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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夜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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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道:“静玄师太剑术精湛,想必能在论剑大会上一展身手。”
妙因微微点头,葱根般的手却去轻抚红叶的手。
那一夜,也是她主动触碰红叶的。在那种地方,只有主动才能挣钱,才能活命。而今夜却不同,她主动,是为了心中所爱。
红叶感受到她那一半儿润滑一半儿温和的肌肤,心忽的跳了一下,不过手却是能动性的往回略缩。
妙因盯着红叶,噗哧的笑道:“第一次见到你,你也好紧张的,碰都不敢碰我。”
红叶涩笑道:“那时没经历过,心里确实有点紧张。”
妙因握紧红叶的手,坐了过来,贴紧着红叶的身体,道:“当时都能听到你怦怦的心跳声音,不紧张才怪呢。不过如今你已见过我的全部了,还会紧张?”
透过轻纱,红叶能感觉到妙因滑润的肌肤及其热力,不过身体却是微让,转而用双目看着妙因,认真的道:“对不起,我已有妻子了。”
——妻子,自然是那个为了算计他而成为他妻子的人。
妙因五指蓦地松动,紧密的笑肌也松驰了下来,问道:“你已有妻子?”
红叶点头,道:“而且也有孩子了。”
妙因放开了红叶的手,道:“有孩子了?”
红叶再次点头,道:“八岁了。”
妙因不自然的来回自捏玉手,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喃喃的道:“恭喜你!”
红叶心头一震,“恭喜你”,恭喜的是什么?他当然知道她恭喜的是什么,可是这恭喜让人觉得好讽刺。
而今人心恶,欢情薄,劳燕已分飞,难道不讽刺?
“谢谢!”
她也知道他谢谢的是什么,可是她要的不仅仅是……谢谢。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静了下来,静得能让人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良久良久,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
微风吹过,树叶在沙沙作响。
夜,已深了。
人是有自尊心的,当别人拒绝自己时,自尊心难免会受击。然而,人又是犯贱的,找了十年的人,最后自己却得不到,心里哪里会甘?
妙因当然不甘心。
她怎么能得不到红叶?
十年啊,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
若不是为了那微弱的希望,江湖夜雨,十年晚灯,她可怎么撑得过来?
而今见到了,却又得不到,叫她如何甘心?
突然,妙因张开玉臂,紧紧的抱着红叶,玉||乳下凹,身体不停的蠕动、摩擦,嘴巴里的香舌业已进攻红叶。
此时的她,犹如一只失去理智的小鹿,四处乱撞,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踩到什么。
红叶是一个身体正常的男人,面对天生尤物的进攻,他身体的某些部位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但他是一个理智的人。
绝对的理智。
他已决定不再去碰女人,所以即便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是干柴遇烈火,他不会意乱情迷,遂立马双手推开妙因,退在一旁。
妙因被他一推,粉脸瞬间刷白,好像把她推进了万丈深渊一样。红叶这一推,彻底粉碎了她那微弱的希望。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红叶立马道:“夜深了,该休息了。”
妙因却笑了,不知道在笑什么。
或许是笑人生,或许是笑命运,又或许是笑红尘。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可笑。
她的脸颊流出了豆大般的泪珠,道:“对,该休息了,该休息了,是该休息了,累了,该休息了。”她连续说着相同的话,又深深一叹息,或许真的累了吧!
她羞愤至极,已没法再呆下去,提步就走,走到门口却顿住,侧头背对着红叶,道:“我是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
红叶怔住,未语。
妙因又道:“你回答我这个问题,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你我便形同陌路。”
形同陌路?
真的能形同陌路吗?
他对那个女人是否也该形同陌路了?
“是。”
“那就够了。”
她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走出客栈,走进黑暗。
黑暗无边。
“那就够了”,她要红叶回答,只不过是想知道红叶到底会不会忘了她,如今红叶肯定的回答,她便知道红叶忘不了她。
绝对忘不了。
一辈子也忘不了。
谁也忘不了人生的第一次。
夜,有风,微风。
她在夜风中轻泣。
泣下如雨。
盼了十年,结果盼来一场空,她怎能不伤心?
“哟,这不是妙因师妹吗?”
虽然在黑夜中看不清是谁,但妙因能从声音中认出来人,她是师姐妙毒。
“这是被谁家负心汉给伤的啊?”妙毒又道。
峨眉派虽是出家女尼,但并不反对弟子婚姻,弟子可以结婚成家。但若是成家,便入不了峨眉内门,习不了峨眉上乘剑术心法。妙因先前还对红叶抱有幻想,不打算入内门,然而今夜红叶彻底让她的幻想破灭,她便狠下心肠,放弃红叶,今夜过后即打算一心一意跟随师父修道,从而入内门,习上乘剑术。
现在妙毒说她被负心汉伤了,言外之意自然是指她凡心甚重,这话若是传到师父耳朵里,那自己将来的打算岂不成空?
遂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妙毒冷哼一声,道:“我说什么你自己清楚,你说我要是把你去那个男人的房间的事告诉师父,师父会怎么做?”
妙因道:“你跟踪我?”
妙毒沉默,沉默的意思就是默认。
妙因冷哼一声,指桑骂槐的道:“只有狗才会随跟步脚的跟着主人。”
妙毒怒道:“你……”顿了顿,继道:“好好好,咱们这就去见师父。”
妙因道:“见师父?你不就想让师父惩罚我么?我知道你想让师父传授你剑术,可是师父偏偏看出你心机甚重,你只看到别人的坏处,没看到别人的好处,只看到一己私利,没想到大局,经常在师父面前说话中伤师姐们。师父虽然没收我为内门弟子,却甚是关爱我,你害怕师父收我为内门弟子之后,你失去机会,所以你无时无刻不找我的错处。”
妙毒道:“我是大师姐,师父不传我衣钵,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出现,师父迟迟不传我剑术,我恨你。”
妙因道:“你应该知道,受师父衣钵,便意味着要接管峨眉派。”
“你那只看到自己私利的眼睛,如何带领峨眉壮大?师父是睿智之人,难道还识不出你那小心思?”
妙毒道:“胡说八道,明明是因为你,是你这个小妖精蛊惑了师父。”
“走,我这就带你去见师父,当着师父的面说你去见那个男人,还不知羞耻的要投怀送抱。”
妙因骂道:“你是不是疯了。”
妙毒道:“我是疯了,十五年,我跟了师父十五年,前途都毁在了你的手上,你说我能不疯吗?”如哭似泣,真的如同疯子。
“走,你敢做不敢认么?”
说着伸手去拉妙因的手,妙因用力甩开。
“你竟敢还手?我今天就瞧瞧你跟着师父学到多少本事。”又伸手去按妙因的左肩,妙因左肩微沉,右手却一拳冲出。妙毒侧身避开,而妙因已变拳为爪向左横扫过去,拍在了妙毒的小腹上。
妙毒着拍,心中大怒,顺手抽出剑来,挥剑便砍。妙因不及防备,右臂被划了一道口子。
“你竟然对同门下手?”妙因大惊,说道。
“少废话,跟我去见师父。”
“休想。”如今,妙因被划了一剑,就算去见师父,妙因也未必会缺理,但她就是受不得威胁。
“那就怪不得我了。”右手一晃,又挥剑来砍。
妙因空着身子出门,未带兵器,只能空手与妙毒过招。
而在这黑夜中,根本就看不到剑砍在何处,只能凭感觉避让。
妙毒入门最早,剑术也较妙因高明许多,此时妙因又是赤手空拳的与她过招,根本就讨不了好处,不时之间,左小腿部、腋下、右腕已中了三剑。
妙因喝问道:“妙毒,你这是要杀了我么?”
妙毒道:“事情已闹到这种地步,我到师父面前也占不了理,还会以‘同门相残’的罪名处罚我,与其这样,索性就杀了你,让师父传我衣钵。”
妙因道:“妙毒,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真是人如其名,恶毒之致。”
妙毒不再说话,直挥剑乱砍。
妙因也不敢再说话,闷声避在黑夜里,以防遭妙毒的毒手。
妙毒看不见目标,只顾乱刺一通。
突然,妙因感到腹部一阵刺骨的阴风掠来,接着,便有一道如水般的光从中间划下,至正中就当的响了一声。
原来是妙毒的剑在黑夜中迎着她的腹部刺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出剑挡了回去,救了她一命。
她想搞清楚救她的人是谁,奈何光线太暗,看不真切。
当!
当!
当!
连绵不绝的铁器相撞,迸出了寒星,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人影。
救她的人原来是他。
他来了。
“他心里终究还是有我的。”
妙因的内心五味杂陈,不知是喜还是忧。
剑击声停止了,只听到呲、“啊”声相连,好像是剑刺进人体和人疼痛的声音。
没有寒星,又是黑夜。
妙因在黑夜里又听到呲的一声,那是利器从人体抽出的声音,让人听了不觉全身酥痒。
嘭!有东西倒在地上。
铛!有利器插入地中。
之后,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
夜,绝对的黑,绝对的静。
妙因道:“是你吗?”
没有人回答她。
“我知道是你。”
“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如果你心里没有我,你怎么会跟着出来,又怎么会救了我。”
妙因说出去的话,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音讯。
或许他听到了,或许没有听到。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妙因已选好了她人生的最终归途。
修行。
人生只不过是一场修行。
一小钵胡麻饭,一小钵无根水。
体会了饥渴,方知众生之苦,也只有饥渴了,精力才会绝对的集中,才不会去思乐念欲,业障难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清蒸大闸蟹”的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