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休见旧时月》一颗枣

31、叁拾

　　自来，时间代表着事物的生灭序列，空间则阐述了事物的存在范围，时间加上空间则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世界演化秩序，故而，上下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时空既是宇宙。
　　宇宙这一概念所含纳的，不止是洪荒，还有混沌，作为构建世界本源之一的法则，掌控时空法则者，既可停滞时间、回溯光阴，亦可切割空间、融合世界，二者加之，甚可扭转乾坤，颠倒五太，所以时空之道能位列三千大道前十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盘古元阳上帝就曾对此评价：时空法则已涉创世奥秘，证此道者，位阶应在混元之上。
　　混元之上，位比创世主宰。
　　诚然，寻常的混元大罗金仙也略通其中道理，偶尔是能运用一两分时空之力的，但却只是运用，离掌控差得不止十万八千里，且不谈借用与拥有二者间字面上的差距，以此理反推，即可得到一个道理：想运用时空法则，混元是入门的最低要求。
　　所以也不怪玉清元始天尊没在第一次看到东皇太一时就上演武行当，若说玉清元始天尊所掌握的命运之道乃玄之又玄堪称精神领域顶尖的法则，那东皇太一所参悟的时空法则，在物质层面的杀伤力绝毫不逊色于任何法则。
　　时空本就被圣人忌惮的存在。
　　由此可见，掉落时空缝隙，其危险系数可见一斑。
　　不过这也是一件存在着概率的事情，若是运气极佳者，或许只是被甩出几里，无伤无损，而运气不佳者则有可能被时空乱流甩至不知名处，或许是横向的空间置换，直达混沌中任意一个角落，又或许是纵向的时间变换，掉到过去未来任意一个时间点。不论是前者亦或者是后者绝算不得什么好事——以混沌之大，纵使存活数万元会的玉清也不敢说自己真的走遍了混沌各个角落，以混沌之险，纵使修为至臻的盘古最终也败在先天五太推演清浊天地不分的混沌絮乱之中，更别提若是时空一起转换，能不能找得到回家的路都还两说。
　　所以，掉进时空间隙委实是一件相当考验神品的事。
　　上清的神品不算是差，但也当不上一个好。
　　托东皇那一推的福，他避开了足以要命的空间对碰，但落入时空间隙的他运气不算好。
　　等他察觉自己能够脚踏实地时，放眼望去，是看不到尽头的云海，云雾缭绕，有紫气仙霞交织于天，不时有三两只仙鹤飞舞于天，姿态娴熟优雅，穿云留痕。抬头仰望，天之至高处有一座浮空宫殿，白玉雪雕，与日并肩，满目华光，端是仙家真域，至清圣境。
　　这是……哪？
　　自诩走遍洪荒各个角落的上清发誓，自己绝没见过这般的建筑。
　　眼中浮过一点异色，目光继而放到那接连琼楼玉宇的云梯——阶面光滑无垢，似以昆仑白玉堆砌，但以他多年培养出来的眼界看，这似云非云似霭非霭的石料怕是不周至深处孕育出的玉髓。但是当今世上谁又有这份能耐可以不声不响的打穿不周的灵脉来取这玉髓，况且，以云阶的长度以及品质而言，不取光不周灵脉里的上品玉髓怕也做不出来。
　　灵脉乃山之精髓，精髓者，根基也，若被取走，不周山必定会蹋。
　　但他爹的脊梁还健在着的啊。
　　也就是说……
　　据已知条件足以排除掉‘空间置换’和‘时间回溯’这俩选项了。上清神情复杂的打量着云阶，他目前的处境，或许就是在很糟糕的‘时间未来’以及更糟糕的‘时空转换’里进行二选一填空了。
　　不论是回溯时间还是置换时空，纵使修为高达混元尚无法做到，更遑论他区区一个半步混元的大罗了。
　　怎么看都像回不去的节奏啊。
　　心下说不沮丧是不可能的，少顷，似想到什么，万分失落的上清再度把目光投落在重重阶梯后的宫殿之上。
　　这云阶的品质在洪荒顶尖先天灵宝里也寻不出几件，但这放外界绝对招人眼红之物，此时却被随随便便的丢来担个寻常阶梯供人使用。
　　就这手笔，高居其中的主人怕是位不世的大能。
　　或许人家有办法？
　　想到就做，上清玉宸向来是个行动派。
　　当踏上第一阶时，他就发现有无上威压若潮水般自四面八方拥来，拾阶加重，不过千阶，已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待得万阶，周身肌理皆在渗血，血色氤得青衣一团又一团，似盛开的花，极尽妍丽。
　　神袛之血乃神的本源之一，失血过多对他到底存着影响，上清只感觉视线里一片模糊，许是这云梯接连天至高处，他攀登至今已离太阳星极尽，周身除了火辣辣的焚烧感外，还有黏腻得不晓得是血液还是汗水的湿濡，上清觉得自己很难受，这般的难受，有感官上的无法忍耐，也有那宛如承天般的威压，还有精神上说不出的倦怠。
　　渐渐地，他的眼前出现了幻觉。
　　入鼻的不再是甜腥的气息，而是一股刻入骨子里般熟悉的桃花清香。
　　很像昆仑后山那一片桃夭。
　　每当他踩着云霞自外归来时，最爱的便是这片春色烂漫。
　　还有桃夭粉色尽头立着那一抹清冷的白。
　　“玉宸。”
　　细细风声带来一声遥远的轻唤，秀气的眉动了动，这道声音他相当熟悉，熟悉到可以清楚分辨出明明毫无起伏的语调里是有几分愉悦几许太息。
　　哥哥。
　　上清似恢复了些许清明，又似沉浸在更深一层的梦境之中，他循着声，徐徐抬首。
　　恍惚真看到了般。
　　有落英缤纷，重重叠叠漫天都是，在灿烂天光之下，旖旎粉色尽头一道身影负手而立，雪颜冰容，洵美冷清，与这迤逦无尽的春色，格格不入。
　　就是这般的一个冷漠至极的神，却在漫无边际的时光里，默然等候。
　　他……在等什么？
　　上清有些迟钝的想着，蓦地对上那双含着冰霜冷气的眼眸。
　　这双眼里印着他缓缓而来的身影，似有冰雪渐渐消融化为一汪清泉，柔软得不可思议。
　　“终是，舍得回来了吗？”

　　舍得呀。
　　猛然自浑噩中清醒，上清看着仍旧无穷无尽似给人以绝望的阶梯，微抿干涩的唇。
　　他必须回去。
　　目光似真的穿破了时空抵达那个梦魂萦绕的地方，唇畔微微勾起一丝温柔。
　　留哥哥一个人在那般孤寂的冰雪世界。
　　他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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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搞定一项结课作业了_(:з」∠)_作者已经是一条废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