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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尽付东流水 ...

  •   这一声听在石云松的耳里,就像千万根鞭子在抽打着他,又像数以万计的蚂蚁在啃咬他的骨头,立马就要拔地而起,摆脱这种苦痛。他怎能容忍这个毛孩子在天下英雄面前说败坏他名声的话?他暴吼道:“小杂种胡说八道,我杀了你。”手中剑再次平举递出,剑气迫在眉睫

      花兰还是挡着,不躲不闪,说道:“你要杀他就连我一起杀了!”

      石云松一怔,命令道:“表妹,你让开!”他盯着花兰身后的风清扬,脑子一转,忽然明白昨晚风清扬如鬼神般的消失是怎么回事了,但这种事他和花兰心知肚明,不必摆在明处来说。

      红叶躺在地上,一双难以猜透的眼睛看着花兰,心想,这个女人竟也会“舐犊情深”?她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石云松再次假问道:“表妹,你让不让开?”

      花兰看着石云松,坚毅的道:“绝不,绝不让开。”她就像肉盾一样挡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是风清扬的母亲,母亲对孩子的爱,同样是无私的。如果有人要杀害她的孩子,她便会去和他拼命。

      她盯着石云松,石云松也在盯着她,她从石云松寒芒乍现的眼里看到了死亡的气息,不觉心头一震。

      他要杀我?他竟然要杀我?

      她太了解这个人了,这个人被人称为“大侠”,其实在她眼里,就像一条野狗,野狗只有恶了的时候才会去找吃的,绝对不会忠于任何人。

      可是她不知道她自己是不是那根筋搭错了,居然听一条野狗的话,去陪别人睡觉,给别人生孩子。

      这种换作天下任何女人都不会做的荒唐事,她居然……做了。

      蓦然回头看今生,她觉得可笑可悲可叹。

      她不禁要问自己,活过吗?为自己。

      没有。

      一个没有为自己活过的人就要死了,是什么感觉?

      悲?哀?

      不容她多想,野狗在环伺,时时刻刻随时随地会咬断她的血管,吸干她的血。

      小心当下,自悔曾经。

      野狗除了会抢吃的,还会咬人,就算是赠予它食物的恩人也不例外。若是饥饿时没有吃的,为了活命,它不介意开膛破肚的吃了“恩人”。

      石云松只有连她一起杀了,这样才能彻底消灭他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当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明大白的杀,他只能误杀。她只能被误杀。

      他想,这一剑的剑尖还是朝风清扬刺去的,下一剑的目标才是她。他要做得天衣无缝,不能让任何人看出那怕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来。

      杀人也讲技巧。

      剑轻启,杀气立生。

      可是剑还未刺,却突然有一声破裂的尖叫声响彻会场:“一切都是假的,红叶没有杀我爹。”

      这一声叫出,会场一阵混乱,人人被弄得一头雾水,均想,这女人前后转变如此之大,到底那一句话才是真的?

      石云松再也忍不住,剑光一闪,忽地刺去,这一剑刺出,就算天王老子神仙神佛也非杀不可。他再也等不及选择杀人的方式,只要能让花兰即刻闭嘴,他宁愿手中剑已完完全全贯穿花兰的喉咙。

      如果眼光能杀人,如果怒气能杀人,如果意念也能杀人,那么他已在花兰身上杀了千刀万剑,把花兰杀得粉身碎骨,渣尸都不久。

      “住手。”

      当!

      他的剑没有刺穿花兰的咽喉,因为华少坤的剑已在那一瞬间出鞘,挡了过来,并且挡住了他。

      剑尖只离花兰三寸,剑气已刺痛了花兰的嗓管,一股无形的压力已压得她喘息不过来。

      华少坤冷冷道:“石大侠,且先别动手,事情好像有转机啊。”

      石云松却道:“华大侠,那有什么转机,只不过是这对母子扰乱视听,骗人而已。”

      华少坤否诀道:“虽然死的是你舅舅,但好像还是她父亲吧,她至于骗人么?”

      花兰对石云松吼道:“骗人的是你,红叶打败过你,你要报复他,便劫走了风清扬,让他来参加华山论剑,你要当着天下人羞辱他,让他身败名裂,所以你才让我编出这么一个天大的谎言来骗人。”

      红叶听她这样说,半躺着松了一口气。冤情总算是洗白了。

      会场上众人听她如是说,瞬时叫骂不绝:“什么?这也太无耻了吧!”

      又有人愤愤不平的道:“他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华少坤问道:“石大侠,这是真的么?”

      石云松虽然做过不少侠义之事,但被红叶打败之后,自认受辱,一心一意要报复红叶,要在天下英雄面前羞辱于红叶,所以才联合表妹设计了这一切。眼下受害人表妹反水,那么他精心设计的一切很可能付诸东流,而且自己以前积攒的名声也将不会存在,便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气急败坏的怒斥道:“贱人,我杀了你……”

      剑再次刺出,杀气剧增。

      眼见红叶的冤情将要洗白,华少坤当然不允许石云松杀人灭口。

      当!

      华少坤再次挥剑来挡石云松,而这一次两剑相撞之后,再也没有停下,叮叮当当的声音连绵不绝,原本劝架的二人好像变成了决斗一样。

      石云松没有停下来,那就是说,他从行为上默认了花兰的说法,会场上议论他和花兰的声音越来越多。

      谢王孙也对青松说道:“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再说不假,前后反复无常,叫人难以捉摸。”

      “上一刻还言之凿凿大义凛然,下一刻就变成了卑鄙无耻杀人灭口的小人。”

      花兰举目环顾四周,每个人都在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每一道眼光都像刀锋一样划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这女人太可恶。”

      “是啊,好在她有悔改之心,不然红叶真的就冤死了。”

      花兰以前背着红叶做过很多很多恶心的事,完全没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羞耻之心,甚至于认为情欲狂欢那是人之常情,谁知道此刻站在众人面前,她居然完全忍受不了羞辱,恨不得打个地洞,将整个人藏在里面永远永远不要出来。

      谢王孙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走过去把红叶扶起,道:“叶兄,你该早点说的。”

      我没说么?

      红叶只是苦笑,不语。

      苦笑的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失望。

      红叶忍着疼痛,柔声道:“清扬……”

      风清扬从花兰身后走了过来,仰头看着父亲,道:“爹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

      红叶轻轻摸摸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花兰看着这对父子,其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就像一个唱戏的戏子一样,时时刻刻在变换着。

      一旁的青松突然赞赏道:“咦,华大侠的剑术竟这么精妙?”

      谢王孙和红叶不约而同的朝二人看去,只见华少坤和石云松斗得正酣,剑光霍霍,手脚并用。

      洪方与华少坤两人可算是华山派的两根天柱,一个向外代表华山派,一个向内主持华山派的日常事务,清规戒律。

      相对而言,华少坤的事情比洪方的杂乱,大部分时间都被烦事缠身,也就没有充足的时间来修习剑术,然而正因为时间不充裕,他反而主修“清风十三式”,在能练的时候尽量用心,尽量练精练纯。他自小就立誓“一定要到成名后再成亲”,故而至今四十岁,还是孑然一身。一个男人若是四十岁了还是处男,恐怕大多数男人都会憋出病来。没有人知道他这四十年来是如何控制情|欲的,可是他偏偏做到了。他是华山派的执事,当然绝不可能去妓院泄欲。

      经过多年的努力,华少坤便成了天下公认的高手。

      而今他使出这套剑法,正是华少派的绝技。每一招使出都如清风过境,有一股凉凉的感觉。

      他的剑法有章可寻,虽然洒脱飘逸,但杀人却是绰绰有余。

      石云松怒气贯胸,气急败坏,杀招虽然凌厉,但却是杀气十足而杂乱无章,就像劈柴不照纹一样,空耗力而不着实际。

      华少坤一个箭步,掌中剑猛地刺出,石云松后退。

      嗤!

      他已不能再退,华少坤的剑已刺入他的咽喉,直没至剑柄,喷出的鲜血溅至华少坤的脸上手上衣服上甚至口中,好像这是特意献给华少坤的礼赞一样,鲜艳且美丽,神圣且庄严。

      石云松一双白眼鼓出,不相信的看着华少坤。手突然松开,剑落在地上。他又急忙举起双手去捂脖子,鲜血如决口的河堤,汩汩流出,嘴里也被血水堵住,呼吸开始接不上。

      华少坤轻轻抽出剑,石云松脖子能动性的往前伸,随后只听到嗤嗤嗤嗤嗤的抽剑声,温柔的抽出。

      待剑抽出,他已断气,像头死猪一样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便永远不会再动弹。

      或许,至死他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失败,表妹为什么会背叛他。他这种断子绝孙的人,永远也无法明白这是为什么。

      心计,计谋,城府或许是世间最利害的武器,这些武器虽然能杀人于无形,但有人却愿意被这种无形的武器杀死,来换取别人活下去的希望。

      这种人或许很少,但母子、父子亲情,便是其中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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