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乱蝉外史》控而已

6、6

　　6、
　　“这么大排场吗？又不是皇帝选秀，还用画舫啊？”独角兽坐在柳青蝉的头发上，嘀嘀咕咕。
　　“怎么不是选秀了？”钱花桥笑嘻嘻地说：“最后一关圣镜选人，就看长得漂不漂亮，小心你过不了哦。”
　　独角兽一听这话来气了，抬头挺胸道：“这位仁兄，你不但乳臭未干，眼神也不怎么好啊，你就说这九州有长得比独角兽更尊贵漂亮的生灵吗？有吗？”
　　“没有，没有。”钱花桥朝它挤眉弄眼，“可惜独角兽没有猩猩一般灵活的手指，不然就完美了。”
　　“我可以去咬他吗？”独角兽问柳青蝉。
　　“去吧，别回来了。”
　　独角兽扑到钱花桥脸上，狠狠咬了一口，钱花桥懵了。懵了之后忽然间脸红了，把独角兽抓在手上，打了屁股。
　　巴掌大小的独角兽，屁股只有蚕豆大小，接触面积不够大，钱花桥是用两根手指打的。吴江月想出言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独角兽哇哇大哭起来。
　　柳青蝉和吴江月对看了一眼，吴江月想说什么，柳青蝉对他笑了笑，摆摆手。
　　好了，打是打了，咬也咬了，嘴贱二人组却黏在一起，不分开了。独角兽跳到钱花桥头上揪着他的头发，钱花桥也没理他，任由他待在自己头上。
　　画舫慢慢接近。柳青蝉本来以为飞花堡的画舫必定不同九州的画舫，应当是极快的，可是他错了，画舫慢悠悠的，好像游湖一样，他们站了半天，都不见近前来。
　　“这是游湖吧？”雷震忍不住说，“镜湖一日游？”
　　他们进来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时间，都没怎么吃喝，现在看那画舫的速度，吴江月让大家就地坐下吃点干粮，喝点水，慢慢等船过来。
　　众人席地而坐，吃了喝了点东□□角兽好不容易待在钱花桥头上，暂时不想离开，就对柳青蝉说：“兽奶。”
　　“再吃就没了。万一飞花堡里没哺乳的兽呢？”柳青蝉说。
　　这个可能性非常大。独角兽忽然被点明此事，想到进了镜湖，可能再也喝不到兽奶，它万念俱灰。
　　“你可以找人乳来喝。”偏偏钱花桥还要挤兑它。
　　独角兽竟然没有跳起来，他只是摇摇头伤感地说：“不行，我对人乳过敏。”
　　“……”
　　画舫在他们吃东西之前，明明在以极慢的速度开过来，在他们吃了几口后，不知怎么的忽然到了悬崖底下。
　　吴江月起身张望，画舫上空张开了一张大网，画舫上站着个人，示意他们快点跳下来。
　　众人慌忙收拾了东西。徐若天说：“天马先下去，它们会飞，万一下面的网不怀好意，也伤不到它们。”
　　说罢，徐若天就把他的小天马丢了出去。小天马一出了悬崖，就恢复成原先的样子，然后落在了半空的大网上。
　　大网没有动静，天马也毫发无损，众人纷纷跳了下去。在接触到网的时候，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托了起来，感觉不到下坠的冲力。
　　所有生物下来之后，大网把他们收了起来，众人被束在一起，不得不亲密接触了一番。柳青蝉刚好和吴江月面对面，网子收起来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脸贴着脸撞在了一起。
　　柳青蝉只感觉吴江月温润的鼻息一直喷在他的耳边，本来他的嘴唇还贴在了他脸上，但他还是尽量侧开了头，对柳青蝉说了声：“对不起。”
　　画舫上站着的那个人，看好戏地看着网中手足无措的少年们，掏出一面小镜子，对镜子说：“我看到几张很合你口味的脸了。”

　　画舫上站的是一个女子，她约二十六七，皮肤白净，长得很美，自有一种冷冽的气息，个子很高，穿着青色道袍，作了男子打扮。她动了动手指，把网子撤走了，众人结结实实掉在了船舷上。最下面的独角兽和天马们都快被压扁了。
　　众人爬起，整了衣冠对女子行礼。那女子说：“我是本次试炼的副试官，秦明月。”
　　这句话说完之后，她也不再开口，一行人面面相觑，不敢多问。
　　镜湖很宽，几乎望不到边，与一般的湖水不同，镜湖水是蓝色的，透明的蓝色。柳青蝉看见这湖的第一眼，就知道它为什么要叫镜湖了。这片湖非常宁静，阳光照上去甚至有些诡异——它表面没有一丝波纹，见不到被风吹动被阳光反射的波纹。现在画舫开动的时候，两侧也见不到水波。
　　因为完全是静止的，镜湖好像一面镜子。柳青蝉出于好奇，丢了一颗小豆子进了水面，豆子没入水面，却完全像是被吸进去的，没有水花。
　　“不许乱丢垃圾。”背对着柳青蝉的秦明月，忽然说了一句，然后她手上就飞了一颗东西到柳青蝉手中。
　　柳青蝉接过那颗东西，正是他刚才丢下镜湖的豆子，都没有湿。
　　柳青蝉道歉了之后，心里却在盘算起来：这大概是秦明月开了场域？这里只能服从她的规则。
　　丹师是没办法开场域的，元婴以上才能——这么说，秦明月已经是元婴祖师了？
　　柳青蝉肃然起敬，当然也不敢再做什么小动作了。
　　独角兽变回原形后，觉得画舫实在有些狭窄，它又进不去画舫舱中，只能在船舷上看风景。钱花桥孩子心性，见独角兽变大了，和徐若天两个人轮流坐上去耍威风。独角兽背得不耐烦，就仰面朝天趟在船舷上，两个小孩一起调皮，去挠它的肚皮。
　　被孩子们烦得不行的独角兽开始想念和他互不理睬的柳青蝉了。可惜柳青蝉独自坐在船舱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人生要事。
　　至于天马，由于太挤了，它们就悬空在画舫上空，跟着画舫一起飞。
　　镜湖仿佛没有边界一样，画舫行驶了很久之后，都见不到陆地和岛屿。那轮日头也很奇怪，一直在天边打转，并不升上天空。秦明月独自去了画舫的二楼，留下少年们独自在一楼。漫长的旅程根本没有尽头，他们甚至不能从日头判断时辰，而吴江月的空间术一进入镜湖就彻底失效了。
　　几个调皮点的坐久了，根本就待不住了，钱花桥前前后后跑了几趟，发现画舫好像迷失在镜湖中一般，不由有些焦急起来。
　　“二师兄，有四个时辰了吧？”钱花桥看着外面永远都白花花的天色，越来越焦急。
　　进入船舱就开始冥想的吴江月这个时候回过神来，其他人一起看着他，都有点着急。秦明月已经消失好久了。
　　柳青蝉自从上了画舫，先是冥想了一番，然后醒来，就在想问题。钱花桥说过了四个时辰，他觉得奇怪极了。
　　柳青蝉问独角兽：“你觉得过了多久？”
　　独角兽翻滚了一下，说：“半个时辰吧？”
　　柳青蝉于是问徐若天：“你觉得过了多久？”
　　“两三个时辰。”
　　众人面面相觑，岑尚子说：“可我觉得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
　　吴江月沉吟了一会儿，说：“那你们都说说觉得过了多长时间，走了多远的路？”
　　十几个人给出的答案都不一样，其中觉得时间过得最长的人就是钱花桥，他觉得已经过了四个时辰，早该行驶了十万八千里了。而觉得时间最短的人是吴江月和柳青蝉，他们觉得还不到一刻钟。
　　柳青蝉对吴江月说：“吴兄，我们得上去看看秦试官在不在。”
　　吴江月犹豫了一下——他们这些人里没有女子，贸然上去总是不好的。柳青蝉大概也觉得不大好，所以他看了一眼独角兽。
　　“独角兽，你上去看看秦试官还在不在。”柳青蝉命令他的宠物。
　　“为什么是我！”
　　“你的兽奶，如果时间长了，会变质。”
　　独角兽这才感觉到了一丝恐慌，虽然它根本没想通兽奶变质和上去找秦明月会有什么联系，他只是恐慌了，于是就照着柳青蝉的说法做了。
　　等到独角兽上了二楼，他才发现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门，而推开门之后，根本没有刚才他们在悬崖上或者船舷上看见的二楼，直接就是清风白云。
　　独角兽把众人叫了上去，大家挤在楼梯上看见了——甚至还看见了飞在上空的天马。
　　等他们回到船舷，画舫还是那个画舫，好像有着一个外观漂亮的二楼。天马在二楼之上飞着。
　　徐若天呼唤他的天马回来。天马不会说人话，但徐若天有办法和他自己的天马沟通。他问了他的天马能不能看见楼梯上的人，天马说看不见，他又问天马感觉飞了多长时间，天马说感觉就飞了不到一刻钟。
　　众人回到船舱中，气氛凝重起来。本来以为通过了初试炼之路，直接就可以进入飞花堡，谁知道这试炼竟然还没有结束。
　　“你们不到一刻钟！我这里过了四个时辰！”钱花桥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
　　吴江月把钱花桥拉着，让他好好坐下，钱花桥气鼓鼓地坐在他身边，还扭了几下。
　　“那你有没有发现，你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吴江月问他。
　　“你们坐着我站着，我跑。”钱花桥老实说。
　　徐若天说：“我也是跑，我就觉得时间过了很久。”
　　觉得时间过了很久的有钱花桥、徐若天、周扬、朱乘龙，这几个人想了想，似乎他们也并不都是一直在跑来跑去的，而觉得时间过得最短的就是吴江月和柳青蝉，他们觉得不到一刻钟。而周扬和雷震也问了各自的天马，似乎和他们俩的感觉差不多。
　　“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玄机？”岑尚子百思不得其解，“我们怎么才能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