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图》晨楠夕

3、第 3 章

　　姑苏城君子楼四层
　　“公子，莫尚书一行人自姑苏离开后，进入永州地界。永州距京城已不远，本想应当可以安全归京的。没想到辰影楼的人出面了，这样就算是朝廷追查也能以江湖恩怨为由盖过去，辰影楼这些年行事越发乖张了。不知这位尚书大人究竟拿到了什么，引得对方下如此杀手。”
　　“小空呀，辰影楼是如今江湖中一等一的杀手组织，近十年突然崛起，其第一杀手墨辰无人得见其颜，但三年前在雪山以一己之力抗衡六大门派。号称武林正统的六大门派无不死伤殆尽，雪山上可是没有墨辰的尸体的。虽然近几年没有他的消息，总不信这家伙就那样死了。要知道他可是…”
　　叶沧止住话头，吩咐小空继续打探莫尚书消息，当年一日阅尽京城花的探花郎，正直的莫尚书不会这么容易被杀手得手的。又接过小空递来的家书，想到自己的母亲，远在京城温国公夫人，小空几乎能看见公子额头上飞过的乌鸦。
　　如果问小空你家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呀？小空心里会有一万句赞扬的话：我家公子当然才貌双全、风流倜傥、武艺超群、风度翩翩、沉稳大方，总之就是很好了。有谁向我家公子一样单挑辰影楼刺客不落下风，高居武林剑客排行榜第一。更重要的是我家公子出身国公府呀，舍得下京城繁华，江湖奔波，这就叫为了梦想。公子想成为江湖逍遥客，我小空就是公子公子的手中剑，公子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不过好像不是国公夫人的。公子每次接到家书脸上黑线都很明显，非常明显，特别非常明显。

　　温国公夫人温婉善良，出身清河郡府，典型的书香之家。当年温国公戎马天下，于战乱中救了清河郡府一家，国公夫人心生爱慕，在太祖登基后，亲自下诏奉旨成婚。虽说嫁与将门，国公夫人总觉得练武不是长久之计，一心将儿子向文臣方向培养。无奈老大日后要承袭国公府的门楣，跟随温国公戍卫边疆，只能将一腔热情都放在叶沧这个小儿子身上。但是小儿子又一心向往江湖生活，自拜了师父后，更是很少归家。温国公夫人寄给小儿子的家书，每次都是厚厚一沓，真的称得上是“书”。

　　南郡郊外
　　一山洞中隐约有火光，山洞靠近里侧的部分有长两米，宽约一米半的用茅草铺就的床。上面躺着位中年人，只见他面色苍白泛有潮红，眉头紧锁，似在睡梦中遇到棘手的事情。
　　火堆旁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正在百无聊赖得添柴火，天知道他堂堂辰影楼楼主怎么沦落到这般境地了。提起都能吐血三升，想他墨辰十岁出关，一把逍遥剑刺杀当时第一剑客独孤一叶，双方大战三百回合，自己赢了一招，从此坐稳第一刺客的位置。之后创立辰影楼，惩强扶弱，干了多少好事。没想到却在三年前被自己同伴背叛，趁自己重伤之际想在雪山杀了我。他们这是嫉妒，嫉妒我刺杀技术好，等出去了一定要报仇。
　　想到这儿，墨辰不禁叹一口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知道要待多久呢，何况又在水里捡了那个家伙。
　　咳咳，草床上的人悠悠转醒。莫天澜睁开了眼睛，恢复了下意识，还好账簿让老李拿走了，应该已经到御案了，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外面情形又如何了。他挣扎的坐了起来，观察洞内景象，注意到火堆旁的年轻人。想必就是这位年轻人救了自己，当即道谢。
　　“小兄弟，是你救了我吗？多谢救命之恩。”
　　墨辰见他醒来，也不客气。“嗯，我在江边把你捡回来了，没想到你命挺大的。不必客气，以后还钱就行了。”这个江湖刺客把辰影楼一贯金钱交易的作风学了个十足十。
　　通过交谈，莫天澜了解到自己已经躺了六天，这里是南郡。南郡地处永州东南，当日跳崖后落入江水之中，将他带来了这里。幸好这位年轻小兄弟救了他，不然他这一命可就没了。自己死不足惜，不能助皇上清除反贼才是愧对江山社稷。
　　当下和墨辰商量，准备起身，去京城。墨辰赶忙劝住：“就您这身体，还是好好歇歇吧，走不出这片山林就倒了。再养几日，看你身上剑伤口，是辰影楼天字高手出手无疑。不知你究竟惹了何人，居然这样买你的命。能让他们动用天字级别的人，最起码说明一件事。”
　　“什么事？”
　　“你的命，很值钱，我决定跟着你了。”墨辰心下想，只要这个家伙在，楼里那些家伙必定还要出手，自己也是时候和那些家伙算帐了。

　　京城这边，莫习跟着钟家两兄弟出了城，三人买了三匹马，开始向淮南方向赶去。同时，尚书府小姐出门的消息也传到了叶沧这里。叶沧觉得很惊奇，因着他母亲和莫夫人的关系，他小时候是见过莫兮的，一个软萌的小姑娘，整天想着出去玩儿，气走好几个夫子，一点儿也不像大家闺秀，到像一个皮猴儿。
　　那孩子不知江湖险恶，自己跑出来，遇上坏人怎么办。左右自己最近无事，淮阳剑庄一个月后召开武林大会，公布河图的消息。自己不如先去接应下莫兮，然后一并赶往淮阳。
　　只是这姑娘居然敢和两个男人一道赶路，她不知道人心叵测吗？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吗？简直气到跳脚，幸好君子楼及时传来消息，不然还不知道这姑娘悄悄地跑到哪里去了。
　　没错，君子楼在三年前被叶沧掌握，正是在他的帮助下君子楼才快速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而君子楼也成为了他的情报所，茶余饭后，酒肆之中最好打探消息不过了。而他这些年行走江湖也多住在君子楼中，各地君子楼四楼常年有他的单间。
　　莫习三人一路决定取道永州然后赶往淮南，钟家两兄弟也是有意思的主。当年淮南暴雨，爆发洪灾，钟家母亲在带着两个孩子逃灾的路上遇到盗匪失散了。那时钟文刚满十岁，钟武才不过8岁，幸而遇到镖局的人马路过救下了哥俩儿。镖局的头头见弟弟钟武身材魁梧，体格健壮，便着重培养他成为了镖局的镖师。
　　钟文体格瘦弱，当年在水中落下了寒症旧疾，身体不允许跟着镖队走标，便在镖局总部学着做了名账房先生，帮着打理些镖局文字方面的事物。钟文心思细腻，头脑灵活，十分爱护弟弟。哥俩在镖局站稳脚跟后，回过一趟老家，当时洪水已经退去。在老家找到了母亲，哥俩本想接母亲一起来京城这繁华帝都享享清福，无奈母亲不愿离开故土，执意留在淮南。又不忍他俩放弃事业，无奈之下他俩只能给母亲留了些银两，又找了人照顾母亲，才回到镖局。
　　这次是接到老家传信说母亲偶感风寒，断断续续一直没有见好，这次马上带了药材赶回去。莫兮被两兄弟孝心感动，想到父亲生死不知，不由得更加心焦。
　　赶了一天的路，前方将进入永州地界，只是天色不早，这官道上人烟稀少，更不见城镇。钟家兄弟常年在外，风餐露宿也是家常便饭，到不怎么在乎夜宿野外。只是，莫兮略微有些着急，看着越来越晚的天色，心中暗暗叫苦，她不想露宿街头呀，虽然她有一颗向往江湖的心，但还是住店好一些，便将马鞭子甩更快了几分。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永州之地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而且又是丛林之中。实在不易赶路，三人商量后，见到前方有一破庙，打算暂且作为落脚地，歇息一晚明早再继续赶路。
　　三人行至破庙前下马，将马儿安顿在庙后，见庙宇破败，灰尘甚厚。钟武直接推门而入，只见庙内有一弥勒佛像，上书一副对联“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
　　钟武说道：“嘿嘿，不错还有个地方能让咱们待一晚。我去拾些干柴，先升个火，这地方也太冷了。”
　　莫兮还站在刚进门的位置，对于晚上住这里有些不太适应。钟文见莫兮的样子知道他必定是对这样的环境有些抵触，说道：“小公子莫不是不习惯吧？对于我们这些人可以片瓦遮身已经不错了，何况咱们这还有屋子来抵挡寒风。一会把那边的干草细细铺了，晚上睡觉不碍事的。”
　　莫兮听了哥俩的话也知道他们说的是实情，当下便不再纠结，便过去和钟文一起整理干草。
　　钟武把拾来的柴火堆成一堆，拿出火石把火引燃，又从行李中翻出一个小锅，打了些水热上。三人围着火堆，就着水吃干粮。吃完东西，莫兮和哥俩打了下招呼，便休息去了，这是莫兮第一次躺在这么简陋的床上。她睡不着，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看到那份离家的书信母亲必定又要向外祖父和舅舅告状了。这是自己离家第一晚，对于前路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期待，她暗自发誓：爹爹，等着我，一定要找到你。

作者有话说

　　下雪啦。。。小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