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号哭》井司不甜

2、你是怪物

　　早上八点。
　　薛佳苗一边喊着要死了要死了，一边慌乱地洗漱。一切收拾好之后，已经又过去了七分钟。
　　出门的时候隐约听见了母亲提醒她吃早点的声音，只是门一关，那屋子里的阴沉晦气仿佛通通再与她无关。
　　一路小跑地往学校赶去，佳苗却突然想起来第一节是一向好脾气的英语老师的课。于是她放慢了步子，仔细地看着一路上的树。很喜欢树，很想要去旅行。
　　快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已经能听见整齐的读书声。今天应该是学新单词的日子。
　　佳苗蹑手蹑脚地打开后门之后，把伞挂在窗沿，也很快找出书跟着一起读单词写写笔记。坐在旁边的人于是把书往佳苗这边挪了一点，示意她把前面漏掉的笔记也誊抄过去。
　　因为小时候被同学捉弄欺负的血泪史，佳苗上了中学之后，开始越来越不合群。身边能够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几乎是零。眼下右手边的同桌绾恬，对她还算不错。
　　会主动帮她学习，虽然自己脑袋确实太笨成绩一直都是倒数；会在她被同学排挤之后闷闷不乐的时候塞小纸条安慰她；会主动在吃饭的时候找到她和她一起说说话，诸如此类的事情，就太多太多了。想到这里，佳苗转过头盯着绾恬的侧脸，正在认真地听老师讲课。

　　“别老看我，听老师讲课。”不一会就被发现在走神，于是佳苗转过头也开始认真听课。
　　佳苗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因为她笨。其实她很想告诉老师她想坐在前面，她的眼睛有些近视了。不过依班主任拿着她的试卷在整个办公室骂她弱智的尿性，想想还是算了。
　　窗外是阴沉的天，那乌云低得快要向自己压过来。
　　佳苗又开始想起早上，她快要出门的时候，母亲盯着她看了很久，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对不起来。本来之后薛佳苗想了一大堆的酸话回应的，但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拿起母亲递过来的伞，什么也没说就出门了。看见母亲那张越加苍老陌生的脸，佳苗忍不住地眼睛发酸。

　　中午的时候林嘉青给佳苗送了感冒药，佳苗嘴上说着上班时间还到处乱跑你有病啊，心里甜的像蜜一样。
　　在食堂喝了点粥找热水吃了感冒药之后，她从包里摸出那张明信片，给上面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我今天下课有空。
　　很快对方就回复了一条短信交代了地址和时间。
　　绾恬过来找她的时候正看见她拿着手机发短信，不过佳苗很从容地把手机慢慢放回了包里。
　　“你知不知道最近学校论坛有个帖子很火，这两天很多人都在讨论。”绾恬嚼着饭，嘴里有点不清楚。
　　“啊？不太清楚”薛佳苗一向不关心那些八卦，不和人扎堆，放学之后就流窜在各个图书馆和书店。
　　“说是我们学校有人和已婚男人搞婚外情，要让我知道是谁，我非抽她给抽醒。破坏人家家庭还是人吗？”
　　佳苗本来在喝汤，听到突然其来的消息整个愣的不知道回什么。想了一想，她轻轻答了一声哦。对方很快就以为是因为佳苗生性对这些不感兴趣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谈起了这冗长的梅雨期。
　　佳苗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好。

　　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放学之后，佳苗把手机拿出来又看了一遍，还是不知道短信里说的西餐厅在哪里。薛佳苗忍痛决定打的。计价器跳一下，佳苗的心也狠狠地跳一下。
　　餐厅是高贵的哥特风情装潢，对服务生报了齐鸣这个名字之后，对方领她到了订好的房间里。很狭隘，隔音效果应该不错。
　　齐鸣穿着正装外套端正地坐在那里，相比之下，穿着一身校服的佳苗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从进门开始，这里的气氛一直压迫着佳苗的神经，她很少出入这种高档场所。
　　佳苗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齐鸣对面，一时之间连向来话多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实在有些尴尬。于是她把目光移到墙上古老的壁画上。
　　“你想吃点什么？”齐鸣先开了口，把菜单递给她。
　　佳苗一听连忙摆手拒绝，“我连这里有什么都不知道，你点吧。”
　　“林嘉青没带你来过？他可不像小气的人。”
　　面对很是突然的提问，佳苗也很平静得接话道：“就一次，他点的餐我负责吃就好了。”
　　看着薛佳苗脸上一脸自然，尹鸣心里泛出一股厌恶感。他翻起菜单，心里想着怎么能说出他要说的话。
　　“你是他老婆请的私家侦探吧？虽然昨天你没回答我，我心里明白的。”
　　尹鸣把她紧紧盯着，合上了菜单，刚想要说话，又被对面这人抢了先。
　　“你跟了我一两个月了，要是他老婆想知道他是不是出轨了，你的工作早就结束了才对吧？”
　　“我的委托人原先是交代我调查她异样的丈夫，差不多一个月之后我发现了你，我把我查的东西一五一十跟她说了。本来这之后确实我的工作就结束了，但她说让我了解你，了解你是怎样的人，喜欢什么。所以我这段时间也跟着你。”
　　薛佳苗立即露出一副明白了的表情。
　　看她一脸淡然的样子，齐鸣的怒气蹭的一下上来了。
　　“你知不知道他老婆现在怀孕五个月了？”
　　“我知道的。”依旧是一副让齐鸣很生气的平静表情。
　　“薛佳苗，是，你比林嘉青他老婆年轻多了。我说了这么多你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你知道一个怀着孕在家里焦虑的要死的妻子在知道自己丈夫出轨之后，崩溃地哭了很久最后还是求我继续跟踪你我是怎样的心情吗？她甚至没向丈夫坦白，她想知道他喜欢你什么，自己也好跟着改变。”
　　“你对我可能是有些误会，我就是生来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对他老婆我确实感觉很愧疚，但是我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佳苗还是平静如止水。
　　“良心？你们小三还讲良心吗？就为了几个钱和比你大十多岁的男人搞婚外情，你家里人不觉得丢人？”尹鸣情绪有点激动了。
　　他的父亲，就是在他母亲怀孕的时候出轨的。以净身出户为条件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跑了，从小到大，他都没享受过一天的父爱。他打心底里恨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
　　“我家里人啊？靠着林嘉青给我一点生活费养活呢。你们这种养尊处优的人，不会懂我这种早餐买个奶油面包都要心疼一阵的人的。”
　　“那我给你一笔钱，你愿意离开他吗？”
　　佳苗一脸诧异，“你既然这么义愤填膺的，为什么不去找林嘉青？你找了他和他说他老婆早知道我俩的事，他一定不会再和我来往的。你对他也有些误会，他很爱他老婆的。”
　　齐鸣完全无法理解最后这句话，他看着薛佳苗，觉得她真像一个怪物。一个活在地狱的怪物。
　　“我答应过，绝对不能让调查被他丈夫知道。”
　　“这样啊，齐先生，很多话我不好说，说了你也不信，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苦衷，试着去尊重别人的想法你会开心一些。”
　　齐鸣已经没有耐心，他对佳苗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
　　看他不愿说话，佳苗打趣地问他：“你以后还跟着我吗？你跟着我这段时候我到没有觉得反感不舒服什么的，反倒觉得挺有意思。”
　　齐鸣吸了一口凉气，从钱包里拿出几百块钱压在桌子上，已经不想对眼前这个人再讨论什么。
　　本来齐鸣想的剧情是：对方年幼无知并不知道林嘉青是已婚状况，听到他的话之后又惊又怒决定离开林嘉青。不过现实却大相径庭，薛佳苗不仅知道，并且接受眼前的一切。于是他非常气愤地离开了餐厅。
　　齐鸣走后，佳苗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自己包里。不像以往一样去图书馆，而是认了认方向之后，找到附近的公车站，直接回了家。

作者有话说

　　你已经看完第二章了！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