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景天阳雪

6、神泣

　　穆偶尔会和撒加说上两句话，在他看来，这是十分荣幸和值得骄傲的事。撒加的声音温柔而绵长，犹如照亮远方的灯塔之光。他的蓝色眸子和蓝色长发交织在一起，于茫茫夜色的衬托中，灿若流星。只是在他转身的瞬间，孤独的发影与□□的后脊背轻轻的摩擦着，显得那么寂寞。
　　在圣域中除了撒加，就属射手座的黄金圣斗士艾俄罗斯的年龄最大了，他们两个除了要完成自己的修炼任务，还要担负起照顾其他十个小黄金的责任。艾俄罗斯的笑容总是充满朝气的，撒加的笑容总是充满温暖的。撒加和艾俄罗斯两个人感情最好，其余十个在他们眼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穆是敏感的孩子，那时候他觉得，纵使撒加有艾俄罗斯的陪伴，依旧显得那么寂寞，因为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神之子的想法。如果艾俄罗斯的内心一直是一个愿望，那么撒加就是一瞬间三千愿生，三千愿死。没有人能够走进撒加本真的内心，即使所有的人都希望更加接近他。
　　当十二个人都有资格穿上属于自己的黄金圣衣的时刻，新圣战的爆发迫在眉睫，史昂必须从下一代黄金中选出一位作为新的教皇来领导圣域。穆曾以为老师会传位给自己——自己并不笨，当然也赢得了老师的喜爱；而在穆观念里的中国，世袭是正常的，禅让才是不正常。可是老师的眼光却集中在了众望所归的撒加和艾俄罗斯身上。穆并未有怨言，并不是因为他只有七岁，而是他打心眼里是服这两位哥哥的。
　　史昂正式宣布艾俄罗斯为下任教皇的那一夜，雷声很大，树叶在瑟瑟的发抖，圣域的慰灵地似乎传来了鬼哭狼嚎，十二宫殿在自己的影子中摇曳。
　　穆被雷声惊醒，跌跌撞撞的从白羊宫跑了出来。没有人知道，穆怕雷声，这一点，连他的老师都不知道。
　　星楼，圣域的禁地，那是历代教皇占星祭祀的地方，未经允许进入，便是弥天大错。穆突然有一点胆怯，不仅是因为越离近天空的地方，雷声越大，更多的是因为束缚他的这个禁令不可逾越。
　　穆天生拥有超强的意念力，而盘旋在星楼上空的乌鸦似乎更加让他觉得今晚一定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沙加竟然也在星楼附近。他从六岁起除了修炼处女座的最高奥义天舞宝轮，就再没有睁开过眼睛。他的前任处女座黄金圣斗士阿释密达，天生是一个瞎子，穆有时会调侃沙加是不是崇拜阿释密达，所以才选择闭眼，沙加说是因为不想让眼睛干扰自己的看法，只有用心，才能不被迷惑。
　　心不住法，道即通流；心若住法，名为自缚。这么多年来，穆始终觉得自己是在作茧自缚，外表温和儒雅，内心胆怯绝望，在初发心还没有萌生的时候便被摧毁。穆虚假的微笑给了众生，沙加真实的微笑却只给了穆。
　　你在迷惑么，穆？为什么不上去看看？
　　那是禁地。
　　你知道那是禁不住你的，能禁住你的，只是你自己的心。
　　我怕。
　　我知道你怕。
　　沙加在那一瞬间睁开了他翠绿色的眼睛，令天地都为之变色。在这之前，穆从没有见过他睁开眼睛的样子。他竟然真的开始害怕。他慌忙的逃了，逃离沙加，逃离星楼，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我深切地感到我在恐慌，让我恐慌的人离我咫尺，却又远在天涯。我仿佛看见了善见城闪耀的圣光，也仿佛在它的倒影中看到了阿修罗城弥漫的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