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自保手册》叶鹂声

3、第3章 移情

　　淑妃眯了下眼睛，扭过梳着高髻的头去，弯起红润的唇角：“本宫还当是谁，原来是四皇子。”

　　秦秀玉怔愣了一下，四皇子……那不是三皇子的胞弟？他怎会在这儿，又替她说话？

　　她因为跪在地上的缘故，视线被淑妃所阻隔，看不到这位四皇子，但单听声音，也觉得如沐春风，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瞬，马上就被秦秀玉自己拍下去了。

　　生存手册第三条，不对任何能力范围之外的事物产生幻想！

　　四皇子向淑妃发难，与其说是想要救她，倒真不如说是为了替皇后教训淑妃，她若是因此就惦记上四皇子，那就真的是自投罗网了。

　　皇后所生的嫡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要往身边凑，她一个小小庶女，还想要命呢。

　　就在秦秀玉心思跑马的时候，忽然听见身侧的几人一阵骚动，一抬头，清俊非常的面容就这样直直撞进她眼底。

　　太、太好看了……

　　秦秀玉看直了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是……四皇子？

　　四皇子没有理会淑妃的发难，而是径自穿过人群走到秦秀玉面前，略带怜惜地自地上扶起她，柔声问：“没事吧？”

　　秦秀玉有点发蒙，四皇子为何要在淑妃面前对她这么温柔？她不过是个庶女而已。

　　她呆愣愣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却再吐不出半个字来。在她的设定里，四皇子不过是三皇子的陪衬而已，三皇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而四皇子却是庸碌非常，而且还喜欢上了乔装改扮后的女主……

　　说白了，在她的设定中，四皇子就是个炮灰而已，然而当这位炮灰亲自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又不敢认了。

　　说好的炮灰呢？大兄弟你长着这样的一张脸，当炮灰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如果他的体贴不是装的，那么这张脸配上这样的性格，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男主角了。

　　秦秀玉有些感慨又有些无奈，完美有什么用呢？可惜创世主想不开，硬是给他按了个炮灰的戳。

　　四皇子却似乎对她的走神不以为意，只是目光在她脸上的巴掌印上微凝，继而转向淑妃：“秦二小姐来玫瑰园采摘玫瑰，是奉了母后的口谕，淑妃娘娘开罪于她，是觉得母后的口谕，还不如你的心情重要？”

　　淑妃似是应付惯了这样的锋芒，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秦秀玉奉皇后口谕采摘玫瑰无可厚非，可是她不该摘了陛下御赐给本宫的玫瑰花，莫非四皇子觉得，皇后口谕，比陛下的旨意更为管用？”

　　四皇子闻言，微微勾起唇角：“敢问淑妃娘娘，这玫瑰园中，哪一支是您的玫瑰？”

　　淑妃目扫秋光，秋光忙代答道：“回四皇子，是西南角开得最艳的一支。”

　　四皇子转过身，目光冷厉：“淑妃娘娘，父皇赐给你的玫瑰花，那可是御赐之物。你就是这么对待御赐之物的？让它和普通的玫瑰花待在一处，以至于被人采摘？”

　　淑妃怔了一下，不悦地拧起眉头来：“这玫瑰再美艳也是一株花，本宫还能怎么对待它？当然是只能把它种到土里！”

　　“娘娘也知道这玫瑰只是一株花？为了区区一株花，您居然怪罪一品大员的女儿，还对其滥用私刑，就算这朵花是御赐的，父皇面前，娘娘真的觉得您能够拿着满理吗？”

　　四皇子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这春风一笑，却逼绿了淑妃的脸庞。

　　淑妃心里清楚，就像四皇子说的一样，秦秀玉虽然不过是个庶女，她身后的秦家却并不好惹，一时之气算不得什么，要紧的是不能给皇后攥住把柄。

　　因此淑妃也只是扫了秦秀玉一眼：“四殿下说的也有道理，是本宫疏忽了，不过就算如此，秦二小姐破坏御赐之物也不能轻易饶过。”

　　说到此处，淑妃敛了目光：“只要秦二小姐肯向本宫磕头赔罪，本宫就既往不咎。”

　　四皇子还想再辩，然而秦秀玉看了眼天色，是出宫的时间了，于是痛快地双膝一弯，给淑妃磕了个头：“臣女知罪，求淑妃娘娘原谅，臣女定不敢再犯。”

　　淑妃倒也没料到秦秀玉如此痛快地便磕了头赔了罪，一时间脸上倒有些讪讪的，心下暗道分明是存心折辱这丫头，可是为何眼看着这丫头磕了头，心里却没有半分痛快？

　　好像，这丫头并没有感觉被辱啊？

　　她还在犹豫，但秦秀玉已经扬起了笑靥：“既然淑妃娘娘已经答应过既往不咎，那么臣女就告退了。”

　　说完，秦秀玉朝淑妃施了一礼，又朝四皇子一礼，便从呆愣的冷月手心里取了篮子，微一躬身便要离去。

　　四皇子回神，快走几步追上去：“秦二小姐，让本殿下送你回去吧。”

　　秦秀玉有心想要拒绝，看了看四皇子的脸，这话到嘴边又旋了回去。

　　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日才能再见，不趁现在看个饱，还等什么？

　　四皇子在前头引着秦秀玉出了御花园往未央宫走，路过宫道时，四皇子见四下无人，这次才看向身侧的秦秀玉：“方才淑妃提出那等无理要求，二小姐就不觉得颜面有损吗？”

　　秦秀玉步子略顿，继而微笑：“只是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而已，再说脸面和命，总得选一样吧？”

　　四皇子眉心微凝，眼中隐隐透出些不解来，秦秀玉的反应，跟他印象中的人可差的有点远：“古人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命值千金，骨价几两？”

　　秦秀玉这次倒是答得很快，她偏过头去看四皇子俊俏的难以描画的脸庞，在心下感叹以后估计是没机会见了：“臣女不比四殿下尊贵，四殿下膝下有黄金，臣女的膝下，只有尘土而已。”

　　四皇子抿了抿唇：“秦二小姐不必如此菲薄自身，你无论如何总是秦府的二小姐，淑妃虽然位高，但家世并不如何显赫……”

　　“所以呢？我仗着家世之便去与淑妃抗衡，然后挑唆着淑妃与秦家再生事端？”

　　前方已是未央宫门，秦秀玉却在此处住了步子，偏过头去看四皇子：“殿下今日搭救，臣女感激不尽，您愿意救人于水火，是您宅心仁厚，可是臣女自知命贱，无意以卵击石，殿下恩情，臣女铭刻在心，但人各有志，不必强求了。”

　　说完，秦秀玉朝四皇子微一躬身：“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殿下保重，后会有期。”

　　四皇子愣愣地看着秦秀玉转身离去的背影，心底里有什么在隐隐翻腾。

　　秦秀玉随秦莞尔进宫半年有余，他便在暗处偷偷观察了六个多月。然而，这却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出现在她面前……他本就无意挑拨秦家与淑妃为敌来让皇后获利，是她多心了。

　　然而比起被误会带来的尴尬的恼怒，他却对秦秀玉这种自轻自贱的态度更为不悦。

　　秦家的二小姐，生来花容月貌，又是这样温婉可人的性子，为何却觉得自己不值一提？

　　倒不是他以貌取人，可是这位秦二小姐，总不会比那秦莞尔更不讨人喜欢吧？

　　一想起秦莞尔那比他还高上一头，似乎与自家三哥持平的身高，四皇子猛地打了个哆嗦，也不知为何，他在面对秦莞尔的时候，总觉得压力格外的大。

　　……

　　秦秀玉回到未央宫的时候，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淡了，篮子里的玫瑰花也有些打蔫儿，不过她觉得皇后不会太在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下一次心甘情愿地继续为皇后所驱使，而给裴长期和秦莞尔留出会面的时间。

　　设定里，这位皇后不仅对裴长期格外疼爱，而且也十分喜欢秦莞尔，若是不然，也不会在她和秦莞尔之间，选择帮助秦莞尔了。

　　秦秀玉苦笑了一下，要早知道会穿越，那她就该给女配留条退路了。

　　然而女配宛如打不死的小强的文，鬼才会看好吗？

　　果不其然，皇后接过篮子之后，只略略看了一眼，就满面春风地夸赞秦秀玉果然是心灵手巧，摘的玫瑰花也是格外鲜艳漂亮。

　　秦秀玉微笑着低头，假作是因为受到了皇后的夸耀而害羞，却在心里不以为然。

　　那是，两个耳刮子换来的御赐玫瑰花，能不格外鲜艳么？

　　皇后才略略夸了几句，秦莞尔便自外头进来了，头发似乎重新梳过，脸上的脂粉也是洗掉又上的。

　　秦秀玉心下奇怪，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不就是进个宫见个面，至于弄到需要重新梳洗的地步？还是说裴长期和秦莞尔情不自禁……不至于吧？

　　再说秦莞尔十六岁就可以嫁入皇宫了，两人成亲是早晚的事，这两个小屁孩犯得上现在就暗度陈仓么？

　　秦秀玉出神的功夫，秦莞尔已经和皇后寒暄了几句，起身告辞了，她也就顺势起身，和秦莞尔一道出了未央。

　　“你脸怎么了？”

　　蓦地，秦秀玉身边传来了淡淡的询问，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脸，怎么了？”在她身侧，秦莞尔皱着眉头斜了她一眼，“这宫里还有敢在你脸上动手的人？”

　　秦秀玉嘴角一抽，她实在不是很想跟秦莞尔拌嘴，惹不起，但是秦莞尔为什么非要招惹她不可呢？

　　的确，在她的构想里，秦莞尔穿越后是很伶牙俐齿，但是伶牙俐齿不是欠好吧！

　　她淡淡地看了秦莞尔一眼：“跟您有关系吗？”

　　秦莞尔脸上略略一僵，继而咬着后槽牙笑了下：“很好，看来还是打得不够重啊。”

　　秦秀玉收回目光：“跟家法比起来，当然算不了什么了。”

　　秦莞尔哼了一声，不屑再与她答话，秦秀玉也懒怠开口，两人就这么一路到了宫门口，各自上了马车。

　　回到秦家之后，秦莞尔照例是被秦老太君叫去问这问那，秦秀玉便被方姨娘缠住问东问西。

　　“秀娘呀，这次进宫，有没有见到三皇子的嘛？三殿下对你的态度，好不好呀？”

　　每次秦秀玉进宫，方姨娘都盼着她能够得到三皇子的心，从秦莞尔手心里抢下这门亲事，虽然次次失望，然而每到下一次，还是会重新振作起来，继续追问。

　　秦秀玉被方姨娘缠得不过，无奈地看了眼方姨娘：“姨娘，我不想跟秦莞尔抢了。”

　　方姨娘吓了一跳，连忙握住秦秀玉的手：“秀娘呀，是不是那个秦莞尔对你做了什么的呀？还是皇后娘娘她，放了话下来呀？”

　　“都不是。”秦秀玉有些犹豫，她不太想撒这种谎，因为一个谎言总得用另一个谎言去掩盖，但是为了安抚方姨娘，也顾不得这些了：“姨娘，我只是不喜欢三皇子了。”

　　她大略将今天在御花园中发生的事情讲了，又笑道：“姨娘，比起三皇子来，我觉得四皇子好得多了，既然秦莞尔喜欢三皇子，我不同她抢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