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侠撞》烟雪

5、狗头军师们的聚首

　　霹雳堂分堂。

　　李成休招呼小厮来牵走自己的马，然后快步走进分堂。不过他刚走到大堂，就发现一个绿衣男子坐在上座，旁边坐着一个黄衣男子和一个青衣男子。
　　李成休脚下立刻一跺，运气向那个绿衣男子飞了过去，一掌就要打上那个男子的左胸，却只见绿衣男子脚尖一点，连人带椅地向反方向飞了出去，飞出一丈有余后，两人都停住了招式。

　　“李成休，我们这么久没见，没想到你一见面就要取我性命。”加董说着站起来，眼睛里却全是笑意。
　　李成休抽出腰间的软鞭捆住一丈开外的椅子，轻轻一使劲它就回到了原位，他轻轻松松地坐了上去，也是一脸笑意：“谁让你在我的分堂里坐我的位置。”
　　“哈哈，二位‘哥俩好’的表现方式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坐在一旁的唐宪悠闲地翘着二郎腿。
　　曦柏也是看着他们二人，笑而不语。
　　因为加董的关系，曦柏、唐宪早与李成休成了熟识，言语只见，也是十分随便。

　　“听说你今天从广州回来，就过来看看你，没想到差点空等一场。”加董结果小厮送上来的新茶，笑着说，“看你这一身风尘仆仆，却眉开眼笑的，敢情是去见老相好了吧？”
　　“我的老相好，你们刚才不是才在雨云轩见过嘛。”李成休也不反驳，反而笑嘻嘻地应承着，“难道你刚才在雨云轩没见你的老相好？”
　　此话一出，唐宪与曦柏倒是一惊，不是没想到霹雳堂的“休爷”与山水涧里的人还有这一层关系，只是没想到加董在听到这话后，脸竟然红了。

　　“不过你放心好了，”李成休的口气认真了起来，“兄弟对我而言，意义重要，只要你们要帮忙，我一定两肋插刀，毫无怨言。”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听到李成休这么说，加董心里也颇为感动。
　　“这么说，真的和山水涧有关系？”
　　听到李成休这么问，两外三人互相对看了一眼，接着曦柏再次从自己腰间抽出那块白色手绢，摊在桌上，说道：“李兄对这朵梅花想必非常熟悉。”

　　“的确。”李成休也毫不避讳，“这梅花妆是雨云轩女子的标志。”
　　“这妆是云贵妃娘娘最喜欢化的妆。”曦柏说道。

　　李成休心里一惊，要说喜欢画梅花妆的女子不在少数，只是这雨云轩的梅花妆与一般的梅花妆大不相同，一般的梅花妆的梅花都只半开，可是雨云轩的梅花却是全开，而且用特制的朱砂点画，显得栩栩如生，还有传言说正是这梅花妆曾经引来过蝴蝶。

　　“就连云贵妃娘娘用的朱砂也和雨云轩女子一模一样。”曦柏补充道。
　　“难道云贵妃娘娘连贵妃都选不上，并不是因为她出身于江湖，而是因为她出身于青楼？”李成休揣测道。
　　“有这种可能，但这并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唐宪说道。
　　李成休用眼神暗示他继续说下去。

　　“实不相瞒，当今皇上的身体早已不行了，于是储君一事变成了困扰满朝文武的第一大问题。”
　　“呼声最高的是太子秋与嘉硕亲王。”朝廷的事，李成休也略有耳闻。
　　“的确，”唐宪继续说道，“也许李兄会认为，我们三人作为王爷的心腹，一定会力挺王爷登上皇位。不过即使王爷不做皇帝，身为人臣，我等也必须保证登上皇位的必须是大周朝的血脉。”
　　“唐兄，何出此言？”他能揣测出唐宪的画外音，只是他不敢直面。

　　“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历朝历代都会有。”曦柏依旧是淡淡的音调，不冷不热，“只不过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而云贵妃娘娘很显然是属于前者的。”
　　“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各位有证据么？”面对这种情势，连李成休也紧张了起来。
　　“本来是有证人的。”加董补充道，“不过当王爷刚查到这个证人，还来不及赶去见他，他就已经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证人是谁？”李成休追问道。
　　“自云贵妃娘娘进宫后，就跟在她身边的余公公。”曦柏说道。
　　这下，李成休也沉默了。

　　“如果云贵妃娘娘真的是山水涧的人，那么根据王爷的推测，那日云贵妃娘娘诞下的孩子应该是被送回了山水涧。”
　　“是个公主？”
　　“如果不是公主，就不用大费周章地送出宫了。”曦柏简简单单地解决了李成休问题。
　　“那这可麻烦了，”李成休沉默了一下，反而笑了出来：“山水涧的女子何其多啊。”
　　“所以咯，”唐宪也笑了，“估计也花点功夫去找了。”

　　*

　　话说唐、加、曦三人在李成休处一直聊到傍晚，于是李成休就直接留他们三人在分堂里用晚饭。
　　酒足饭饱之后，李成休开口：“恕我冒昧，以我对嘉硕亲王的了解，如果他想登上皇位，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找一个流落在民间的公主。”
　　另外三人听到他这么说，就突然联想到今天早上曦柏在西湖边上的那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得王爷把我从千里之外诏回来”，然后都沉默了。

　　李成休一语中的，无奈另外三人却只能无言以对。

　　其实李成休的疑问也正是他们三人心中的疑问，凭王爷的丰功伟业与在朝堂的势力，比起太子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王爷想做皇帝，真的没有必要去找这个被送出宫的公主，由此可见，这个落难公主的意义并不只是个公主而已。
　　或许王爷有别的打算，只是不曾告诉他们三人罢了。

　　沉默良久，唐宪笑了一下，说道：“李兄所言极是，只可惜我等对这个问题无能为力啊。”
　　李成休体谅地笑了笑，说道：“能劳亲卫将军，户部侍郎与两省盐督齐聚杭州，这个公主对王爷的意义想必十分重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成休无心的一句话反而说中了三人的另外一件心事。如果说此行的目的对王爷而言意义重大，那么行事低调才是上策，可是王爷让他们三人齐聚一堂，这未免有些“树大招风”了。三人私下也讨论过这个问题，结论只能是王爷向来行事谨慎，如果他们三人是王爷放在台面上“打草惊蛇”的砝码，那么在暗处，王爷肯定派出了连他们三人都不知道的暗队。
　　王爷的心事一向深不可测，他们三人也只能是做好自己的本分。

　　在大家都各自沉浸在心事中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个女音远远传来：“大哥！大哥！”
　　四人抬头，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女向他们就餐的偏厅小跑过来，那个少女穿了一身水蓝色的女子练武服装，长相清秀，仔细看，眉眼倒与李成休有些相似。

　　“丁楠。”李成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跑得气喘嘘嘘的妹妹，口气里半是宠爱半是责备。他伸手擦了擦丁楠脸上的汗，对她身后也跑得满脸通红的丫鬟严词道：“你是怎么看着小姐的？小姐这样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成何体统？”

　　虽然李丁楠自小就跟在兄长身边学习武术，不比官家出身的小姐，行为有些大喇喇的是可以理解的，只不过眼看她已经到了可以出阁的年龄了，不约束约束她的行为，只怕找不到好的婆家。
　　“大哥你不要怪小萌，”丁楠说着护在了自己的丫鬟面前，“是丁楠听说大哥回来太高兴，所以赶不及来见大哥。”
　　就是就是，我想让也让不住小姐啊。叫做小萌的丫头在后面把头点得像捣蒜似的，而且……而且人家也很想见到“刀爷”嘛。

　　“让各位见笑，”李成休揽住丁楠的肩膀，把她带到饭桌前，笑道：“这位是在下的妹妹，李丁楠。丁楠，这位王大哥你是经常见到的，这两位是从京城来的，一位是户部侍郎唐宪大人，另外一位是亲卫将军江曦柏大人。”
　　丁楠突然羞涩起来，连忙作揖：“丁楠拜见两位大人。”

　　面对妹妹突然的礼貌与谦虚，李成休挑了挑眉毛，不过也没多想，说道：“丁楠，你先回房去吧，大哥忙完后再去看你。”
　　“知道了，大哥。”丁楠向在座的四名男子再次行了礼，便领着小萌转身离开了。

　　可是待她们刚走出偏厅的视线，丁楠就立刻飞跑了起来，惹得小萌在背后边跑边喊：“小姐，小姐，您慢点。”
　　“小萌，小萌，”丁楠抓住小萌的双手转起了圈圈，“你看到了吧？你看到了没有？刚才那个是亲卫将军江曦柏！”
　　“奴婢……奴婢看到了。可是小姐……您别转了，小萌好晕啊。”
　　“哈哈，”丁楠一把抱住已经晕眩的小萌，说道：“我见到他了，我终于见到他了！这次我一定要实现自己成为将军夫人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