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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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今年江浙一带的冬天格外冷，才刚刚过了公历新年，全境都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乔臻刚出地铁站，本来已经停息的雪又下了起来。
他轻呵一口气，一团白雾。
伸手拢了拢大衣，脖子不自觉往高领黑毛衣里缩了几厘米，然后掏出手机，找了半天角度，拍出一张有意境的雪景照。
等他走到家，发梢落的雪已经融了，剩一点潮湿。
门刚一打开，呜咽的猫叫传来，屋里有点昏暗，小家伙蹭蹭两下跳上玄关对面的餐桌，眼睛幽幽地发着光。
“鸡翅，”他笑意盈盈地叫，“过来。”
小家伙从桌子上跳下来，跑到门口。
乔臻关上门，来不及换拖鞋就蹲下来，伸手轻轻抚摸起鸡翅毛绒绒的小脑袋，手里的猫咪顺势躺在地上耍赖，舒服地哼了两声。
他换好鞋子，抱起猫，朝卧室走。
002
乔臻给他的猫取名叫鸡翅。
因为他们是在吃鸡翅的时候遇见的。
确切地说，是猫抢了乔臻手里的鸡翅。
可能是饿坏了，不怕人了，也可能是这只猫和他有缘分。
被抢了手里的鸡翅之后，他把袋子里剩的那只鸡翅也扔给了它，然后转身去丢垃圾。而那一刻这只猫却轻轻地、轻轻地扯了一下他的裤脚，也许只是挠他而已，但乔臻却一下子心软了，走不了了。
他本来不想不负责任地在没有能力养宠物的时候收养它，可那年真冷，他总能瞧见小家伙受冻的模样，总之一来二去，他把它带回去养了起来，取名鸡翅。
那时候他才大二，还在宿舍，只能偷偷养，室友都是钢铁直男，不能理解他这种养小猫咪的喜好，再加上他本人长得白白净净，五官透着点女孩子的精致，穿衣服也比普通男生有品位，热衷高领毛衣和毛呢外套，还会戴围巾，简直算得上是他们中的异类。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其实是GAY的言论甚嚣尘上，连之前女生和他表白他拒绝了都能拿来当理由。
乔臻越发觉得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
只有鸡翅最好。
那个寒假过后，他没有再回学校寝室。
003
窗外的天色阴沉地发红，应该是下夜雪的征兆。
乔臻抱着猫躺在床上，点了个外卖，然后发了条微博：今天下雪，心情不好，鸽了。
配图就是那张回家路上拍的雪景照。
不回宿舍以后，他除了上课，其余时间都在做直播，贴补房租。
他是个普通学生，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每个月的生活费要负担房租还是太困难。刚好那时候流行做游戏直播，他条件不错，游戏打得好，声音也好听，长相也不错，就也去试了试，随便签约了一个直播平台当起了主播。
他直播的内容很广，从英雄联盟到守望先锋，从生化危机到星途闪耀，稍微有点热度的游戏他都直播过，逐渐积累起了一波观众，也算小有名气。
直到绝地求生这款游戏横空出世，他苦练月余拿到了个不错的排名，再凭借好听的声音和还算优秀的语言天赋，迅速占领了这款游戏直播圈的市场，现在算是个坐拥百万人气的稳定当红主播了。
其实什么百万人气啊，都是直播平台炒的数据，真粉丝能有十多万他就很开心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其实不适合做主播，极讨厌弄虚作假谄媚逢迎这一套，可惜人穷志短，为了给鸡翅买猫粮，他只好在网上打打游戏骗骗礼物。
最后的底线是他坚持不愿意开摄像头，公司也勉强同意了，毕竟他带来的流量很宝贵，万一一气之下不播了那损失太大了。
而且也说不准公司是这么想的，要是他的长相配不上他的声音，幻灭的粉丝一走，那就弄巧成拙了。
乔臻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幸好她们只是喜欢我的声音。
004
短短几分钟时间，乔臻刚刚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就多了几百条，哀嚎一片，昨天他就以天冷冻手为理由没开播，今天居然又要鸽。
乔臻不为所动。
作为主播他太任性，想鸽就鸽。可作为他自己，他想要有最后一点点空间。
不情愿的直播看起来是不会有趣的，因为连玩的人自己都不觉得有趣。
这是他应付老板的说法。
其实就是他想偷懒撸猫的借口。
005
乔臻正打算好好享受这个不用讲话的安静夜晚，手机突然震起来。
是他直播平台公司的负责人。
他声音有一点哑：“诚哥，怎么了？”
对面说“小乔啊……”
乔臻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
“你今天晚上得开直播参加一下咱们平台的活动。”
“我不干。”
“违约金200万。”
操，都怪当初年轻不懂事随便就跟人签了约，违约金那一栏看都没看，现在天天被拿来要挟。
“别威胁我，我说了不干，没心情。”
“活动按时长算你工资，时薪五千。”对面顿了顿，“你参加活动我再给你邮几包猫粮，进口的。”
乔臻轻咳一声，问：“什么活动？”
“几个主播一起打个吃鸡，挺轻松的，我接的临时消息，白天联系不上你，没来得及通知。不过活动八点半才开始，时间充裕，来得及的。”
“哦。”
“对了这活动有剧本的，剩下三个主播，一个是以前的职业选手路人甲，现在最有名那个吃鸡主播你知道吧，他活动结束之后还有事要下播，另外两个是妹子，所以咱们剧本写好了，最后输了接受惩罚的那个就是你。”
WTF？
乔臻忍不住抓了一把头发。
“什么惩罚？”
“活动结束后在自己的直播间打游戏，然后开变声器装妹子撩汉。”
……
“这变态的主意谁想的？”
“老板。”
“哦。”
……
“小乔，没问题吧？其实往好处想这还能给你涨涨人气呢，你看最近女主播开变声器耍人的直播多火啊你说……”
“还有一个问题，”乔臻打断了对面的滔滔不绝，“变声器给我发一个，我先装电脑上。”
对面沉默了一会，疑惑地问：“你没有？”
乔臻抬高了音量：“我？为？什？么？会？有？”
“你不是女装大la……”
“你再多说一个音节今天这个事你就爱找谁找谁。”
“好好好，我马上给你发哈小乔乔。”
去他妈的小乔乔。
006
乔臻赶紧转发了自己刚才那条微博，说：“逗你们一下，波了。”
评论区很快就欢呼一片。
直播还没开始，房间里就已经涌进来几千人。
说实在的，乔臻是真挺喜欢他这些热情的小粉丝。
不是他们的话，这个圈子里值得他留恋的，除了钱，还真就没了。
007
总之今晚的活动按照剧本有条不紊地进行，最后圆满结束了，除了他们几个主播各自的直播间，官方还有个转播的频道，观看人数着实不少。
然后这些人，绝大部分在活动结束后都浩浩荡荡地转到了乔臻直播间，一半是活动里被圈粉的，一半是纯来看他惩罚项目的笑话的。
行吧，那就播吧。
乔臻打开游戏，开随机组队，很快就开始了。
他有点紧张地打开了调试好的变声器，试着先和大家打了声招呼。
“嗨~你们能说话吗~”
为了装妹子，他每句话都带了一个婉转无比的尾音。
可以说是非常……恶心。
队里两个人立刻就开麦回应他，“妹子你好啊~”“妹子自己玩吗？要不要加好友和我一起玩？”
很好，两个都是男的，任务应该能很轻松地完成。
他看了眼那个一直没说话的ID，乱码，应该也是个随便取名字的直男。
他又说：“我不太会玩~咱们跳哪里呀~”
两个男孩子都很殷勤地附和，在地图上一起商量着标了两个点，争了一小会儿才统一意见。其中一个男孩子忍不住指导乔臻怎么跳，视角调多高，什么时候开伞。
他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为了配合他们的心理，他稍稍跳偏，问道：“诶呀，怎么办呀~”
其中一个男生立刻表示身边有车，马上就来接她。
等待对方过来的时候，乔臻意外地发现，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乱码ID居然没和他们一起跳，跳了另外一个地方。
他也没多想，反正任务就是撩汉，赶紧完成赶紧下播睡觉。
008
乔臻和两条壮汉一起搜了半天房子，看弹幕上都在刷快点撩汉，就跑到其中一个男生面前，故作娇滴滴地说：“小哥哥，你有什么枪呀，我没捡到，你给我一把好不好啊~”
男生立刻回应：“可以啊，你要哪把？这个吗，我还有个四倍镜。”
“好呀好呀~”想了想又说，“小哥哥你声音真好听。”
男生嘿嘿笑了两声，把枪丢到了地上。
乔臻刚想去捡，就听见咻咻两声枪响，是消音器那种破空而来的声音。
然后自己就倒地了，身边的男生也倒地了。
刚刚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乱码ID就这么静静站在他们两个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随后，耳机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妹子，你说话怎么就这么骚呢。”
旁边的男生说：“老婆，老婆别闹了，把我扶起来吧。”
乔臻这才是懵了，怎么还有这么一出，这是公司为了节目效果给他安排的演员吗？
女生又说话了：“你先爬一边去，我跟她说话。”
男生的角色慢慢爬到一边，乱码走过来，蹲在乔臻面前，问：“这游戏的意义就是让你勾搭别人男朋友的？你当世纪佳缘用呢？98卖你真是卖亏了。”
乔臻忍不住解释：“我没有。”
出来的还是那个娇滴滴的女声。
他赶紧把变声器关了，又说：“妹子你信我，我是个男的，我刚才开变声器了，我没想跟你抢男朋友。”
乱码突然笑了一声，“我会信？”
然后她放下了对准他脑袋的枪。
换上了平底锅。
咣咣两声。
他眼前的世界就暗下来了。
009
乔臻失笑，说不出是该生气还是该觉得有趣。
随手切出游戏看了一下直播间，观看人数因为这一场闹剧蹭蹭在涨，俨然超过了平时。刷礼物的也不少，弹幕都在笑他，刷666，还能看见一些人在说“妹子就是不适合玩吃鸡”“不要和女朋友一起玩，血的教训”“这把队友都杀了后面咋玩，女生真不行，一点游戏精神都没有”。
他想退出游戏的手缓了缓。
一方面，他想再蹭蹭这事的热度，多收点礼物；另一方面，他也有点想去看看这个妹子的笑话。
于是他点了观战。
进去一看，乱码还没走，似乎是因为什么现实中的事耽误了，角色就站在那里没动。
不过很快就动起来了，第一件事是把杀过他们的平底锅扔在了地上，然后直接开上一边的车走了，连看都没看他们的尸体一眼。
乔臻实在好奇，忍不住问了句傻话：“你为什么不舔我俩的包啊，东西还挺好的。”
010
从敲了那两锅底之后，程璟的电话一直在震。
发消息的就是她那刚刚在游戏里被杀了的网恋男友，她只好先放下游戏，腾出只手回复道：“分手。”
然后就开了勿扰模式，重新戴上耳机。
她丢掉了平底锅，开上一边的车就走了，毒圈快缩了，她没时间耽误，必须快走。
就在她专心看地图，找合适的路线进圈时，忽然听见耳机里传来一句话。
“你为什么不舔我俩的包啊，东西还挺好的。”
她怔了一下。
看一眼左下角，这才发现刚才被她杀死的妹子居然还没退出游戏，反而观战起来了。
不知道想证明什么，居然到这时候还开着变声器说自己是男生。
桌子上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勿扰模式下拦截的第一通电话已经阻止不了来电人的执着，她这次没摘耳机，只是腾出只手直接把手机关机。
随后又把手放回键盘上，按下T键，清晰而矜贵地吐了两个字——
“垃圾。”
她根本就不需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0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