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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记 ...

  •   元承阳拿勺子舀了一勺龙井虾仁,试探着送到贾兴九的嘴边,贾兴九张口接了,他便笑着道,“为什么你们簇长要看三百年前的史记?”他想了下,大元虽然经历过内乱外斗,最严重是伤筋动骨,却从来没有波及到过京城,很多长居于此的百姓家谱器物都十分了然。
      就算是三百年前的古董,除非是之前也难得一见的珍玩,不然价值也不算什么。
      皇帝的实录注记虽然难得,可对于贾家的族长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不知道呢。”贾兴九咽着咽着速度就慢了下来,“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愣住了,“是啊,为什么呢?三百年前的事,为什么要突然去研究呢?族长一时有这样的想法吗?可为什么不是全部,而单单只是高祖皇帝的呢?”
      高祖皇帝那时候,有什么特别的事,让族长格外在意吗?

      看他想都都呆住了,元承阳就叉开道,“你不是正一起看着嘛,回去问明白就是了,何必自己在这里瞎想呢。”这个话题没找好,好容易有机会两人聚在一块儿,还提那些事干嘛呢。
      “一会儿我们吃完饭干嘛去?你看了那么久的实录,我们去山林里放松一下好了。”
      先拐到他的封地去好了,痛快玩几天再让他回家,元承阳低下头,状似不经意得提议着。
      贾兴九回过神来思索,“我得跟家里报备……”
      突然外面传出了尖叫声。
      保喜顿时双手张开站在了元承阳的身后,左右张望着,而元承阳下意识握住了贾兴九手,“别出去。”
      “……这里是真味馆。”贾兴九偏了下头,贾家人的地盘,他相信不会有人敢在这里闹事的。
      元承阳摇头认真道,“这世界上没有地方是真正安全的。”
      就连本该是铜墙铁壁的皇宫里也是一样,比起以往投毒刺杀,如今更有多种方法可以轻易得导致一个人的死亡。他的父皇,是过敏死的。不知道哪里吹来的一阵风,让本来就病重的他迅速过敏,而马上注射下去应该立刻见效的脱敏针,却失去了它应该有的作用,在短短三十秒之内,他的父皇,全身赤红起疹,剧烈颤动口吐白沫着停止了呼吸,本来牵着他去御花园玩的父皇,以狼狈不堪的模样,死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手都被元承阳捏得发白,有着痛感,但贾兴九感觉到了元承阳的关切与紧张,他立马反过来用另一只覆盖在他手上,轻轻拍着,“没关系的,等一会儿我们再出去好了。”
      保喜感动得看着贾少爷,此时在他的眼里,贾兴九简直像正在发光的天使。
      主子太缺少这样的理解与关怀了,毕竟他能看进眼里的人也实在是屈指可数。
      贾少爷肯定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主子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期待着跟他的下次见面。
      有时候他都恨不得请贾少爷一直跟主子在一起了。

      门口传来叩门声。
      “您好,客人,我是这里的服务生。”
      贾兴九收回手,安抚得看了一眼元承阳,才朗声道,“请进。”
      跟着他吃惊得看着贾国旨跟在后面走了进来,而他怀里抱着的,却是受了伤的戴华川。
      “三叔祖?这是怎么回事?”
      服务生在贾国旨想掀掉桌子之前,快手快脚得把整块桌布将兜起,尽量减少器具的损失退至一边。
      贾国旨把戴华川平放到桌上,朝着贾兴九伸出了手,“解药。”
      下意识把解药从胸口暗袋里掏出给了三叔祖,看着他迅速拔掉安全阀之后直接注入戴华川的心脏处,贾兴九同时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噢,又让他想起那种糟糕的感觉。

      “特别行动组的人什么时候到?”贾国旨头也没抬,拿手指翻动着戴华川的眼睑,趴到他的胸口处倾听是否有恢复的心跳。
      跟在他身边的人看了下终端上显示的光标,“大约一分半钟。”
      “小九儿,你得跟我一起回去。”贾国旨没有看元承阳,“我很怀疑这是特别针对贾家人的行动,你不能再呆在外边了。”他正色道,“没找出秘密跟行动策划者之前,必须先呆在家里。”
      贾兴九愣愣得答应着,“是的,三叔祖。”
      元承阳咬了下唇,“刚才有人在刺杀你们吗?”
      贾国旨看着贾兴九道,“也许是我的错觉,但那个人像是临时起意。”
      “为什么?”贾兴九看着咳嗽出声,全身开始颤抖着的戴华川,同情极了,那种感觉可真不是好玩的。
      “因为我还安然无恙得站在你的面前,小九儿。”对于在他的眼前,把他身边的人差点儿弄死,如果不是戴华川真的有复蝶茧,速效救心剂拖延了时间让他能找到最近的贾兴九,说不定戴华川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这简直是对他贾国旨的挑衅。

      但比起对家喻户晓的明星贾国旨不下手,却对旁边的普通大元学子动手,这不是很奇怪吗?
      这样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刻意打乱他的视线,干扰他的调查方向;一种是,那个已经咬毒自尽的人,认识戴华川,觉得他该死。
      但贾国旨可是查过戴华川资料的,除了容貌与成绩比普通人要优秀之外,他的父母朋友,包括初恋情人,噢,是个女孩儿,都很正常。
      这是一个最常见不过的大学生应该有的模样。
      除了他身上有贾家的复蝶茧,与此同时他还长有一张跟贾振岳同样的脸。
      戴华川身上,一定有秘密。

      元承阳担忧得看着贾兴九,但他说不出请留下来的话,他知道,既然发生了危险,那么贾兴九就应该回到可以保证他安全,让他安心的地方。
      “……给我打电话好吗?或者发简讯。”
      贾国旨回头直接拒绝,“没把隐患排除之前,荣国府不会开放普通的通信讯号。”那样太显眼了,很容易暴露身份。
      没等贾兴九说话,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红裙翻飞着的贾振菁,看到贾兴九她吹了声口哨,“我的小甜心,你哪里不舒服吗?”
      她直接双手相缠十指缠绵得抱住贾兴九,高耸的胸部与贾兴九紧紧相贴,看得元承阳份外恼火,“你是谁?松开他。”

      贾振菁不动声色望闻问切后,手指搭在贾兴九的脉上,充满兴味得看向元承阳,“噢,小九儿,这么快你就换了口味了?”没问题,看来受伤的不是自己人。看三叔那气色红润,郁气满脸的情况,她可不打算去碰三叔祖的钉子,还是软软好调-戏的小九儿比较可爱。
      元承阳从称呼上反应过来,这应该也是贾家的人,微放松了一些。
      不过她说什么?换了口味是什么意思?

      “这个长得比较帅,但身体似乎没有上一个好啊。”贾振菁舔了下红唇,把手放在元承阳的胸口处向上拂着,直至脖间又滑到手腕处,“唔,看起来单薄,实质上还是可以的。”她又拍了拍元承阳的胸口,“小子,继续加紧锻炼,按时作息知道吗?”
      贾兴九身为小辈,不论是三叔祖还是十七姑都不敢得罪,他看着元承阳份外迷茫的样子,上前站到他身前帮他挡着十七姑的过分热情。
      “十七姑,请别对我的朋友这样。”
      “噢,是朋友吗?”贾振菁笑得灿烂,她从包里取出一瓶清心玉露丸,递给元承阳,“你好,小九儿的小朋友,这是见面礼。”

      贾国旨冷声道,“玩够了没有,来看看这个人。”
      三分钟已经过去了。
      “当然,三叔,您的吩咐怎么敢不照办呢。”贾振菁拿出一枝上面闪烁着电子蓝光的中型针筒,在戴华川的指尖上扎破抽了一点儿血,之后滴滴两声,一张薄薄的纸片便从她的包里吐了出来,贾振菁拿起来看了两眼,“解药正确,但他的救心剂跟我们的有所区别,应该是某种配剂不相当,造成了新的病症。”
      “好治吗?”贾国旨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人道。
      “回去就好治,在这里办不到。”贾振菁看向贾国旨,“我没有权限带他回去。”
      “我有,带他走。”
      贾国旨抱起戴华川往外走去,快下楼梯得时候叫着贾兴九,“还不快过来,小九儿。”

      贾兴九只得赶紧跟上,匆匆跟元承阳告别,“别担心,我回家里了会很安全的,你也要注意安全。”
      “什么时候你能出来?”元承阳追上去问着。
      “事情解决的时候。”贾兴九跟着三叔祖十七姑跳上了汽车,看着元承阳,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看着几辆车飞速得离开,保喜上前问着主子,“主子,咱们……”
      “去圆明园,找皇兄。”
      既然只有事情解决了才能见到,那就当然要把事情给解决了才行。
      到底是谁想杀贾家人,那个家伙,一定要连根拔起,全死干净才可以。

      *
      大元一零八年
      不同其它深宅大院,没有摆放石狮子的朱漆大门洞开着,渐渐有车马驶来,未见有人引导,也按照时间先后自行排在路边,不至于堵塞交通,打扰过往行人。也有一些挑着吃食玩意儿的货郎担着东西来售卖。
      过了些时候,只见到八下击钟之声,从那宅院里便可听到‘先生慢走’之声。
      那些来接放学的奴仆随从们便打起精神,卖东西的也鼓起劲叫售起来。

      贾蓓拉着墨宁的手跟墨石、薛华一道先走出来,石婆子眼尖,立马过来引他们去车上坐。
      “且等等,宁妹妹说想要看看那个画糖人儿的是不是真画的那样好。婆婆你去看看是那老师傅过来摆摊的吗?如果是,我们就去看。”贾蓓从腰间取出自己做的海棠花荷包准备请客,她在荣国府这辈儿行二,但大姐姐巧姐儿贾蕙已经出嫁,独剩下她一个,一见到墨宁这个妹妹,别提有多高兴了。
      墨石与墨宁一胞同胎,总想当哥哥,他有些不屑着道,“妹妹你又忘了,上回在扬州城的,你不是见过做泥人画糖画的手艺人了吗?”
      “叫我姐姐!二姐姐说了,那个老师傅不但会画龙描凤,还能拿糖做花篮,上面立着荷仙姑呢。”墨宁葡萄般黑亮的大眼如她娘亲一般顾盼神飞,圆圆的脸蛋却倍显娇俏憨痴。
      薛华自觉去了趟山西算是见过市面,“那是糖做的,会化,不如泥塑的能捧在手上好玩。我那里有十六只罗刹国的成套金发碧眼娃娃,你们若是喜欢,就拿去顽吧。”他很喜欢姨妈家里,父亲母亲、家里太太提到的时候,也总是面带笑容,而且他每回来,都会得到很多新奇的玩意儿。

      同在一班,只落后几步的林子爱跟林和雅互相牵着手,却不敢上前跟站在那里的贾蓓他们搭话。
      “子爱哥哥,我们走吧,还有外人在,万一二姐姐不搭理我们,会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林和雅看大自己两岁的哥哥有些犹豫,不敢抬头正视,只瞧着贾蓓十二福湘水裙下的掐花挖云红香羊皮小靴低声道。
      林子爱摇了摇头,“正是因为有客人在,更不能如此。”若让母亲知道,他们见着兄弟姐妹不曾参见,定会罚他们写大字的。
      贾蓓瞧见了他们俩,心里一动,听石婆子回说正是那老师傅见天气晴好便出来摆摊,就携了墨宁的手过来叫上林子爱、林和雅两人一起同往。
      “子爱,和雅,我们一起去看糖画吧。”
      怕是没有孩子会不喜欢漂亮又甜蜜的玩意儿,纵是深怕自己行差踏错的两兄妹并自觉见多识广的薛华也不例外。
      石婆子领着四个丫环,眼不敢错得盯着,却也由得一伙小孩子自己去那糖画摊子前面挤个热闹。

      又是一遍钟响,薛哲等了贾芝一会儿,就看到杜弘文跟渠南,墨正从课室里走出来。
      来到门口,见自家的青篷马车仍在,贾芝问了之后便笑道,“小家伙们正在那里等着糖画到手才肯走呢,干脆我们等他们一等吧。”
      “正是。”
      薛哲正烦恼今日先生留下的功课,“表哥,我觉得总是劝人以学虽好,却不是待客之道。”
      姨妈家荣国府里的都好,只是这学上得太紧了,除非有专门医师签下的药方跟病假条,不然哪一天都不能缺课的,就连他这种偶尔上门的亲戚也一并如此。哪怕来串门五天,除了来时跟走时,也要上足了三天的课。
      贾芝闻言轻笑,“若非如此,我大哥二哥,如何能年纪轻轻就进了翰林院呢。”谁人没有十年寒窗之苦,便等着七场文战,少年得意之梦呢,只是没想到让贾艾这个当弟弟的占了先,“还有你表弟贾艾,可算是了不得的人物。”若论才学,实在是难得至极,只是他的脾气禀性,实在难已相处。
      杜弘文接腔道,“我弟弟英文一日两餐苦药不停,就是为了能早日上学呢。”
      “他可好些了?”贾芝关怀道,“听说是出的疮痘?”
      “请了府上张爷爷的弟子来瞧的,说是水痘,不妨事的,只要小心别去抓破,吃上几日药,等它都发出来就会好的,以后也不会再犯这个病了。”杜弘文正说着,就看一串子表妹表弟们跑了过来,各个手上都举着黄澄澄的各色糖画,不免想着回去如何告诉弟弟妹妹,保管让他们眼馋。

      贾芝细心点了人数,让婆子妈妈们把他们带上车,又对杜弘文道,“怕是正经贴子已经送去你家了,我不过白招呼一声,后日家里荣庆堂摆宴,还请姨父姨母你们早些过来才是。”
      “这是自然。”杜弘文笑着点头,见贾芝一力先让自己上马,便拜别行礼,打马往家里赶去。
      回到家里,杜弘文翻身下马,正要去给母亲与老太太请安,就看到母亲屋里的丫头司棋姑姑朝他招手,“我的大爷,您先别进去,里面家里二太太正跟咱们太太诉苦呢。”
      这二奶奶说的便是杜家的二儿媳妇陈氏,老候爷去世后,长子袭爵,杜家候爵府变了伯爵府,家里渐日落破。但老候爷在世的时候,给二儿子使了银两关系,办了一个五品龙禁尉的官儿,三子杜子亨却聘得是贾家长房庶出的姑娘贾玔,因贾家势大,渐渐竟比有爵有官的两房还过得好些。
      “母亲面嫩心软,姑姑怎么不在跟前好说服两句?”
      杜弘文脸上不太好看,前两三年还好,自打堂哥取了新媳妇进门,二太太就常过来说媳妇儿的不是,她的难处,借着这些总想从母亲手里要点东西,也不是一回二回了。
      司棋指了指里面,“就是怕我说嘴,特意让太太使了我出来,让我去瞧瞧姐儿呢。”
      “妹妹怎么了?”杜弘文问着,“英哥儿好些了吗?”
      “许大夫说好多了,再过几日等那痂壳掉下来,就大好了,再有一个月功夫别在日头下狠晒,保管连皮子都长回原样。”司棋快言快语得,“大爷,您隔着窗户跟二爷说说话就行了,大姐儿在园子里摘花玩呢。”
      “知道了。”杜弘文也懒得让杜二太太对他品头论足,转身绕过花壁,准备到内院去探看弟弟,可就是这样,还能听见二太太微有些尖锐的抽泣声,还有母亲温柔随和的安慰细语。
      真亏得母亲托生在荣国府那样的簪缨大家,养得跟娇花一般,又嫁给父亲,两人志趣相投,均喜下棋读书。生活上又有娘家荣国府帮衬,就是父亲只是个监生,小日子也过得蜜里调油,幸福和满。

      王熙凤忙罢一时,歪靠在枕头上,由着小丫头给她捏着腰侧肩膀,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平儿,后日的菜单子可交给大厨房了?”
      “奶奶,您就放心吧,这点子事还犯得着您上心。”平儿笑着拿银签子叉了块果子递到王熙凤的嘴边,“要我说,可有单子事儿,您得跟爷商量商量。”
      王熙凤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处,“这儿。”便问道,“什么事儿?”
      平儿恭敬着,“奶奶别怪我托大,只是有些人早知道了,心里不敢提罢了。”她缓缓道,“奶奶,是不是该把那些东西准备起来了。”若是真等到王夫人去了,才弄板裁料,倒显得有些不美了。
      “这事儿,等我跟二爷商量一下。”王熙凤心里过了一下,还是提不起精神,她重重叹了口气,“你们先下去,平儿留下。”
      等平儿坐下给王熙凤拿起美人锤轻轻敲着,王熙凤才以两人可闻的声音道,“原本的规矩,五十就可准备寿料的。可你知道那时太太说了什么?”
      “什么?”这事儿平儿可不记得了。
      王熙凤想着那日,“那时宝玉、美玉、圆圆都还没成亲呢,这本是常事,大家都欢笑似的,老太太也在,说照着她的,寻一块好板,年年上漆。可太太却说,何必浪费那好木良材,财力帛金。她若是哪天闭了眼,就让孩子们自己去捡枝为柴,一把火将她烧了便是,再将那骨灰,撒在那山河湖海之中。”
      听到这话,平儿吓得都跪到在地,她相信这话要不是太太亲口而出,奶奶也绝不敢说出这样的疯语来。
      “当时大家都吓得呆住了,太太让老太太一顿好训,我们出来是一字半句不敢漏。”王熙凤觉得颇为费解,“你说姑母到底为了什么事,竟亲要自己化骨扬灰?又不是战乱之时,尸骨无存,何事至此?”
      平儿如何敢答呢,只好沉默不语。
      王熙凤也没有再问,心中却是想着,不知道姑妈是跟老爷有了什么样的心结,居然生而同衾死不同穴。

      贾艾学着张大夫给王桂枝把着脉,每隔一刻钟就要左右各摸一次,再记录到他放在身上的小本子里。
      王桂枝见他如此认真,不由建议道,“人之脉象再如何都不可能尽数描写在医书之上,你天资聪慧,那些寸口诊法、人迎寸口诊法、张仲景三部诊法等你都熟记于心,可没有实践经验还是不行的。你若要知道如何才是那什么浮脉、沉脉的,我看你到义诊局里去呆上个把月才真正入门。”大长今不就是那样干的吗?
      中医西医都是渐渐从医案实践中积累起来的,每一味药也是先祖们尽力去尝试,方写出去药性如何入方。
      “嗯,您说的对,我也觉得如此。”贾艾点头赞同,但王桂枝却担心起来,她皱着眉头看向贾艾,“你素来不喜欢与人触摸,何必要学医术呢?你都已经得中状元,不料是想堂呼阶诺,还是起居八座,或是周游各地著书立传都行,何必强迫自己要去济世救人?”她乐意看到更多的医生大夫,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受苦。为人民服务可不是那么好干的,再说当医者,总能见到亡者,对心理压力也太大了些,贾艾再聪明,也不过才是十二岁的孩子而已。

      对,他是讨厌别人碰他,也不喜欢跟别人接触,但只要是能够救奶奶,别说触碰,就是割肉放血,他眼皮子也不会眨一下。
      贾艾笑着依偎在奶奶的怀里,由她爱怜着抚弄着自己头底,为了这种时刻,他愿意付出一切。
      王桂枝却想到了医生常用的口罩跟手套,还有帽子,一时来了兴致,“我让她们给你做点东西,你看着情况用吧。”她一时也不记得,有没有告诉过张大夫若是做手术,得用滚过的刀具,还得用烈酒洗手方好。
      艾儿要是对外科医学有了兴趣,说不定能治好他这冷淡离世的性子。
      毕竟人之大彻大悟,都由生死而来。

      “时辰到了,您该歇息一会儿了。”贾艾看着时间,又自按在她腕上摸了脉,把自己的感觉记下来,就轻轻关上门退出去。
      可一时王桂枝却睡不着,其实她的觉早短了。有时候夜里心闷的实在是不好受,只怕把贾政给吵醒了,都只敢瞪着眼硬撑缓过去。
      明日再看着孩子们阖家团聚,这辈子什么心愿都了了。
      久病床上无孝子,并不是说家里老人病了,孩子们照顾久了就不孝顺了,而是病的太久,不但是在折磨照顾的人,病了的人也是种煎熬。她不想拖累孩子们,也不想吃罪受苦。
      再说她也活够本了。
      王桂枝取出纸笔,想到谁也是千言万语似是有无尽之语,最后还是删去重写。
      想想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对不住的应该是王夫人了,得其夫君,夺她儿女,不过这也只能等她死了之后,若能遇见她,要如何再说吧。
      却还有一个人。
      她一闭眼,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却不知道要如何了。
      ——写予吾夫爱人。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天写了两万字,我真是爆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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