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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冀州王的赤血丹心 ...

  •   沈雁是谁呢?国子监丞,二十八岁,十年前正儿八经靠着科举入了朝堂,这份履历看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学问可以,资历也够。

      而毛病就出在人。人!

      说他有毛病并不是在骂他,而是真的。据说这沈雁刚入朝时,学问很不错,谈吐举止恭谦有礼,容貌又生得气宇轩昂,深受众人喜爱,入朝仅仅四年,便提拔至国子监丞。可风头正盛时,他竟忽然大病一场,一年后再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却像换了个人。

      这人就跟失心疯了似得,自打回来之后性情大变,正事不干,好似个市井泼皮似得,成日喝酒纵乐,放浪形骸之外,一身酒气招摇过市。

      其实容貌,还是一样的,就是现在,一眼看去,还是那样,五官模样长得很周正。可人……看得不就是一个精神气么。盛开的萱草和炖肉的金针,还是同一个东西呢!

      不仅如此,这人还是个死断袖,二十八岁仍没有妻室,成日与一个老相好鬼混在一块。这还不算,当有些年轻不懂事的后辈不明所以想同他套套近乎的,还正要亮嗓撇情操,却被他又拉了手又摸了脸又搂又抱的,最终无一不被吓得屁滚尿流。

      所以这朝中官员大多不是跟着余相干就是跟着太子干,唯独就他被剩下了,不是他清高,是他压根没人要啊!!!

      这种人……应该用十道宫门拦着隔着,不能让他荼毒到大黎朝的幼帝才是!怎么送到小皇帝身边去了!卢老太傅是疯了吗?

      比起惊慌失措的朝臣,冀王倒是淡定得多,起初,他并不晓得这小人物是谁,便也无从反应,看到余相那垮下来的脸,只觉得有趣。而后,听了旁人五花八门东拼西凑的叙述,更觉得滑稽,加着几分安心。一来,这朝臣一个个都道貌岸然的,看得他着实无趣,突然跳出个活宝来,便不由觉得几分新鲜。二来,对他而言,这太傅越糟越好,巴不得天怒人怨,改日找个机会废了,安插自己的人。

      但随即而来的,他心头冒出个疑问,这疑问也盘绕在所有朝中大臣的心头。这么一个人……卢老太傅英明一世,怎会选上他?

      听闻卢老太傅病逝前最后见的人就是沈雁,冀王只怕其中有隐情而忧心忡忡,得力属下朱易花钱打点,买通了卢府下人,细说当日情形。

      卢府下人倒是没有什么顾虑,听说有赏银,立刻有人爽快答应了,于是被领到了冀王面前,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道明当日景况。

      据那下人所说,事情是这样的,卢老太傅从狱中获救已只剩一口气,全凭药石续命,昨日傍晚,他自知命不久矣,拖着残败的病躯写完了人生中最后一道奏章后,便让下人去将沈雁找来了。

      沈雁一进门,卢老便挣扎着起身,喊着[老朽愧对先皇,老朽愧对先太子啊!]便爬下床来,老泪纵横的对着沈雁跪下了。

      于是沈雁急忙上前搀扶道[卢老太傅,您这是干嘛!您起来!]

      卢老太傅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抱着沈雁的腿,捶胸号哭:[沈大人,老朽自知命不久矣,可如今新帝年幼,实放心不下。沈大人,请您答应老朽一件事!]
      [您起来说!]
      [您不答应老朽便不起来!]

      卢老太傅一生忠君爱国,连到了生命的尽头,依然思虑着国家社稷,牵念着太子的幼弟,见到这一动人场景,一时间卢府中下人都不由纷纷掩面流泪。

      而沈雁却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一句:[那,您跪着说吧。]

      卢老太傅语塞,顿时仰天一口血,腿一蹬就这么去了。

      冀王:“……”
      朱易:“……”

      听到此处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片刻,脸绷了绷,冀王才开口:“就这样……?”回过神地阴沉下脸来,压着怒气看向得力部下朱易,“就这样??”

      “……”朱易也未料会是这么一个情形,这,与其说病逝前最后见的人是沈雁,不如说……是生生被沈雁给气死的吧?见冀王发怒,急忙干笑道,“这可真是……”

      那卢府下人还以为冀王与朱先生善解人意到他心坎里去了,愈发义愤填膺,气得一拍大腿:“可不么!这人简直是不忠不义到极点了!”气愤完,搓了搓手,眼巴巴看向朱易,“对了朱先生,我那五十两赏钱……”

      朱易尴尬站那,还没回话,冀王已按捺不住怒火一声吼:“滚!!”

      那下人惊呆了,看看冀王,又看看朱易,他似乎理解不了,该说的都说了,这偌大冀王府,堂堂摄政王,竟然……连区区五十两……都赖账?

      他是气得够呛,于是出去愈发添油加醋的从街头说到巷尾。

      可偏就没人信他,都说:王爷赖帐,王爷赖账那能是差钱吗?定是你说的不好,来,你说了什么,说来听听。于是不出几日,沈雁气死老太傅的事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众人都不禁叹服,这沈太傅真乃奇人也。

      不过其实话说回来,冀王之所以赖他的帐,还真有几分是因为他差钱,不错,摄政王,他差钱。

      五十两,五十两是多少马草你们知道吗??

      冀王冀王,顾名思义,他呢在投身摄政行业前,本是坐镇冀州的,那冀州可不比扬州金陵这些地方,地处北境,是道屏障,防人进犯的地。

      冀王带的铁骑兵,所向披靡,打得北方那些素来张狂的边境蛮族不敢进犯,见到题着“冀”字的旗都恨不得绕着走,着实英武。可是,兵得吃粮,马要吃草啊,朝廷拨下来的军饷却被长安这批官僚层层克扣,到了冀王手上,能剩下一半,就该感慨这届贪官不行了啊……

      冀王就像个做针线活补贴家用的小媳妇,每年将自己王府的俸禄,及立下战功后的朝廷封赏,精打细算的喂到手下将士的嘴里去。他是从不看账本的,因为就算他不懂账目怎么算,鸭蛋还是认得的,他府里每月结余都是鸭蛋,穷,真的是穷啊。

      也许你们会问:一个王爷,毫无利己的动机,把朝廷镇守边关的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其实……也没什么精神,硬要说的话,血气罢了。他生在冀州,长在冀州,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男女老少,一只狗,一头猪,都是他的子民,冀州是他深深眷恋,珍惜的故乡。

      而在年幼时见到那些草木城墙被践踏子民被欺凌的场景,叫那对蛮族的仇恨,深入了他的骨髓里。

      可等他长大了,战功显赫,威名远扬,令蛮族外族俱闻风丧胆,他才逐渐发觉,如今依旧掐在他脖子上的那只可恨的手,竟源于自己的同族。

      对外族的恨可以发泄,时不时能带一队骑兵杀出关外痛打落水狗,烧了他们的帐篷,把他们赶到百里开外,而对内,对那些身处长安安逸之地,吃喝玩乐,鱼肉军民的官僚,他却是如何也使不上劲。

      和皇帝打小报告?作为一个皇族中人,又掌着重兵,总是被高高在上的皇帝所忌惮的。他不被那些口若悬河的文官扣屎盆子,就该烧高香叹祖上积德了。

      所以这回,收到余相文书,得知肃王叛乱,冀王施施然地出兵勤王,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挺进长安,可出发前,他就已打定了主意:

      勤个几把!反他娘的!

      就算帝王梦破,功败垂成,也要跟这个姓余的老狐狸,跟这个死而不僵的朝廷,同归于尽!

  • 作者有话要说:  军痞可是很不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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