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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柔花飘飘散满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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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小香的师兄?”刚蹑手蹑脚还在犹豫是直接走前门,还是爬窗进去,还是从屋顶掀砖跳下去的乔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位中年妇女,盘了个大髻,穿着身菜色布衣,手持菜刀站到了他的面前。
“是啊,田婶。今天香儿出嫁,专程来看看她的。”
“哦,这样啊。看在你们师兄妹那么好的情分上,算了。你也知道出阁之时女子是不允见任何男子的。”田婶一把菜刀明晃晃地指了指百里香的闺房,因为百里香曾说过他的师兄是出了名的路痴,头大无脑,来一次肯定不会记得路。未了,田婶忽然想起了。
“师兄啊,你师父最近可好,他什么时候过来坐坐?”
“我也好久没去道观了,改日一定请他老人家来坐坐!”田婶之心,路人皆知。乔渝一心只想看到百里香也不管嘴里说些什么了。田婶笑嘻嘻地走开了。乔渝踱步走到房门口,做了下深呼吸,手微抬,门自动开了。初惊讶,后惊恐。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着实让有心理准备的乔渝后退了一步,果然是从那里出来的人,耳朵比老鼠还尖!
“您就是容婆了吧!小生乔渝有礼了,奉家师之命,前来恭祝香儿!”
“青石道长是促成新人的关系人,早就恭祝过了,还需你这小子大清早过来带话吗?”字字尖锐,容婆虽然比乔渝短上好几节,但显然并不笨。
“是,是,前辈,不过师父让小生带了份礼物,嘱托我亲手交给师妹!”乔渝有点力不从心。
“是吗?拿出来,让老生交给她!”容婆依旧铁面。乔渝慢慢吞吞地从衣袖里拿出本精装的《妇德经》。
“容婆,出什么事了?”百里香疾步朝门口走去,一身亮丽的红色,映衬着新鲜荔枝般娇白细嫩的肌肤,如藻如墨的长发还未盘起,风风火火地披在身后。好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女!
“香儿!”乔渝忽略了容婆冲到了百里香身边,温情似水地看着百里香的黑眸。
“你这小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是我请你出去,还是你自己走?”容婆的脸更铁了,也越阴森。
“我选……你自己走!”乔渝急中生智说出了这句,紧张的掏出两颗气丸对准容婆面前的地面,运气,狠狠地投掷了过去。想不到这臭小子还有这招,容婆急忙挥散雾气,看见他们从窗口逃了出去,立马飞身过去,只是头一沉,那不是单纯的烟雾弹,而是唐门的……
我在马车上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乔渝半个人影,于是焦急地下了马车,向里张望。我又询问了马车夫是不是搞错了门。满天忽然间飘起了火红色的花瓣雨,香气更是逼人心肺,却又不是一种俗香并伴随着锣鼓声,难道迎亲的队伍来了?但也不用那么夸张吧!?
我很顺口地要问车夫,只见他面目煞白,双唇蠕动,他中毒了?这花瓣雨带毒?奇怪我怎么没事呢?他疯了似的把车厢里我们的行李都丢了下来,我一拐一拐地上前试图阻止,结果被他无意推倒,我开始大叫,眼看着马车夫就这样越走越远,我一下子呆住了。乔渝怎么连请个马车夫都是个神经病!细碎的脚步声接应响起。
“寻安,马车呢?”乔渝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道。
“他一下子跑了,我叫都没用,还把我们的行李都丢了下来!”我也感觉到事情好像越来越离谱了。
“那怎么办?他们马上就到了,这下肯定插翅难飞了!”这时我才看到红衣新娘,果然人如其名,百里飘香,但无暇仔细端倪。
“没时间了,香儿,寻安,你们先走,我来阻拦他们!”乔渝非常困难地说。
“师兄,你脑子坏了吗?我怎么会让你送死啊,虽然我很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人,而且还……但也好过被他们追上一失三命啊!”百里香有些激动。
“香儿,我怎能眼睁睁看你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呢?”乔渝在这万分紧迫的情况下说出了这款款情深,亲眼看见,亲耳听见,我一定要帮助他们。
“乔渝,我先代替百里香拖延下时间,他们都是成年人,有问题好商量,不会对我这个局外人怎样,你们先跑,能走多远就多远,再说我脚行动不便,会拖累你们。毋庸置疑,相信我,有缘我们清风观相聚!”应该是有命才会有缘啊。
回内室的途中碰到了一个中年妇女,应该是田婶,也幸亏碰到了她才不使我迷失方向,毕竟这是一片竹林。我把事实托出,希望她能配合我。田婶吓得半死,说我们居然敢如此,后面带了几句家乡话,没听懂。处理完昏睡中的容婆,田婶帮我挽了个和她一样的大髻,又帮我带上了珍珠凤冠,如果是在拍电视剧就好了,我可以慢慢欣赏古代的嫁妆,但现在的我哭笑不得,临出大门,田婶急得说“你还没盖头啊!”盖头?是喜帕吧!这东西一遮,我只能看到脚下的方景,红色的花瓣撒满了一地像火红的地毯格外耀眼,旁边除了锣鼓队有条不紊地奏着乐,一点说话声都没有,仿佛抽去乐声,那剩下的只有寂静!
“田婶啊,把香小姐交给我就好了。”
“哦,好的。容婆出去办点事可能要晚归些。”田婶镇定地说,“香儿,以后田婶就不能照顾你了,万事自己小心点,不要老给别人惹麻烦,要按守本分。”怎么听上去像是警告啊,喜娘接过我的手。
“上轿!”锣鼓声停。我上前走了几步,一位侍女背对着我匍匐在地,我刹车,她在干嘛?
“请小姐抬脚上轿!”喜娘低语。什么踩着人肉阶梯上轿?我脚始终迈不开步子,周遭鸦雀无声,乔渝这个路痴,需要的时间肯定要比平常人长得多,我还是保险点等会再摊牌好了。我定了定神,深吸口气,踏上侍女的背,上了两格,眼看见那黄金般柔软的玉坐,我的脚不争气的一拐,极为难堪地扒在轿上。这并不是那种规矩的花轿,而是那种敞开型,四周都挂有朱纱,风轻吹,纱飘,很是好看,一串金色小铃系于纱顶,时而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又感觉像做梦了,不过手脚还是很自动地爬上轿中坐好。是不是有点东方不败的味道?不过这个东西还是更像宿舍里挂着的蚊帐。
“起轿!”锣鼓声起。我盘腿而坐,坐着坐着,越听这锣鼓声越像是首哀歌。一个问题或者是一连串的问题慢了半拍才想起来,百里香要嫁的人是谁?她喜欢乔渝?那为什么当初不拒婚?他们在赌气?最奇怪的是这个轿子里连个靠背都没有,直直挺着胸坐着,像是在军训练坐姿。我犹豫着是不是可以跟他们摊牌之际。一阵疾风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用手护住喜帕不让它飞掉,轿子停了下来,我以为驿站到了可以喝个水吃个饭。孰料下一秒钟便听到了厮杀声及武器碰撞金属般的摩擦声。我吓得手足无措,预想拉下红盖头逃命,一只手打断了我的动作,接着把我拦腰抱起,一手捂住我的盖头,我想是不是乔渝的救兵到了,果然够意思啊。只是这个人怎么穿红鞋,红袍?
“杀!”傲慢,霸道,不允违背的口吻尽是出自我旁边人之口,我惊得开始发抖,我耳朵没问题吧!这短短的几十秒一下子就像是被人拉得长长的,他的手放开了,我在侍女的扶持下,走向那顶轿子,也就这几步,都可以看见那喷射出来黏稠的血,旁若在蔓延。
坐回轿中,锣鼓声依旧,而我的心情再也不能平复。那个“杀”字如鬼魅般缠绕着我,那个人就是百里香要嫁的人吗?如果我现在说我不是百里香,我是冒牌的,我是来拖时间的,他或许看都不看我一眼,就一箭穿心。我捏着衣裙,那样显眼的红色,跟血同一种的色系,好诡异,我后悔了吗?现在可是没药好吃了。这是古代,死个人不算什么事,没有人会追究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因何原因而死,又是谁杀的。这里是没有人权的,要死,再简单不过;要活,却是要百般努力。选择即使一线之隔,我想我不能死,因为这条命是寻安的。
未时,我们终于到了府邸,由喜娘搀扶着下了轿。两竖排侍婢小厮恭敬地站在大门两侧。
“恭祝少爷,少夫人回府!”响亮且整齐的声音,我听着一慌,脚被自己的红袍绊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好容易出状况。接着我被送到了一厢房,喜娘解释说婚宴申时在大堂举行,在此之前会有侍婢过来帮我补个妆,弄点吃的,稍作休息,到时候她会来接我去仪式。
待喜娘一走,我忍不住一把扯掉喜帕扔到床上,看到茶几,便直接拿起茶壶爽饮起来。门开了,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微欠身,低头说:“少夫人您好,奴婢唤作念兰,从今起来服侍您。”
“念兰,很好听的名字嘛。对我不必拘束。”我让她抬起头,她很羞涩的样子,倒让我觉得实在,说明这里还并不是冷冰冰的世界。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