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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第 155 章 ...

  •   胥善则心急如焚赶来行辕,被护卫拦在门外不得入内。没多久,他派去药庐的家仆领着郎中也匆匆赶到,同样被拦在门外。行辕的护卫板着脸,声称君侯严令,非定爻军将领不得入内。胥善则急得面红耳赤,几次上前都被粗暴地推开。
      他在门外担惊受怕地煎熬着,行辕的闺楼里却一片安宁。石韬玉被李松延勒令休养半个月,这期间不许她回胥家。此刻李松延就坐在床沿,盯着项明珠给她换药。伤口很深,几乎见骨,殷红的血肉触目惊心,石韬玉下意识想遮一遮。她一动,项明珠就叹气。李松延眼底蓄着怒气,朝楼外瞪了一眼。
      楼外门廊下跪着一名老妪,双手反缚,脊背佝偻,垂头丧气地发抖。她刺伤石韬玉时被当场拿住,已在此处跪了一夜。李松延显然不想轻易就处置了她。
      项明珠专心上药,因为伤口深,清理时需要拿钳子过火,把浸透烈酒的棉球送到皮肉深处刮擦一遍,然后再涂止血生肌的药膏。这过程又痛又酸又痒,堪比酷刑。石韬玉脸色苍白,咬牙切齿地闭着眼睛,努力忍耐。李松延看她这副模样,生起怜香惜玉之心,本想说些什么引她分神,却听到庄如诩在门外高声禀报,说胥善则请求探望石韬玉。
      李松延不悦地皱眉,见石韬玉眼睛一亮,却又畏缩着闭上了。他想了想,起身走到门口,倚在门框上斜睨庄如诩:“你告诉他的?”
      庄如诩正色道:“总该通知石姑娘的家人,免得他们担心。”
      李松延冷哼:“你干的好事!”转身丢下一句:“把人带过来。”
      庄如诩反倒一愣,没想到他这样大方,忙去门口传令,将人领到了闺楼。
      胥善则担心石韬玉,衣袖带风地要往门里去,却被李松延喝住。李松延指着老妪问他:“认得刺客吗?”
      胥善则被迫停下脚步,扭头看过去。那老妪也转动脖子,僵硬地看过来。胥善则当场愣住,说不出话来。庄如诩意识到李松延想做什么,蹙眉提醒道:“君侯……”
      李松延朝他一摆手:“我现在要处理的是私事,你回去吧。”
      庄如诩欲言又止地看胥善则一眼,只能默默退下。胥善则呆立在原地,隐约觉得李松延不会善罢甘休。
      李松延道:“昨天晚上,就在去你家的路上,玉儿被她捅了一刀,险些没命。你说,她该不该杀?”
      胥善则道:“阿玉伤得重吗?”说着目光朝屋子里飘。
      李松延答:“骨头都能看到了,你说重不重?”他看胥善则瞬间红了眼眶,不屑地别开目光,冷哼道:“所以说,这人该死!”
      “李将军……”胥善则想劝,却没能把话说完。李松延原本就没想听他的看法,抢断道:“不过,玉儿想得比我周到。我恨不得立刻杀了她,玉儿却说,要审。”
      胥善则一愣,忽然觉得胆寒。
      李松延继续道:“玉儿说得在理,所以我决定把人交给她处置。”
      胥善则提起心来,将信将疑道:“李将军,难道阿玉没有告诉你,她……”
      “我知道。”李松延神色轻松,“她生了玉儿。”
      “那你怎能?”胥善则急得呛了一口,话未说完便咳嗽起来。
      “你不同意?”李松延看着他,目光平静,甚至带点戏谑,“那又怎样?亲娘不是玉儿自己选的,可命是玉儿自己的。她要杀玉儿,就是我的敌人。”他扫了一眼神情凛然的胥善则,勾了勾嘴角:“其实你也算我的敌人。”
      胥善则无视他眼中的杀意,只是替石韬玉忧心:“你这是在害她!”
      李松延撇了撇嘴,从容不迫:“我觉得我在成全她。”
      胥善则不知道石韬玉究竟是怎样对李松延讲述自己的身世,但李松延若怂恿她弑母,他绝不能坐视不管。他想必须尽快见到石韬玉,必须在她铸成大错之前令她迷途知返。
      李松延看胥善则眉眼间俱是忐忑,笑了笑道:“你去看看玉儿,顺便劝劝她,这半个月别再折腾,好好留在府里养伤。否则,她在哪里,行辕就在哪里。”说完心情转好,走出几步又看向跪着的人,侧身弯腰吓唬她:“过两天玉儿的伤要是没有好转,我就在你身上挖几个一模一样的窟窿。”说完见老妪惶惶然抖得更厉害,便得意地离开了。
      胥善则看向老妪,见她风中残叶似的,心里觉得可怜,可想到她差点要了石韬玉的命,顿时又生出愤怒和不解。他转身走进闺楼,来到床前,见石韬玉仰面躺着,双目紧闭,睫毛低垂着仿佛睡熟的样子。项明珠在桌旁洗手,水盆旁边的托盘里堆着带血的棉球,剪刀和长钳整齐地压着白色的麻布。虽然是白天,桌上却点着蜡烛。
      项明珠对胥善则点头示意,低声道:“伤口痛得厉害,她喝了酒,睡了。”
      胥善则看她边说边将手擦干,显然刚刚才给石韬玉上了药,也就是说石韬玉也不过刚刚才睡着。胥善则叹气,知道石韬玉是不想清醒着面对自己,看来她是不打算宽恕门外的人了。
      项明珠掐灭烛火,让侍女将水盆托盘全拿下去,又将桌面清理干净,给胥善则斟了一杯茶。她在桌前做下,捏着茶杯问胥善则打算怎么办。方才门外二人的谈话,里头听得一清二楚。
      胥善则没回答,先问石韬玉的伤情。项明珠道:“刺客拿的是剪刀,扎在左臂上,伤口很深,几乎到了骨头。”她顿了顿,有些激动起来:“这一刀是冲着心窝去的,好险被阿玉躲过了。”她盯着胥善则,目光难得有些凶狠:“我知道你将刺客视为阿玉的生母,但我看她对阿玉可没有半点骨肉情分。”
      胥善则为母女相残感到心痛:“怎么会这样?”
      项明珠朝床上一瞥,见石韬玉没有反应,像是真的睡熟了。她略一思忖,说道:“她说要给儿子报仇。”
      胥善则疑惑地蹙起眉头。
      “她自己招的。”项明珠把这半日所见所闻全告诉他,“她在阿玉回家的路上候着,假装要母女相认,伺机接近阿玉捅了这一刀。幸亏李松延派暗卫保护阿玉,见状立刻把人擒住,将阿玉送了回来。李松延来时就要杀人,阿玉却说要审问清楚。所以李松延让刺客跪在门外听候发落,自己在这里守了阿玉一整夜。”
      胥善则面露愧色,听得出项明珠于此事上完全站在李松延和石韬玉的立场。他依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杀阿玉?石玄玉的死和阿玉有何关联?”
      “据说是因为阿玉见死不救。”项明珠想起石夫人泣血控诉时石韬玉淡漠的神情,知道她默认了这项指控。
      胥善则记得石玄玉是在胭脂台被当众斩首的,罪名是行刺李松延。他明白过来:“阿玉知道李松延要处死石玄玉,她没有求情?”不用项明珠回答,他很快便想通了。如果石韬玉当初求了情,李松延定会饶过石玄玉。石夫人虽然不清楚内情,却发现石韬玉是李松延身边的人,所以将儿子的死迁怒于她。胥善则默默摇头,这件事的对错是非,他一时也分不清楚。但石夫人曾经为了儿子遗弃石韬玉,后来又为了儿子出卖石韬玉,如今更为了儿子要杀石韬玉。胥善则心里有怨,对她生不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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