦头烂额的高中生吧，她自我安慰地想。

　　只是，她忽略了一件事。
　　此时正是周一早上八点半，第一节课恐怕都没剩下几分钟。按照中学生的注意力集中时间，他们的思绪很可能已经从身处其中的小小教室飞到了马六甲海峡，然后绕着赤道转了两圈……
　　因此，无所事事地背着书包在书店里闲逛的何鸢很快就发现，自己在书店里的存在有多么显眼！

　　何鸢心虚地往书架间躲了躲，这个区域放的应该是初中的数学资料。
　　不料她胳膊一蹭，一本厚厚的小书便应声而落。
　　封面花花绿绿，藤蔓缠绕的花体字字字分明：

　　《恶魔校霸与小可爱（下）》

　　何鸢：“……”
　　哪个熊少女干的。

　　她犹豫着捡起了这本标标准准的校园小言，抬眼一望，就望见了靠近门边的“都市青春”书架。
　　门边的收银台里，正坐着一个系着蓝布围裙的大妈，一边清点帐目一边充满疑虑地抬头瞟了她一眼。

　　此时，把这本书就地放下是最好的，如果她不想被大妈温柔注视的话。
　　但是——

　　何鸢从上小学开始，就有一种奇怪的症状。
　　比如，在超市里，如果看到一包香辣蟹味的小当家被放在了香葱味的区域，她的心中就会如有猫抓，一定要趁着理货员不注意，偷偷摸摸放回正确的位置，而且，还要顺便整理一下包装袋的外观，务求看起来整齐划一。
　　比如，在书店里，如果看到一本《汉武大帝》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国家地理”的架子上，她……她就会忍不住自己动手，避开别人的目光，把不该在这里的那本书放回“人物传记”。

　　按理说，这也不是做什么坏事，其实不用这样掩人耳目。可是不知为何，何鸢就是觉得非常令人羞赧，如果被人看到，一定是新闻发言人在发布会上当众喷出一个鼻涕泡级别的尴尬！

　　所以，她此刻，就被卡在书店大妈的目光和错位的小说间，一时竟然动弹不得……

　　何鸢欲哭无泪地与封面上嘴角微勾邪魅一笑的“恶魔校霸”面面相觑：“……”
　　这真不是个好时机！
　　如果她仅仅是来买书，大不了趁着付款的时候，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塞进书架。
　　可是，她今天是来求职的……

　　何鸢咽了咽口水，把拿着书的手背到身后，硬着头皮从书架远离收银台的边缘蹭过去。
　　拜托别抬头……她心中默默叨念着，仔细地研究了一下书架的放置。

　　——不堪入目，真是不堪入目！
　　上中下倒放，穿越古言与青春疼痛交错，可谓是极其辣眼睛了。尤其是对她这种有一点点不严重的强迫症的人来说。

　　何鸢绷着脸仔细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被《特工妖妃》挤到角落的《恶魔校霸与小可爱（上）》。
　　她细细地把下册插进去，整套书这才团圆。
　　她松了口气，心情也轻快起来，一抬头就对上大妈皱着眉头的眼神。

　　何鸢：“……”
　　完了。
　　新闻发言人当众吹出了一个鼻涕泡！

　　她讪讪地张了张嘴，不意却看到大妈眼中精光一闪，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虽然她仍然处在尴尬爆炸的边缘，可是那个笑容仿佛给了她一点点勇气。
　　她抓住这点勇气的尾巴，心一横踏出书架的遮蔽，走到了收银台前。

　　那张纸上的文字就像被调了快进的LED横屏一样，在她脑海飞快地滑过。
　　您好，我从网上看到——

　　她一开口，却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磕巴：“那那个，你们还招……招人吗？”

　　……
　　居然忘了问好，何鸢羞愤欲死！

　　大妈倒是好像没发觉一样，戴上了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眯着眼看了看她。
　　何鸢紧张地飞快眨眨眼，心想，来了来了！
　　她为了这一刻，已经读了起码十万字的面经，出镜率最高的五十个问题可谓倒背如流，征服这么一个小小的书店大妈还是不在话下的！

　　她如临大敌地想，放马过来吧，大妈！

　　“一个月一千五，早上七点到晚上八点，一个星期休息一天，你行吗？”
　　何鸢茫然地应道：“行……行吧？”
　　大妈翻着眼皮看了她一眼：“什么叫‘行吧’？”
　　何鸢赶紧说：“行！”

　　大妈放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拿围裙边擦了擦镜片：“明天来上班。”
　　目睹了大妈擦拭全程的何鸢，再次感到了那种猫抓般的不适。
　　——这样擦，镜片不就花了吗？！

　　何鸢强行顺了顺气，严肃地点头道：“好！”
　　然后她的脚动了动，往门口走了一小步。可她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就……就这样？不用问我别的了吗？”

　　大妈头也不抬，粗胖的手指在计算器上灵活地戳来戳去：“我看你能行。”
　　伴着大妈的话音，计算器内置的女声机械地吐出一句：“归零，归零。”

　　何鸢收到了突如其来的夸奖，不禁有些陶陶然，甚至忘了戴上她的口罩。
　　她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忍不住小步跳了起来。

　　“我看你能行”，她把这句话在心里颠来倒去地琢磨了一遍，高兴得满脸生光。
　　——等等。
　　能行，哪里能行？
　　她回想起了大妈看着她摆放《恶魔校霸》时莫名愉悦的目光，和那怎么看怎么像是满意的笑容。

　　其实是说她连薪水都不拿就已经干起了活很行吧！
　　何鸢泪流满面！

　　不管怎么说，得到一份工作并被老板肯定，还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开心的事情就要找人分享！

　　她点开了微信，手指在联系人列表上转了一圈。
　　外卖小哥、快递大姐、水果店老板。
　　买家乡特产认识的网友、买二手书认识的网友、玩狼人杀认识的网友。

　　……手指尴尬地放了下来。

　　慢着，不还有个丽丽吗？

　　她兴致勃勃地戳进绫波丽的对话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她早上发的那个“他游玩家专属告别表情”。——投弹.gif。

　　何鸢犹豫了一下，慢慢地删掉了已经打了一半的“我今天被人夸奖啦哇哈哈”，换上了另外一句。

　　不怎么甜：玩吗朋友？朋友玩吗？
　　绫波丽：……
　　绫波丽：你的事业呢？！

　　不怎么甜：劳逸结合！我已经劳完了，这不是来找你逸了吗！
　　绫波丽：……来了。

　　何鸢欢快地打开游戏，眼巴巴地等着绫波丽发来游戏邀请。
　　很快，她就被拉进房间。而她按下“准备”后才发现，绫波丽竟然再一次选择了四排……

　　又是随机匹配！她回忆了一下上次随机匹配到的两个队友，不禁有点慌了。
　　希望这次不要被抓住调侃，她默默地祈祷。

　　语音频道开启，她静静地等着绫波丽的例行卖挂。
　　不料，响起的却是队友的声音。

　　粗嗓门语气埋怨：“刚才要不是你就吃鸡了！”
　　低音炮冷笑道：“说得好像你吃过鸡一样。”
　　粗嗓门果断地说：“这次听我的！你别瞎指挥了。”
　　低音炮冷漠道：“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

　　何鸢眼睛一亮！报仇的时刻已到，虽然对象换了两个人……
　　她笑嘻嘻地开口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们的打情骂俏，等下我们跳哪？”

　　两个队友沉默，然后同时开口：
　　“跳西山。”
　　“跳东镇。”
　　“跳主城。”

　　——第三个声音哪来的？

　　绫波丽再次耐心地开口道：“我们跳主城。”

　　谁知下一刻，两个队友七嘴八舌地叫了起来——天知道他们两个人怎么能叫出八个人的效果——
　　“主城人多！”
　　“落地成盒！”
　　“还是打野吧！”
　　“打野比较好！”

　　然后他们同时转向何鸢：“妹子你说！”

　　“……”
　　何鸢小心翼翼地说：“跳……跳主城？”

　　绫波丽笑了起来：“跳主城，带你们吃鸡。”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就像一个闪闪发光的FLAG，上面印着大写的“逆言灵”。

　　何鸢迅速改口：“还是打野吧！”

　　绫波丽：“……”还有没有队友爱？！
　　——差点忘了，确实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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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苦思冥想，今天竟然没有话说！震惊……这简直是生物学和社会学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