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休见旧时月》一颗枣

19、拾捌

　　昆仑外的雷霆并未有休止的意思，紫白雷霆纵横于重叠的暗沉乌云之间，似山雨欲来风满楼，又似是耀武扬威，全无顾忌的向众生宣告着属于洪荒至高管理者无上的权威。
　　然而，这雷霆再是威威赫赫也无法越过昆仑外间那道淡若宣纸薄页的界。
　　以此为界，分隔出两个世界，外间的红尘喧嚣天地动荡皆是无法抵达昆仑圣境内。
　　因为这是圣人的居所，凌驾于天地之外的净土。
　　这一点，以前、现在、未来都不会改变。
　　而圣人便是如此高高在上的盘坐在这天极外，以漠然目光垂视着茫茫众生的红尘苦厄爱恨挣扎。
　　这才是圣人。
　　以万物为刍狗，无情无欲无念无想的圣人。
　　偏偏是圣人他自己打破了这口耳相传的定理。
　　为着妄念，易了性，动了欲，不惜走下神坛沾染那红尘纷扰三千烦恼。
　　天，可是怒了？
　　若蝶翼似的羽睫轻颤，于静水淡眸间落了半幅阴翳，心中虽做着百千般想法，收拢回理智的玉清却不曾为此而生出懊恼亦或是后悔的情绪，在他看来，有些事竟是如斯理所当然的。
　　可不就是理所当然。
　　未曾放下那揽在他弟弟腰间的手，玉清轻抚着弟弟的脊背，声色淡淡问了一句，“你怎么想？”
　　上清微微摇首，“不该是我怎么想，而是哥哥想怎般。”
　　他怎么想？
　　玉清微垂首，弟弟正仰头凝着他，眼底那些因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引起的惊愕已然褪去，乌色瞳仁澄澈至极，透着弟弟对兄长的关切，除此之外，竟是这般的干净，一如昆仑雪景，不曾染上旁余绮丽颜色。
　　他的弟弟不懂情。
　　叹息宛如清风悄无声息的流转于喉咙唇齿之间，玉清到底没有吐露，他只道：“把你的一切尽数交予我，玉宸，可愿？”
　　上清神情略微一顿，玉清看在眼里，却未曾催促，反而耐心等待了起来。
　　他从不担心上清的答案。
　　因为不管这合理，亦或者不合理。
　　上清都无法拒绝玉清的要求。
　　他的弟弟就是一张白纸，他可肆意在其上随着自己心意描绘各样的线条色彩，这正是他的弟弟赋予他的权利，是身为弟弟对兄长无条件的信任。
　　而他先是为弟弟设下了亲情的羁绊，现下还企图利用这把弟弟拉入情爱的万劫不复。
　　都不过是自己的私心罢了。
　　玉清清醒的知道这一点。
　　只是他却不打算罢手。
　　“我从不信天意，却又总顺着它的意走下去，将你抱回来是如此，方才也该是如此。”
　　所谓眼见为实，岂知未有一叶障目之时，隔着淡薄的衣料，指掌下略显僵硬紧绷的身体还是将上清心底那些个惊涛骇浪显露了些许，他的弟弟也不是对此毫无感触的。玉清唇边淡淡凝出一点笑意，昆仑淡薄的光色为琉璃瞳眸朦上一笔温柔。
　　“这大抵便是缘了。”
　　缘？一点困惑氤氲上上清眉眼，他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顺着它的意？
　　“吾之道，从心而已。”
　　说到这，玉清忽而想起了很久远的过去，这个过去在很早以前，距今粗粗算起也有数十千万个元会。
　　是真挺早的，早到这世间还没有上清，早到他尚未成道。
　　未尝成道，也未曾登临至高峰，他行走于上下而索求的漫漫途中，观五太循环，悟道理生灭，在偶然一次振袖碎却身后袭来的混沌乱流时，他在回眸揽尽无尽空寂黑暗的刹那，生出了一点不当有的幻念。
　　是个身着八卦道袍的少年，他无声无息的立在自己身后，以风流画容，以万道点眸，是他所有喜好汇集而成的模样。
　　于是在享尽无尽孤冷后，尚未道心通彻的他伸出了手。
　　“你，是我的。”
　　这一念生，便也生就好几事端。
　　于是他的父创造了巫，也创造了这洪荒世界。
　　最后，创造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上清。
　　他的弟弟。
　　谁道这世间劫数不是毫无根由的。
　　一殷红色调的细线系在玉色腕间，若白璧存瑕，竟有些触目惊心，大抵是因为牵及自身之故，玉清也是在今日才分辨出其中因果联系。浅眸悄然瞥了一眼昆仑外的雷霆，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勿怪当初太清说得出那样的浑话。
　　只是他为何要反对？
　　这因果能从混沌延续至今，自当是得天独厚的缘分。
　　往昔一念恍若前尘旧梦，实则也无伤大雅，抬手悄然拂过上清的眉眼。
　　这双眼，看过洪荒邈广众生瑰丽，也看过那天地间最璀璨辉煌的神灵，往后还会看到千千万万或悲或喜的世事沉浮，但现在他却是等不及了，也不想再等了，他只想这双眼看着自己，一辈子只该看着自己。
　　不要去看没意义的事物了。
　　不要再理会那天之尊神了。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
　　“玉宸，你可愿？”
　　玉清又一次重复了相似的话。
　　有风卷落三重芳华，上清微侧过脸，恰逢有惊雷煌煌，引得他眉心一跳。
　　似是有何物破碎了去。
　　是昆仑的那道界。
　　它碎了。
　　毫无预兆的。

　　但也不是毫无原因的。
　　同样也察觉到状况发生，玉清眉眼瞬冷，凌厉目光凝于一处，随后斥道：“看够了？”
　　“何必动恼呢，玉微。”
　　一道身形款款自云雾缭绕后清显，九宫八卦道袍迎风招摇，太清仙气却护持着主人不受昆仑罡风带来的冷寒伤害，不请自来的道人道，“我不也没怪你不回话，最后还劳得为兄亲自来寻你。”
　　有大能可破昆仑结界的，有胆气在玉清跟前称长的，举目遍数这九天十地，也唯有同处混元位阶的盘古氏太清道德天尊了。
　　形状优美的眸子往他们这凝了来，太清细细打量了下玉清抱着上清的这一姿势，半是戏谑地开口道：“不过如今看来，倒是为兄误了，你……”广袖一拂，太清驾轻就熟的挡却迎面劈来的神雷，目光在上清略带水色的薄唇上逡巡三两息，后颇为诚挚对着玉清感慨。
　　“还真没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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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520呢~单身狗只能自己发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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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打算在隔壁发水仙糖的，最后还是更了这边，谢谢评论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