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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有贼心没贼胆 ...

  •   “没有?”

      楠木胸有成竹地找来,命人把整座花宅包抄得水泄不通,以为这样铁定能够把人给逮回去。哪知一行人将整座宅子里里外外掀了个遍,却始终没能找到目标人物,他当下就黑脸了:“不可能。”

      手下的人也很难办,毕竟宅子来来回回就这么点大小,而今已经掀了个底朝天,真的藏有什么人绝不可能毫无所觉。

      楠木埋头苦思……这回可好,真把人给弄丢了。

      原以为来这里准能找到人,没想到还是被他摆了一道。

      不得己楠木只能先辙:“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叨扰各位了。只不过各位如有漪少爷的消息,烦请告知一二。”

      说着,楠木还特意转向花小术,她只得说:“我会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楠木这才带人从花家辙走。

      花小术眺望街道的尽头,一行黑衣人借着夜色无声掠过,悄然消失于夜幕之中。他们的出现仅仅只是无伤大雅的一则插曲,而随着他们的离去花宅也渐渐重归平静。

      大门落锁,花家各人兀自回房熄灯歇息。临睡之前,花小术特地把自己的房间里里外外摸索了遍,确定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才卧榻入眠。

      夜色深沉,愈见浓郁。

      一人行走在逼仄曲折的石板小巷之中,他轻吁一声,气息瞬间化作白雾袅袅升空。

      六街三市停止喧嚣,京师皇城万籁俱寂。抬眸远眺,馨艺园的高阁也早已灯熄。

      白夫人出身宫廷乐坊,曾任太后娘娘的专属琴师,还执掌担当过皇宫典乐一职,出色的技艺更在当年名满京师。馨艺园是她一手建立,虽非专职为皇家提供宫宴奏乐,却时常受到宫中妥以重任。

      可想而之白夫人当今地位举足轻重,纵然世人对乐师心存轻视之意,纵使她只是一名薄弱女子,但在京中可绝无人胆敢轻慢于她,更无人胆敢在她的地方放肆。

      然而就在这个寒风飒飒的夜晚,一抹黑影悄然擅闯其中。

      冷风入室,迫使白夫人自睡梦之中醒来。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为何开了,寒夜森黑,月色凄迷,不禁令她感到一阵心怵。

      白夫人的夫君逝去多年,她并未再嫁,而今寝居只她一人。她的居所在馨艺园最高处,楼阁高筑,寻常歹人不该轻易攀上才是,何况天子脚下皇城根儿,谁敢在她的地方放肆?

      白夫人心中笃定,胆子随着放大了些。她披上外衣起身关窗,近窗之际她还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外张望。

      未见异常,白夫人这才暗松一口气,把窗轻轻带上。

      在她阖窗的那一瞬,外间月辉疏落,在狭窄的窗缝中汇成一道浅浅的光束,投映在乳纹的白石地面上。白夫人双瞳微缩,月辉映在地面的影子除了她自己,还有她背后一个扬手执刀的人影。

      白夫人顷刻转身做出了闪避的反应,可惜动作终是不及对方,高举的匕首已经向她袭来,白夫人脑子一空,直到耳边传来‘梆’地一声。

      死亡的痛楚并未出现,白夫人脸色煞白,尤未从死里逃生中惊醒。那把匕首扎在了离她耳朵不到一寸的地方,凌厉的刀锋割断了数根发丝,细碎地飞落在地面上。

      白夫人双腿一软,背靠着窗墙渐渐滑坐在地。她双目瞠睁,冷汗涔涔,茫然地抬首看那冲她‘行凶’的人……

      尚未闭阖的窗扉再次被外间的冷风徐徐推开,夹缝的月光渐渐扩张,从光束变成了一片浅淡的银光,逐渐显现出眼前之人清冷俊逸的无暇脸庞。

      他松开手中匕首,居高临下地俯视惊悸未定的白夫人,缓缓启唇:“多年不见,老师可别来无恙?”

      白夫人张了张唇:“……是你?”

      “你能记得学生真是太好了。”蓝漪冲她暖暖一笑,眼底却凝着冷戾的血红寒光:“学生不请自来,有件事想劳您帮忙。”

      *

      蓝漪步出馨艺园时,月已中天。

      当他行至深巷,忽闻一声响指,一行黑衣人悄无声息自暗中现身,迅速将他的所有后路都堵了起来。

      蓝漪停下脚步,淡淡环扫一圈,并未作出任何抵抗。

      “天寒地冻,漪少爷可要小心着凉。”

      一人自黑暗中徐徐走出,楠木好整以暇地打量宛如瓮中之鳖的小少爷,摇了摇头:“属下以为您会去见花姑娘。”

      蓝漪双眼微眯,眸色渐寒:“你惊动了花家?”

      直觉这时候不能实话实说的楠木没答,而是故作正经八百地转移话题:“说起来,方才属下见到花姑娘的时候发现她身上似乎沾了酒气。”

      蓝漪眨眨眼,戾气不知不觉少了几分:“不对,小术不会喝酒。”

      “听闻她们一家今夜上馥满楼接风洗尘,故而花姑娘也小酌一杯。”体帖的楠木立刻打报告。

      蓝漪埋头想了想,一颗心蠢蠢欲动:“那我去看看她。”

      楠木瞬间恢复面瘫:“主子还在府中等您。”

      “叫他赶紧洗洗睡吧,明日还要早朝呢。”蓝漪浑不在意,一颗心摩拳擦掌,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问题是这并非属下能喊得动的事情好吗。

      树影婆娑,于风中飒飒;月色靡靡,夜寒凉如水。

      花小术今夜喝了点酒,借着这点酒意睡得十分深沉,故而有人作贼似地拆窗爬进屋来亦无所觉。

      蓝漪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借着月色描摹她的眉眼。他没敢触碰,生怕稍有不慎就会惊忧了沉溺于黑甜梦乡之中的人儿。

      仔细注意,确实能够嗅到一丝酒气。

      蓝漪瞅着红彤彤的小脸蛋,也不知是给闷的还是醉的,直招惹得心痒难耐,叫人恨不得偷咬一口。

      床榻上的人儿于梦中吱唔一声,惊得蓝漪差点没跳起来落荒而跑。

      好在花小术并未真的醒来,只是虚惊一场。蓝漪不得不收起了旖|旎之心,可怜巴巴地支腮叹息。

      可惜他有贼心没贼胆。

      *

      拂晓黎明,天边泛起了几束红光,光影逐渐扩张,一点点散落大地,驱散着笼罩大地的冉冉晨雾以及一夜的冰寒。

      日光清透的早晨,枝上雪花簌簌,啪嗒一声自屋檐落下。

      花小术渐渐睁开双眼,不知是舟车劳顿太累还是喝了点酒太醉,她睡得很踏实,一朝醒来精神十足。

      今日阿爹打算前去吏部报道,花小术早早送他出门,便琢磨着去一趟心心念念的馨艺园。

      听说小姐要出门,小翠花嚷嚷着也要去。从昨夜回家的路线看来,馨艺园离花家的距离不远,既然带了小翠花,花小术决定先去一趟馨艺园,顺路再采买一些新居所需的生活用品。

      人生地不熟的两个外地人整装待发,门外却忽然来了辆马车,大嗓门嚎得分外响亮:“小术,你狗蛋哥来接你咯——”

      花小术被这声‘狗蛋哥’震住了娇躯,忙不迭跑出去,一开门就对上陆林西笑容满面一口白牙。

      陆林西一身翠色锦缎通袖长袍,乌发梳整玉冠高束,一身打扮颇衬得眉眼俊朗,整一翩翩世公子的架势分外倜傥。

      与那金光闪闪的整体面貌相比,花小术觉得自己简直朴素过了头。她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忘了与他有约:“狗蛋哥哥,你怎么来了?”

      陆林西理所当然道:“昨天见你精神不济,我没敢带你逛得太久,想着让你休整一夜,今天应该有精神了吧?”

      花小术迟疑道:“那不是很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陆林西爽快一笑:“你陆师公可是叫我好好照顾你呢,我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花小术其实不太想这么麻烦他,不过既然人和车都到了门口了,总不可能就这么推了吧?

      她谢过陆林西,把小翠花一并叫出来:“正好我和小翠花准备出门,那就有劳你了。”

      待她们上了车,陆林西坐在车头亲自驾马,边走边问:“你们打算去哪?”

      “我要去馨艺园。”

      陆林西想了想:“这么说起来,你以前是不是在那里学的琵琶?”

      花小术眉梢一抬:“你知道这事?”

      陆林西笑道:“当然知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弹琵琶可好听了。有一年老太爷生辰你还为他献奏一曲,我虽然不懂音律,不过大家都说你弹得好极了。”

      花小术心中一动:“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我身边有什么人是学笛子的?”

      “学笛子?”陆林西摩挲下巴想了想,摇头道:“这我就不太记得了。”

      “哦。”花小术没再言语。

      陆林西听出她语气中的失望,不禁问:“怎么?你对笛子很感兴趣吗?”昨天也是听见笛声就特别入神,不知道的还当她学的不是琵琶而是笛子呢。

      奇怪的是,花小术身边有没有学过笛子的人为什么反倒要问别人,她自己不该更清楚吗?

      陆林西尚未细究,馨艺园就已经到了。

      昨日在夜间只能看出个模糊的楼影,白日近前,就能够看清整座高阁全貌。

      馨艺园实际是座高楼,这在整个京师来看显得犹为突兀。据闻它的装横是太后娘娘钦点的工匠所设计,彩绣盈门碧瓦飞甍,雕栏玉砌美轮美奂,约莫是照着宫廷别苑给整出来的。

      绝大多数寻常小老百姓一辈子都无法跨越宫墙窥得真正的金碧辉煌,偶尔瞧着这颜色艳丽的楼阁飞檐,便将这琼楼玉宇比作皇宫的富丽堂皇。

      这样的地方自然不是谁说想进就能进得去,尤其白夫人背景不小,就是京中权贵世家子弟也未必能够随意踏足。

      花小术不确定时隔多年白夫人是否还记得自己,来时她写了一封拜贴,这时到到馨艺园,便交来门童希望能代为转达。

      小门童和和气气地接过信:“不巧年关将至,宫中筵席繁多,夫人今晨乘车入了宫,怕是没那么快回得来了。”

      “入宫?”花小术踌躇:“那不知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门童摇头:“这得看宫里人的意思。快则可能三五天就能回来,慢则恐怕要等到过完年了。”

      如此一来,怕是短时间想要见到白夫人都不那么容易。

      花小术不禁流露出失望之情,陆林西安慰说:“说不定过几天她就回来了呢?就是真的要等到过年也不怕,新年的家宴老爷子肯定会去,到时请他帮忙问一问白夫人。”

      一听要惊动陆老太爷,花小术连忙说:“没关系,日后总有机会见到的,不急于一时。”

      陆林西挠挠脑袋,说是说不急于一时,可他怎么就觉得花小术确实挺着急见白夫人的呢?

      花小术生怕陆林西回头真去找陆老太爷帮忙,于是将信托给小门童,就匆匆催促陆林西离开馨艺园。

      陆林西一边上车一边还嘀嘀咕咕跟她争辩,旁边一辆马车过道,迎着馨艺园来了。

      两车擦肩而过,陆林西并未注意,就这么驾车离开了。而那辆马车已经在馨艺园门口停下,小门童认出是谁的马车,连忙上前恭迎。

      “小王爷,程公子。”

      池镜慢腾腾地掀帘下车,同行的还有一名与他熟识的贵胄子弟程文海,他看了眼渐渐驶远的马车:“奇了怪哉,刚刚那不是陆家二公子陆林西吗?他不是不好音律,怎会跑到馨艺园来?”

      短期内听见两次这个名字,池镜眉梢微动,那小门童已经回道:“回公子,似乎是与他同行的那位姑娘有事要见白夫人。”

      程文海暧昧地嘻笑:“姑娘?我看也是。不然哪能劳动陆二公子亲自驾车。”

      池镜只是问:“那名姑娘为什么要见白夫人?”

      小门童挠挠脑袋:“她倒不曾提及,只说与夫人是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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