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的吻真香》仙女侠

11、chapter 11

　　“一整天，两千字，写成这样？”林凡凡那张通常不太有表情的脸上，此时布满吃惊和疑惑。她搁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里打开的是唐汐言刚交的稿子，光标停在最后一个字后面，闪烁不停。

　　唐汐言僵着脸点头，心里暗暗在想，如果哭到下午四点，也算一整天都在打字的话……

　　林凡凡合上电脑，没有说话。

　　唐汐言驼背低头，紧张地望着自己十指交握的两手。林凡凡肯定得大批自己一通了吧，唐汐言预测，毕竟这稿子写得连自己都看不下去，那在林凡凡那种人眼中，估计就跟屎没什么两样了。

　　林凡凡默默拿起手机，电话拨出，“喂，旋姐，稿子你给刘编辑发过去吧，她不是要得急么。”

　　唐汐言心里一咯噔，虚得浑身冒冷汗。自己本来的预设是这篇文章过不了关要被打回来重写的，怎么就要发出去了？？自己写得那么恶心怎么见人？？而且要真能发出去的话，这可是自己第一篇甚至极有可能是这辈子唯一一篇能公开发表的纸质作品啊！！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一篇作品怎么能是自己哭得眼睛浮肿、头脑不清的情况下乱凑字数凑出来的一篇垃圾作品呢？！！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林凡凡确定道，“对，不用改，直接发，没问题。”

　　“不行！！！”唐汐言一爪子抓在林凡凡的小臂上，一双眼睛睁得巨大地瞪着林凡凡，虽然没说出口，但神情已经在告诉林凡凡：要是就这么发出去，一切就完了！

　　林凡凡从容地挂了电话，放下手机，只觉小臂被唐汐言握得要血流不畅了，目光划过唐汐言的手，抱怨道，“松手松手，我手臂都要被你捏废了！”

　　唐汐言松开手，都快哭了，“那稿子不能就那么发出去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现在就重新写，我不吃不喝不睡地写，我保证明天早上编辑上班以前把稿子交出来。就延一个晚上，不会影响他们工作的吧……”

　　林凡凡挑挑眉，“不吃不喝不睡？你精力挺旺盛啊！那好，后天那期公众号的文案给你写了，明天白天能交出来就行，也不用太不要命了，弄个过劳死什么的，我还得赔钱。”

　　唐汐言几次想说“不是”都插不进话，等林凡凡一气说完，总算有机会解释，“我不是精力旺盛！我也不是说你们那个什么公众号！我是说刘编辑这篇！这篇不能就这么发了呀！我写得太差劲了！真没法给人看！”

　　林凡凡淡定，“是么？我看写得挺……特别……”

　　“……特别？真……真的么？”居然被林凡凡夸了？唐汐言不敢相信，说话声音都糯了几分。要知道自加入写作圈到现在，自己再字字斟酌的作品都没被一个人夸过，这篇垃圾作品却反而被夸了，还是被林凡凡这么红的明星作家给夸了！所以自己这是苦尽甘来、量变引起质变，终于要飞升成一个乱敲几个字都是经典作品的神仙作家了？！唐汐言心中涌入一股让人周身舒服的暖流，啊，优秀的滋味原来这么好……

　　“嗯，很特别，毕竟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读过写得这么烂的文章了，词句匮乏、内容无聊，既不真诚又不精巧，逻辑与情感双双缺失，真是烂得一无是处。”林凡凡一下一下地动着嘴唇，面目平静。

　　“……”唐汐言心中刚涌入的暖流转瞬冻成了冰河。林凡凡怎么能如此镇定地打击人？唐汐言欲哭无泪，过了许久，脸部肌肉微微抽动，绝望地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拿去发表？”

　　林凡凡凑了过去，低声告知，“本工作室一贯作风，免费稿就这水平，想要高水准的东西，钱得到位。”说完，林凡凡回正身子，轻轻咳了咳，顺便正了正衣领。

　　不给钱也不能这么对待呀，不给钱不是有曝光机会么，只要有曝光机会都应该拼尽全力啊！这是唐汐言的第一反应，不过转念，唐汐言也理解了，林凡凡和她的工作室还缺什么曝光机会，应该烦都烦不过来了吧……

　　“化妆师，发型师！最后一次确认凡姐的妆发是否需要调整！”场中一个男人喊了起来，对上林凡凡目光的时候，男人谦恭地点了点头。

　　这儿就是林凡凡给唐汐言发定位让她晚上七点以前到达的地方。

　　七点不到的时候，唐汐言好不容易找到了入口，胆怯地摸了进来，发现里头的人忙做一团根本没人理会她，更没人上来跟她解释一下她是来做什么的，只一旁架设好的几台摄像机告诉唐汐言，这地方估计是个录制现场。

　　林凡凡也冲男人微微一笑，目光停住，指着唐汐言，有话要说。

　　还未开口，男人应道，“明白。”而后朝唐汐言走了过来，只说了一句“跟我来”，就把唐汐言领到了服装间。

　　半小时后，唐汐言套着熊本熊的人偶服装站在林凡凡身后，同样的前面大明星后面傻人偶的组合还有另外四对。几台摄像机亮起红灯，录制正式开始。

　　灯光当然只会打在前排大明星的脸上，站在阴影里的几个人偶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大明星们回答错误的时候给他们身上或脑袋上一充气锤，以及在大明星们忘了答案的时候偷偷提醒，以确保整场知识竞答可以按照剧本完美走完。

　　这是唐汐言初吻被夺前四个小时发生的事。躲在闷热的头套和衣服背后，唐汐言透过黑色网纱勉勉强强观察着录制现场的模样，各种没有亲眼见过的大型设备以及花里胡哨的布景冲击着唐汐言的眼球和大脑，不过最让唐汐言震惊的其实她自己。

　　唐汐言握了那个气球锤好一阵了，仍然还没想通自己为什么会穿成这样，然后还要在那么多台摄像机面前当一个道具人？

　　鉴于以上拷问已经是灵魂级别的拷问，唐汐言直至录制结束都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而不太有空去想一些比较浅表的困惑。比如，林凡凡一个写书的为什么要来录综艺节目；比如，林凡凡要录就录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搬来当道具人；再比如，林凡凡那张脸怎么长的，在镜头里竟然比那些靠脸吃饭的明星还要耀眼……

　　走远了走远了，言归正传，录制结束，唐汐言走到后台把那个死沉死沉的熊脑袋摘下，抱着这个圆咕隆咚的头套，唐汐言没法像平时见到萌物那样傻笑得出来，因为，扮人偶这活真TM又累又热！

　　没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唐汐言觉得衣服套被人在背后戳了一下，回头，林凡凡眯笑眯笑地迎了上来，“好可爱哦~”

　　唐汐言知道林凡凡是在夸熊本熊而不是自己，板着脸走开几步，找了个空凳子坐下，一只手握着头套，一只手杵在膝盖上呆呆地喘气休息。

　　林凡凡不识趣地跟了过去，抬起手，似乎又想戳一戳熊本。唐汐言酝酿好准备喷林凡凡一句“喜欢你就自己拿去穿啊”，话还没出口，林凡凡的手指却戳在了唐汐言脸颊中央。

　　唐汐言眼睛一瞪，心口莫名乱颤起来，赶忙躲开，不快道，“你有病啊？！”

　　谁想林凡凡非但没有跟唐汐言吵起来，反而用身子把唐汐言顶开几许，自己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空出来的一小方位置，伸手在唐汐言脸上又是一阵猛戳，当然猛戳不是指用力，只是频率很快且时间很长。

　　这其间，唐汐言奋起反击，使出遮挡、闪避、掐手腕和主动攻击等各种招式。

　　终于，在两人“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熟人出现了。

　　“额……”这声一出，明显是已经产生误会的钟旋了。

　　唐汐言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头套没拿稳，摔在地上，滚了几圈。

　　钟旋非常热情加巴结地帮忙捡起了头套，也不递给唐汐言，而是顺手递给了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之后招呼几个正在整理服装的小年轻，让他们帮着唐汐言把衣服换了。

　　唐汐言往更衣间走的时候，还能听见钟旋那句熟悉的劝诫，“小林，人多眼杂，适当收敛一点。”

　　从更衣间出来，林凡凡已经不在后台，只钟旋一人保持微笑等在那里。见唐汐言出来了，钟旋竟然朝前走了几步，专门去迎唐汐言，“汐言，小林去取车了，你也过去吧。”

　　“啊？呃，那个钟旋姐，我自己打个车就回去了，不麻烦了。”唐汐言以为钟旋的意思是她们要送自己回家，所以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钟旋道，“回去？回哪去？大家都在KTV，就等你和小林了，快过去吧！咱工作室虽然人少不用守什么繁琐的规矩，但像招了新人就要集体聚一聚这种好习惯还是应该保持的。”

　　唐汐言晕乎乎上了林凡凡的车，钟旋把唐汐言送到车上以后却执意要自己打车过去，这一路又是唐汐言和林凡凡女女共处一室。

　　到了地点，唐汐言站在包房门口又开始手心冒汗，社交这件事，唐汐言从来hold不住。

　　包房门被林凡凡打开，一个年轻男子手疾眼快地把林凡凡拽到了沙发上，之后林凡凡不费吹灰之力就融入了那一团活跃的人群之中。唐汐言默默往最角落的地方坐下，挨着一个同样戴着眼镜的文静女生。

　　女生主动伸出手要和唐汐言握手，“你好，你可以叫我小杨，十年专职写手，很高兴能加入工作室，以后一起加油哟！”

　　唐汐言忙握了上去，也不好意思介绍自己的背景，只心虚地说道，“你好，我叫唐汐言，多多指教。”

　　小杨：“嘿嘿，指教谈不上，一起努力。对了，你怎么不过去唱歌？我是五音不全，来KTV都只听不唱的~”

　　“我……”我都不知道自己五音全不全，因为我从来不敢开口唱歌，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对着他们说话我都打颤，别说让我唱歌了；唐汐言自知自己不唱歌的理由很奇葩，都没敢说出来。

　　小杨等了一会，看唐汐言实在吞吞吐吐，便缓和气氛道，“没事，咱俩就在这吃吃东西聊聊天，不用去跟他们凑热闹。”

　　小杨如此善解人意，唐汐言很是感激，刚要千恩万谢，有人拿话筒起哄一声，而后宣布道，“老板大人要送出香吻一枚！击鼓传花，鼓停，花落谁手，谁就有吻收喽！”

　　“哇！！！耶！！！”满场欢腾。只有小杨和唐汐言两人互看一眼，双双面露难色。

　　那只被传的花来自茶几上放着的一个玻璃花瓶，虽然是塑料质地的假玫瑰，但唐汐言接到手里的时候还是觉得扎手得很，两下就抛到了下一个人手里。第一圈结束，鼓声未停，无人中招。

　　第二圈开始，唐汐言的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上一圈鼓声未停，这一圈怕是会停了，毕竟一直敲鼓也不是回事。所以，唐汐言从花进入第一个人手里就一直祈祷快停快停，可惜鼓声到唐汐言之前的倒数第二个人都没停。

　　眼看花已经要从那人手里进入小杨手里，唐汐言心已经凉得透透的了，到自己这第二圈就结束了，那自己中招的几率岂不是百分之……

　　零……百分之零！千钧一发之际，鼓声在小杨还未把花交给唐汐言的时刻倏然停止。

　　“小杨，小杨，小杨。”满场开始一边拍手，一边喊小杨的名字。

　　虽然自己刚刚和小杨建立了革命友谊，看她遭难也不是自己所愿，但也幸亏是落在小杨手里没到自己手里，才让自己躲过一劫。小杨，这回只有委屈你上了，以后有机会我再报答你，唐汐言在心中默想。

　　“等等！”文静的小杨在林凡凡走过来之际忽然发出了洪亮沉着的声音，“老板，我非单身，我女朋友还醋劲极大，要是被她知道了，她得把咱工作室拆了。所以……要不……”

　　唐汐言预感不妙，一直往墙角缩。

　　可一只手还是拍在了唐汐言胳膊上，小杨开口，“要不……要不……”

　　“不要……不要……不要呀……”唐汐言在心中声嘶力竭地拒绝。

　　忽然，一个身影来到唐汐言面前，忽然，那个身影就俯了下来，忽然，唐汐言的嘴就被一个软软的东西覆盖上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林凡凡的气息，不是保持社交距离时能闻到的一个人身上的香水味或洗发水味之类的味道，是突破了社交距离侵入私人距离才能感受到的人类身体自带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