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流年负 三生篇九 ...
-
正当明子祁坐于石阶之上思索了良久过后，身后的苏胥已然从浮屠塔中走出，“子祁。”
明子祁闻声回首望去，一语轻灵，明子祁摇了摇头让自己的思绪不再那般紊乱，轻喃道：“自是如梦，不必太过深念。”
“子祁，我们……”苏胥言语未尽，此间多了些许期待，与其说是询问但是更多是的是对明子祁故里的向往。
“我们，回昂州吧。”明子祁缓缓起身，“家师林有鸟曾答应过家父，要待我年满十六岁方可回昂州，前些时日我已经违背了家父的意愿，虽然是故土受敌，前去解围，他自会谅解，我想再待些时日，苏胥，你说可好？”
苏胥低语了一句，“好吧，如你所愿。”声音甚是轻微，轻的如同风铃翠鸣，如同轻云遮月，言语间多了一份落寞，却又多了些许释然，明子祁已经算是变向的做了应答，或许是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
———————————————
不念去向何处，错把来时之路当作归途。却说寒月意冷，天公降下微雪，染得九州之上皆是梨色满城，却见一行三人归至昂州边城，淡抹晨曦透过云层倾泄在残雪之上，淡雅轻柔，直入脾骨，不由得令人自心脾到全身有种说不出的舒爽，明子祁不由得加快的脚步，他期待着，期待着重逢，期待着许久未见的人。
昂州，丰都，将军府外。
林有鸟情感略有些许起伏，感叹道：“终是没有辜负故人的嘱托，也算是得以将你抚养长大，是时候再去见一见你所见的那位故人了。”
明子祁如同九天玄雷贯穿全身一般，身子不由得发颤，：“难道？”
林有鸟点了点头，示意明子祁猜测的没有错，“对的，你的生父，便是你前些时日回昂州边城时所见到的那位大将军，明若亦，明大将军。”
明子祁不由得苦笑，感叹造化弄人，那种种亲切之感甚是真切，却又恨自己太过愚钝，没有及早发现，更没有相认，好在此时一切都还未晚。
“那自癫和尚在你三岁之时已经见过你，说这将帅府中煞气太过，怕你活不过儿时，便让我带你周游各国，教你学识，教你武艺，好在你也未让我失望，你天资聪颖，那君无名所创的君名剑法你已经如数学会。”林有鸟言罢拍了拍明子祁的肩膀，“莫让你那老父久等。”
明子祁叹了口气，有些许释怀，这是何等的用心良苦，却又感叹这林有鸟的神通，莫说得到君名剑，便是这九州之上，又有几人见过此柄君名剑的真容，更何谈那君名剑法，明子祁方要开口询问林有鸟，林有鸟却看穿了一般摆了摆手，道：“人总有些自己的秘密，就让我将那些秘密都带进棺材里吧。”
明子祁闻言识趣，未再继续发问。
林有鸟对着将府门前的侍卫作了一揖，“劳烦兄台通报明大将军，说是故人林有鸟求见。”
“劳烦诸位稍候片刻，我这便去通秉将军。”
却说明子祁脑子早已空白，如同什么事情都已然忘却一般，昔日上阵退敌，孤身面对虎狼之师都未让明子祁有此等紧张感受，只是这种感受来的强烈，来的突然，须臾之间仿佛将全身魂识全部消抹殆尽，只剩仅存的呼吸及心跳，越发的强烈。
“贤弟，此去一别，十余年有余，为兄甚是想念。”却听的耳畔那洪钟之声再次响起，明若亦看到了站在林有鸟身旁的明子祁，“不知贤弟是怎般认识的这位少侠，前些时日边城激战，全仰仗少侠的奋战，才守的了足下土地。”
“徒儿，你还不将怀中的玉石给明兄查看？”林有鸟一语如同点醒梦中人，明子祁略显慌乱的掏出了怀中的玉石，双手有些颤抖的递向了明大将军，却见那玉石质地透彻，是上等材质，中心雕刻着一个明字。
明若亦声音却变得越发的颤抖，“你果真是……”将军的威严瞬间消逝，只好似一个游子远归后，在翘首等盼的老父。
明子祁有些哽咽，“孩儿不孝，未尽到孩儿该有的孝道，未在父亲膝下常伴。”
“一切还未晚，快进屋慢慢细说。”
———————————————
明子祁便将这十余年的事情简化道出，方说道兰国盗珠，猛然想到这珠子还在自己的身上，便将珠子拿出，递向苏胥，“孩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忘父亲斟酌。”
“但说无妨。”明若亦此时早已听的忘了神，这孩子，也是苦了他了，小小年纪受的如此磨难。
明子祁便将月茫山遇贼，苏胥用身躯温暖，以不让其冻死。“我想娶苏胥为妻，至于此珠，便当作聘礼，父亲觉得如何？”
明若亦看向苏胥，方才的谈笑风生的洒脱早已不见，面容之上已重现了往日的威严，“姑娘，家居何方？府上何处？”
“小女薄州人士，家中徒遭不幸，现只剩小女一人。”苏胥言语间与明若亦对视后便悄然移开，眉宇之间多了些许慌张，明子祁要娶其的言语带来的高兴却被明若亦那满是威严的一瞥便扫得精光。
明若亦看出了苏胥有所隐瞒，也未再言语，气氛变得有些凝重，随后叹了一口气，“也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知我祁儿方才所言，姑娘一下如何？”
苏胥见明若亦同意了，便面漏喜色，“如子祁所言，我愿嫁他作妻。”
“甚好，甚好。”明若亦随即放声大笑，“这真是双喜临门，我儿回乡，又给我带回一个如花似玉的儿媳，那我便差人算的良辰吉日，便予你二人成亲。”
苏胥早已是灿霞敷面，听的明若亦此言，脸庞更是如同西府花开，苏胥自知自己已经失态，不由得将头低下，犹如含羞待放的桃花，看得明子祁越发愣神。
林有鸟轻咳一声，“那你二人先去休息，我同大将军有话要谈。”
明子祁与苏胥二人起身作揖，便退去了。
林有鸟见二人离去，便开口道，“不知我有些话甚是唐突，当讲不当讲。”
“林兄待我明家恩重如山但说无妨。”明若亦见林有鸟一脸凝重，这在明若亦的印象之中也是少有之事，便知道他要说的定然是大事。
“近日天象异动，呈现一副肃杀之格，这平和光景不长存矣，那西方星相大明，将星又日渐西移，怕是动荡天下者，必是出自西方是也，而西方国力最强能掀起这番风波的便是那齐州陈国，只怕是最先遭难的便是吾等昂州。”林有鸟说道，“天下合久必分，久分必合，将军怕早已是有了准备，这战事一开，牵连最深的便是这丰国百姓。”
“贤弟此言何意？”明若亦虽然早有准备，但闻言时还是大吃一惊，随即问道，他早耳闻这林有鸟观星之术无一失算，却无可奈何，毕竟诸侯各国谁都想得此九州，却不想背负骂名，只得假借他由，借机吞并各国，这宋周二国便是假借会盟之时，丰侯不愿与其为伍，便借道戎州，攻打昂州。
“不知上报胤帝能否消此灾祸？”林有鸟言罢随即自嘲一笑，这也是唯一的一种办法，却也是最不可行的一种办法。一是单凭星相之说就断定他国将会入侵无异是无稽之谈，二者胤帝虽称胤帝却实权皆无，莫说天下有几人会听其所言，但是那各路诸侯在会盟之时的嚣张气焰，足可证明其等早已不把胤帝放在眼中，即便是胤帝有心想要干预，其胤都守卫也不是齐州虎豹铁骑之敌。
“自求多福罢，人各有命，无须强求。”
———————————————
且说明子祁苏胥二人在城中游荡，看着这熙熙攘攘的街角，明子祁不禁感叹此间是多么美好，只是这向荣之景又可存于多久？“待这乱世平定，你我二人归隐林泉，男耕女织，养育子孙盘膝，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苏胥听闻脸色微红，如同夕阳射云，染的透红，“如愿。”
待二人回到府中庭院，苏胥卸下步摇，漫肩长发随风而展，“待吾绾正青丝，朱颜轻拭，郎君娶吾何如？”
言罢纤手轻舞，玉足轻抬，一副轻云流风之姿，看的明子祁有些愣神，看的良久才缓缓回过神，却又想得夙冉之言，“如果，我是个姑娘家，你会不会娶我？”
“待吾名扬天下，怒马鲜衣，美人嫁吾怎般？”明子祁答道，随即君名剑出鞘，清脆的剑鸣声贯耳而过，明子祁便平坐于地，弹剑伴舞，若是被那天侯君无名知道其所铸神兵被明子祁这般使用，怕是非要从棺木中爬出将明子祁掐死不可。
但此般儿郎雄姿英发，美人花容月貌，怕是此间再也看不到此情此景，只见苏胥身姿轻盈，明子祁弹剑之声清脆，惹得枝叶上的鸟儿都闻声啼鸣。黄泉碧落，此间经年。
且视得苏胥将青丝盘起，用步摇绾住，“子祁，你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明子祁见那稚嫩的眼光，闪烁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笑道：“会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上穷碧落，下至黄泉。”
“只是……”言语突转，惹得苏胥眉头微皱。
“只是什么。”
“在我明了我的身份之前，我还得以嬉笑度日，但是我自得知我的身份后，有些事情，该想得到，如果我有朝一日徒遭不幸。”
苏胥脸色骤变，“你怎么突自说起此般言语，我不准你如此说自己。”
“为将者，必虑后事。”明子祁说罢，叹了口气，“但愿此种事态不会发生。”明子祁心里异常清楚，如果他战死沙场，那就意味着丰国湮灭，城破人亡。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流年负 三生篇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